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忽然閃起了驚雷, 一時間風雨大作。

謝昭緩緩的又坐到自己的靠背椅上，臉上神蕭瑟。

趙東……他的姨夫，父親去世之後, 他最敬仰的人就是他。即便前世兩人有過矛盾, 但謝昭還是對他非常的尊重。

這樣一個和父親同手足，和自己形如父子的人，竟然就是幕後的殺人兇手。

可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四爺, 在下也隻是猜測而已……”陸宗見謝昭如此痛心疾首, 好心勸道：“也許這隻是一個巧合……”

謝昭卻擺了擺手, 示意他不用再說下去。

這怎麼會是一個巧合呢！世界上最瞭解他父親和鎮國公的人，除了趙東還有誰呢？

也許……還是他在鎮國公耳邊打得邊鼓, 讓他把那香爐贈給他父親。

唯有如此瞭解他們，纔會設計出這樣天無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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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姝是被雷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卻見謝昭並不在邊。問了外頭守夜的婆子, 才知道謝昭去了書房。

隻是現在天那麼晚，還下起了雨來……

靜姝放心不下，打著傘往書房去, 可還冇有走到書房，卻瞧見謝昭穿著單薄的外，獨自一人站在雨中。

那大雨傾盆而下，將他渾上下淋得冇有一是乾的，靜姝急忙奔過去, 把傘遮在他的頭頂上。

但是風實在太大了, 傘還是被吹倒在地上。

“阿昭, 阿昭你怎麼了？”靜姝抱住他, 想要用自己的溫溫暖他，可除了自己也被弄之外, 似乎冇有任何的作用。

謝昭的臉上全是雨水，他看見靜姝站在自己的麵前，一臉的驚恐，一臉的擔憂。他就想起前世他臨死的時候，靜姝也是這樣的表，其實並不是真心想要自己死的吧，是自己冇有過早的看這一切……才讓事演變到那樣無法挽回的局麵。

就像他父親的死，兩世了，他才知道自己的父親原來是被人害死的。

“靜姝……我對不起你。”謝昭哽咽道，他拉著的手握在掌心，一字一句道：“我說過我要保護你的，我冇有做到……”

“阿昭，你彆這麼說……”靜姝卻有些被嚇到了，認識的謝昭不是這樣的，他永遠都是雲淡風輕、沉穩坦然的，哪裡會是這樣的呢。

可這樣的謝昭，卻越發讓靜姝心疼不已，靜姝抱著他道：“阿昭，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一直會在一起的，你可以一直……一直的保護我。”

“是，你說的不錯，我們一直會在一起。”謝昭臉上的表變得堅定，他說道：“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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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洗了熱水澡，喝過了薑湯，天都已經亮了。

靜姝想拉著謝昭再睡一會兒，謝昭卻不想睡了，隻是按著的被子不讓起來。幸好現在還冇到秋天，兩人雖淋了雨，倒也冇有著涼，喝過薑湯發了一汗，現在上已經輕快了不。

謝昭心裡還是有些自責，了靜姝的額頭道：“誰讓你跑雨裡來的，馬上就要秋了，要是著涼了怎麼辦？”

靜姝眨眨眼睛，那種狀況還能打著傘衝過去已經很好了，看過的小人書上，一般的小姐都會把傘都丟了。

但還是點點頭道：“下次不了。”看著謝昭，拉住他的手道：“那你以後也不要這樣了……”雖然不知道謝昭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肯定是一件對他打擊很大的事。

“看見你那樣，我會擔心的。”靜姝撇了撇，見謝昭已經穿上了朝服，他生的蘭芝玉樹、俊朗出塵，這看似普通的朝服穿在上就特彆的好看。

謝昭就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下不為例。”他說完臉上的表就變得嚴肅了起來，起轉過子，手握著虛拳。

靜姝看著謝昭離去，心中雖有些擔心，卻又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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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的重點依然是戰和之爭。

蕭恒坐在龍椅上，看著兩方吵的不可開的大臣，氣的鼻子裡冒煙。

“你們爭來爭去，到底有冇有個決斷？”蕭恒索站了起來道，“要是誰也說服不了對方，要不然就擲骰子吧，誰的數字大就聽誰的！朕都要被你們煩死了！”

蕭恒一向是有些頑劣的，登基之後雖然有所收斂，但這時候脾氣一來，難免就有些口不遮攔了。

幾位大臣聞言就皺起了眉心，對皇帝這樣敷衍的態度表示痛心。

趙東不聲的左右看了看，皇帝越昏庸，他就越好掌控，而之前蕭恒的表現，都快讓他以為他要改邪歸正了。他神中帶著幾分篤定，抬眸看了眼謝昭，開口問道：“關於和韃靼的戰和問題，謝大人好像還冇有發表過意見？”

謝昭和蕭恒的關係極為親，隻要他能開口說一句，應該比他們在朝堂上爭論不休更管用些。

但讓趙東奇怪的是，自從邊關的戰報送上朝廷之後，謝昭就冇有參與過這個話題。準確的說，他現在是箇中立派，而任何一派若是得到他的讚同，就有可能在這場戰和之爭中獲勝。

趙東覺得以謝昭目前的資曆來看，他還不敢公然和自己作對，所以他很有信心，謝昭會站在他這一邊。

蕭恒也看著謝昭，從小到大，謝昭都是他的智多星，不管發生什麼事，隻要問一問謝昭，他就知道怎麼做了。

“阿昭，你快說說你的看法。”蕭恒甚至都忘了這是在大殿上，親切的稱呼起謝昭的名字來。

謝昭蹙了蹙眉心，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請自重。”

蕭恒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又端起皇帝的架子道：“謝大人，朕要你說一說你對邊關之事的看法。”

謝昭這才正開口道：“臣支援趙大人的看法，主和。”

蕭恒聽見“主和”兩個字，氣得差點兒從龍椅上站起來，指著謝昭道：“你、你你說什麼，真是氣死朕了！”

謝昭臉上的神卻冇有變化，隻是開口道：“陛下一登基就想著打仗，無非就是想在百姓麵前證明自己，但打仗勞民傷財，陛下有想過冇有，國庫有多銀子？打仗要多支出？糧餉能支撐多久？若是打輸了又要怎麼辦？”

“這……”蕭恒一時有些傻眼了，他不否認他想出征是有著一時衝的因素，但是前方戰事急，他本冇來得及想這些。

謝昭見蕭恒表糾結，隻繼續說道：“大同總兵周鼎是魏國公的部下，此人極善守城，以大同現在的兵力，再堅持兩三個月應該冇有問題，陛下不如趁著這段時間，清查戶部，整頓稅製，隻有國庫充盈，才能戰無不勝。”

蕭恒看著謝昭，這是他最信任的人，此時卻讓他有些疑，但他還是開口問道：“那……現在不打？”

“正是。”謝昭堅定道。

“謝大人糊塗，打仗最忌拖延，古有曹劌論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讓守關的將士支援三個月，你覺得三個月之後，大魏的兵馬就能打敗韃靼嗎？隻怕韃靼的軍隊都要打到京城來了！”周老將軍氣的臉鐵青，拂袖道：“白麪書生，紙上談兵。”

幾個將軍也紛紛開口道：“陛下，打仗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最忌延誤戰機，請陛下三思啊！”

謝昭卻不再言語，隻隨他們槍舌劍，等他的視線轉向趙東的時候，卻見那人眉心蹙，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顯然謝昭猜測的不錯，戶部的賬本有貓膩。其實前世在兩國戰最激烈的時候，軍營中曾傳出戶部有用陳米充當新米的事，當時戶部以江南多雨，米倉發黴為藉口，說那些米就是當年的新米，後來掌管江南米倉的員被革職，這件事就暫且告一段落。

但謝昭知道，陳米的價格是新米的一半，略的算一下，僅那一地的糧倉，折銀兩就損失了幾十萬兩。而當時戰事膠著，朝廷實在冇有心力為這些事心，且若是再查下去，就要牽扯出當時請辭在家的趙東……

趙東做了十來年的首輔，人脈遍佈朝野、關係錯綜複雜，而當時掌權的謝昭，又是他的外甥，有這樣一層關係在，冇有人再敢查下去。

謝昭也是在結案之後，才知道這件事的。但那時候仗已經打完，案子也已經了結，他就冇有再過問了。

“陛下……”趙東的眉心鬆了一下，緩緩開口道：“出征之事，茲事大，臣雖然主和，但覺得周老將軍所說不無道理，韃靼挑釁我大魏，非一日兩日，若是我大魏一味求和，隻怕會助長了他們的氣焰，臣請陛下再給閣兩日的時間，讓臣與各位閣老好好商討一下，到底應該是戰是和。”

“趙首輔，你說真的？”蕭恒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之前無論眾人怎麼說，趙東都不曾鬆口，這時候忽然有了轉機，讓他到非常疑，隻蹙著眉心玩味道：“那朕就再給你兩日，若是兩日之後閣還冇有什麼決斷，朕可就真的要擲骰子了！”

眾人的視線紛紛看向趙東，他雖然是皇帝的嶽父，可眾所周知，蕭恒對這個嶽父並不喜歡，就喜歡和他對著乾，這時候說這些話，顯然就是想讓他下不來臺。

謝昭卻在這時候開口道：“姨夫，陛下剛剛登基，基不穩，民心未定，此時不宜出征……姨夫可千萬不能搖啊！”

趙東聞言，卻是惱怒道：“打仗的事，你懂什麼，難道還要你去教幾位將軍嗎？”

謝昭蹙眉，不再言語，眼底卻如深潭，清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