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葉靈兒留在南水兒那邊睡。
    第二天李策一大早便跑了過去,給自己的「小兒」和「大兒」做早餐。
    倆姑娘也早早起來了,葉靈兒跑來給李策開的門,見了他就要抱抱,要舉高高。
    李策就把小姑娘抱起來舉高高。
    小姑娘咯咯直笑,像是清脆的風鈴。
    南水兒比著眸子,看著李策。
    李策問:「你什麼表……不會也要抱抱,要舉高高吧?」
    南水兒狠狠白他一眼:「想得!」
    「這麼晚纔回來,我跟靈兒都快死了,真過分。」
    「還不滾去做飯,記得做快一點,不然——」沖李策張牙舞爪,兇的樣子:「頭給你擰掉!」
    李策,「……」這就是他期待的麼?
    自己還剛給參謀部下達了最高統帥令,讓他們替自己擬定求婚作戰計劃,跟求婚……要不還是再想想?
    !栓上那條萬惡的圍,李策便開始給這倆姑娘準備早餐。
    說起來,這倆姑娘,一個算他準媳婦兒,一個算準閨兒,三人一起,倒像個小家庭。
    李策戎馬多年,不是厲兵秣馬,便是戰場殺敵,哪裡過家庭生活的溫馨。
    現在到了,他其實很。
    終於明白小時候義父為什麼時常唸叨——家人纔是男人一生的皈依。
    李策記得,義父事業最如日中天時,每天都有許多應酬。
    在他記憶中,義父每天無論應酬到多晚,哪怕醉一灘爛泥,到了淩晨三四點鐘,都會回家睡覺。
    義母蘇蘭,無論多晚,都會點一盞小燈,等他回來,給他燒一壺熱水,沏一壺熱茶。
    沈蒼生生得儀錶堂堂,儒雅神秀,不到四十歲就了蜀州首富,那時候的他,魅力十足。
    也不知吸引多人,往他上撲。
    這些人,或妖嬈嫵,或清純可,或知可人。
    任意拿一個出來,都不是已經人老珠黃的蘇蘭能比。
    沈蒼生卻從來不多看們一眼。
    年輕時他跟蘇蘭舉案齊眉。
    人到中年,也時長手拉手出去散步,相敬如賓,琴瑟和諧。
    李策覺得,這便是該有的樣子。
    他也想擁有這樣的。
    相識相知不相負,一生一世一雙人。
    年輕時舉案齊眉。
    中年時相敬如賓。
    老年時便像小孩子那般過活。
    故事開頭我們在一起。
    故事結尾我們還在一起。
    故事中間,轟轟烈烈相,明目張膽喜歡,生幾個兒,把他們養長大……這些年,他冷淡自矜、潔自好。
    便是想遇到一個子,能讓他迫切的想跟度過一生,做那些兩個人才能做的所有事。
    年時,他曾遇到過一位。
    就那麼出現,一朵世上最漂亮的紅玫瑰,化作他心頭硃砂痣。
    可惜那時候的他,不知道珍惜。
    終是錯過了,這一錯過,便是一生的過錯。
    所幸上蒼對他不薄。
    多年之後,又遇到一位。
    也是就那麼出現,一朵世間最漂亮的白玫瑰,化作照進他心霾的白月。
    這次他不想也不能再錯過。
    上蒼對他再好,也不可能再讓他遇到第三個。
    這大概就是他會聽了高長恭的餿主意,決定在南水兒出道十週年演唱會上搞點事,跟南水兒求婚的本原因吧。
    ……離李策跟四大家族定下的最終清算時間,隻剩一月。
    四大家族那邊,會如何應對,垂死掙紮還是坐以待斃,李策不是特別關注——誰會真的有那個閑雅緻、去關注幾隻跳蚤能蹦躂多高、每次蹦躂時產生的量衝量加速度?
    別說四大家族,他連京城那位太子殿下會如何蹦躂,都不怎麼關注。
    除了在籌劃著跟南水兒求婚,他李也開始為最後清算,做最後的鋪墊。
    書房。
    李策拿著平板,在看一段剪輯好的視訊。
    「先生,這是三年前,有人上傳到網上的,當時還引起不小轟,後來估計是怕影響太差,又被刪掉了。」
    邊上商紅葉說道。
    李策看著,眉宇間逐漸蘊上一抹世間最森寒的森寒。
    視訊是沈蒼生臨死前的畫麵。
    地點是盛天酒店的天臺。
    大風如鼓,黑雲城。
    沈蒼生的樣子,極為狼狽。
    沒有一丁點李策印象中的雄姿英發,儒雅風流。
    他就那麼跪在地上,像一頭被許多鬣狗圍攻、渾傷痕、無比虛弱的獅子。
    他的麵前,是一個著頎長風、俊朗帥氣的青年。
    「沈蒼生,還記得我麼?
    我韓卿,韓破軍的兒子。
    記得當初我代表韓家跟你這個蜀州首富談生意,那時候的你,多麼高傲啊,連正眼都沒有瞧本一眼。」
    「現在呢,你卻像條老狗一樣,跪在本麵前。」
    「你知道嗎,我很開心。
    這是多麼有就的一刻啊。
    本會記得一輩子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下。
    「來,我們尊敬的沈首富,從本下鑽過去。
    鑽了,我就放過你妻子和兒。
    否則的話,你懂得。」
    韓卿這位韓家大爺淡淡笑著,春風得意。
    邊上有許多人在圍觀。
    有的在喝彩,有的在吹口哨,或恬或嬉,洋洋自得。
    他們都在。
    屬於他們的大勝。
    沈氏垮了。
    數千億的資產,等著他們去瓜分,去用。
    沈蒼生啊,蜀州首富,一代人傑,平日裡隻能仰的傳奇,就那麼跪在他們麵前。
    他不再是獅子,他是一頭可憐的老狗。
    人生啊,是多麼的妙。
    沒有看視訊最後的畫麵。
    李策將平板關掉。
    他實在接不了義父這樣的當世人傑,被這麼玩弄和辱,從一個跳樑小醜下鑽過去的畫麵。
    眼眶變得很紅很紅。
    「義父,孩兒終究回來晚了。」
    李策可以清晰地覺到,心臟在一下下的搐,鮮明又劇烈的刺痛。
    又想起當初沈蒼生帶他去登江樓時,父子二人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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