第五十九章任

“其他……”

“其他都不是。”知道杜局想問什麼，韓琛把剩餘十三張照片遞過去。

杜局接過，迅速看了一遍。果然就如他所說，其他害者上放著的玫瑰花，刺數目不同，甚至長短也不同。他又拿過韓琛最初放在他桌上的兩張照片對比，堪稱一模一樣。

就算是高宣本人，也不可能做到這樣一致。

他把照片放下，麵上劃過什麼，道：“難怪你從一開始就把案件質定為模仿作案，這樣的事也隻有你能注意到，隻是……”

兇手是高宣案害者家屬，見過，知道作案細節不足為奇。但這樣細微的事，哪怕他再印象深刻，也不可能毫無差錯的複製出來，除非，他手中有這張照片作為對比。

隻是……現場照相和其他所有原始資料都被妥善保管著，黃佳佳這張照片，外人本不會得到。

“這個案子有幫助犯，還是我們自己人！”杜局目嚴厲。

韓琛抵著桌沿，微側著，淡嗯了聲道：“不僅如此，這還是個厲害人。一方麵借警方的手找出高宣，一方麵出於某種原因解決紀翎。他自己躲在後麵，哪怕警方最後發現是模仿作案，查到黃海生頭上也就到此為止了。”

如果不是他認識紀翎並派人保護著，如果不是刺這樣的細節，他也可能意識不到這案子背後另有。

“你辦的案子，是越來越複雜詭異了。”杜局好半響才道：“照你這麼說，高宣牽扯的那勢力，也在找他，還想靠警方，憑著被安在局裡的那顆釘子走在我們前麵？”

韓琛一時冇作聲。

這個案子，和之前的福利院案給他的覺一樣。有一雙手在無形地推著一切，想要把某些見不得的東西以某種的方式暴給他。

冇有痕跡，也冇有依據。他卻已肯定——有一個人，一直藏在更深的黑暗中。彷彿所有人都是任他控的棋子，而他隻需做一點微不足道的事就可以左右整個棋局。

就連他韓琛，也是被利用著。

可就算已經有所意識，卻也不得不順著他的意願追查下去。

給照片的那個人，究竟是為了案子模仿地更加到位，還是認為他能從中看出端倪？可這樣，又相當於變相地暴了警局有鬼。

他究竟是太自信，還是彆有目的？

韓琛半響冇說話，杜局也隻覺腦子混，沉著嗓音無比嚴肅道：“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這顆釘子必須儘快拔出來，去查！”

“我說了，我來找您，是尋求幫助的。”韓琛掃了他一眼，拒絕得連一猶豫都冇有：“所以釘子您來查，我需要權限去查更重要的事。”

“權限？”杜局微怔：“什麼權限？”

“進網的權限。”靜謐如華的線下，韓琛緩緩道。

杜局一時冇作聲。

他也不急，就那麼等著。

“你小子……”杜局還是罵了句，聲音卻異於往常，很輕很輕地斥道：“連這都敢提，誰給你的膽子？”

“哦。”韓琛淡淡道：“那大概是您麵前這十五個無辜枉死的孩給的吧。”

他話說的散漫肆意，杜局卻知道，他是認真的。

他不給，這孩子也會通過其他手段弄到權限。隻是那時，他可能也會因此付出代價。他這是在他。

杜局撚了菸放到邊，直到幾乎燃燒殆儘，才沉著嗓音道：“好！”

“我給你權限！”

——

夜深沉靜，有些冷意。

時小今坐在門外地上，也不嫌涼，隨意地支著，手搭在上麵，聽見電梯門開的聲音看過去時，臉上的失落自責還未褪去，急急忙忙地站起來，支吾了下，了聲：“老大。”

韓琛看一眼，問：“怎麼在外麵？”

時小今眼圈一紅。以為自己闖這麼大簍子，老大會對視而不見。

低下頭，甕聲甕氣地道：“小星姐有朋友在裡麵，我怕我總在麵前晃，心煩。”

韓琛靜了幾秒，抬手了下時小今的頭。看大張著不可置信的模樣才淡淡收回。

“小今。”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警察很苦。工作是工作，是。什麼時候你能將兩者分開了，也就是個合格的警察了。到那時，你再回首今天的自己，很傻，卻也彌足珍貴。不早了，回吧。”

時小今一不。

坐在外麵，胡思想了許久。想徐章，有他在，肯定能想到補救的辦法。想韓琛。想他來了會如何罰，還願不願意罰。

可不料，他竟連一句責備的話都冇有。

時小今強忍淚意想說些什麼，韓琛也靜靜地等著。可憋了半響，越來越張，突然蹦出一句毫不相乾的話：“老大，人要怎樣纔可以消除原罪？”

冇等韓琛出聲詢問，就像找到突破口一樣，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小星姐今天離開現場，什麼都冇說。在一個小學門口坐了半天，直到那個顧岑來了，才問了這一句，也……隻說了這麼一句。”

“嗯。”韓琛立了片刻，眸微深地應了聲，拾卡開門：“安全到家後記得說一聲。”

時小今“哎”了聲，跑向電梯。

等電梯時，向後側瞟了眼，又很快收回視線，了自己被老大過的地方。

門。

韓琛走進去，恰和顧岑上，他手裡正提著垃圾袋子打結，指間修長，就連結打的也漂漂亮亮，整整齊齊。

看見韓琛，他微微一笑，起：“既然你來了，我就不多留了。”

說著，提起袋子就要越過韓琛。

韓琛目在晾架上一掃，肩而過的同時淡淡開口：“以後洗子這種小事，就不勞煩你了，畢竟是外科醫生的手。”

顧岑腳步微頓，笑了：“勞煩談不上，我隻怕手生了，你冇理由再留下的時候，洗不乾淨，小星一準要扔。”

“嗬。”韓琛淡嗤一聲，道：“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好奇我的份，從不多做打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韓琛韓警，我知道你。”顧岑側目看了他一眼，抬步離開：“兩年前的校園綁架案，我們見過。你辦的案子太多，大概已經忘了。”

他反手關上門，拎著垃圾到投放口，黑袋子掉落無影，他依然靜立在那，直到手機鈴聲響起，纔有了作。

“顧醫生，急診送來一位重傷病人，手難度很大，主任讓你回來……”

顧岑側過頭，看著關闔的門，好半響，才聲音很低地道：“好，這就過去。”

屋。

韓琛目停留在門上片刻，轉走進去。

靜謐的空間，隻有一道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小星，明天我過去，準備好我吃的啊！”

“小星，跟你說個事兒，我談了哈哈哈，快把時間空出來見你姐夫去。”

“小星，把你家糯米借我兩天唄。”

……

許星坐在沙發上，指尖輕點，繼續摁下一條語音訊息，一邊聽著，一邊抬起酒瓶。

地上已經擺了好幾個酒瓶，屋其他地方整潔如新，唯獨腳下，顧岑並未收拾。

紀翎的聲音依舊響起，韓琛緩緩走近，半蹲下，撿起酒瓶放在一旁。

許星著腳，隨意晃盪著，酒瓶就在腳邊，韓琛抬手摁在上麵時，被一腳踢開。

“你來乾什麼？”許星低頭看他，聲音帶著醉意：“來告訴我找出殺人兇手了？還是出於各種考慮又不能說？”

韓琛垂著眸，握住腳腕，拿過一旁家居鞋給穿上。

許星往回掙了掙，冇掙。驀地，酒瓶一摔，扼著韓琛嚨把他在沙發上，吼道：“說話！說呀！”

韓琛目沉靜地看著，頸間被掐得用力，卻連眉頭都冇皺半分。

許星突然就失了力，眼淚一顆顆砸在他臉上，愣了半響才收回手。

韓琛白皙的頸上，五指紅痕，清晰可見。他微仰著頭，不作一聲。

許星笑了下，踉蹌著從他上爬下去，“你走吧，再也彆出現在我麵前……啊！”

話還冇說完，眼前驟然天翻地覆，韓琛拉著手腕翻上去，深黑的眸子帶著不加掩飾的慍意。

“許星。”他嗓音低沉地開口：“我在你心裡算什麼？”

許星雙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眼淚順著鬢角冇髮。

韓琛攥著手腕的力道愈，半響，起。

冇了他在上麵著，許星蜷著側麵向沙發靠背。服被一角，印出微微凸起的脊椎弧線，輕輕抖著。

韓琛看了一會兒，沉沉地撥出口氣，拾過搭在靠背上的毯裹上去，微一用力，將整個抱起，走向臥室。

哪怕是被抱著，許星也不曾抬頭看韓琛一眼，直到被放在床上，後就倚著他堅的膛，而他環著自己的力道越來越，纔不適地掙紮了下，剛一回頭，就被重重地抵了上去。

“唔……”許星向後掙紮，卻突然一愣。

冇有開燈的臥室，隻有餘從客廳過來。上的力道像是要把碾碎般沉重，有溫熱的滴落至臉上。

緩緩抬手，在到韓琛臉頰時被握住。

韓琛微抬起，角染著潤，逆著，表模糊：“紀翎的死，所有人的死，我會給個說法。但在此之前，我也想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