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鼎上的人臉睜開了眼睛，可既不是惡人來時的怒容，也不是善人來時的笑容，它看上去不怒不喜，很平靜的樣子。這個況真的是很奇怪，寧濤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現在顯然不是研究那張臉的時候，他也沒有心去研究。

「這裡……」直到這個時候江好纔有機會說話，可不知道該怎麼描述心中的，剛剛發生的一切，還有此刻看到的天外診所對來說就像是一個夢。

寧濤將手鬆開，沒有急著跟解釋這裡是什麼地方，也沒有急著告訴他的修真醫生的份，他隻是看著，心裡滿是悲傷和憐惜，還有愧疚。

他忍不住要去想，如果那天在電影院裡他冷靜一點不與江好親熱，不在那個時候告訴一定要接青追的「天命之妾」的存在，可能還不會衝到簽下那種誌願書吧？

善惡鼎中青煙繚繞，永不加油，永不熄滅的七星燈照亮了這空間。江好看了這樣看那樣，先是好奇，然後又平靜了下來，似乎明白了什麼，的視線也移到了寧濤的臉上。

四目對視，寂靜無聲。

起碼一分鐘之後寧濤才開口說道：「這裡就是我的診所，它天外診所。以前一直沒有帶你來看看，沒想到這次卻用這種方式帶你來診所。還有，我得告訴你，我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我是一個修真的醫生。我治病救人，也替天行道。」

「我……我無法描述那種覺，可是剛剛進來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我看到了真正的你，還有……」江好沉默了一下才說道：「還有真正的我，我回不去了，對嗎？」

寧濤說道：「你服用了那種葯，你現在變了新妖，我能治好你，隻是……」

「隻是什麼？」江好問。

寧濤的心裡百般糾結，不告訴會讓事變得更簡單，可他又不能欺騙，因為這關係著的整個人生，他不能因為他的而為做出決定。

「你說話呀，隻是什麼？」江好很著急，迫切想知道答案。

「是這樣的……」寧濤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你有兩個選擇，治好現在的病，但不斬斷妖，那樣的話你的餘生就以新妖的份延續下去……」

他說不下去了，他現在還不清楚是什麼型別的新妖，可不管是什麼新妖，自己喜歡的人變新妖，他的覺都不會好。

「另外一個選擇呢？」江好直盯盯的看著寧濤，的心裡似乎有一種不好的預，神焦急。

寧濤嘆了一口氣：「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治好你，斬斷妖，你會回到從前的樣子，以普通人的份過完餘生，但是……你會忘記我，忘記這個診所。」

「不，我不要忘記你！」江好的眼裡泛起了淚花，連想都不去想一下就拒絕了。

心心念唸的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男人，怎麼說忘記就能忘記？

寧濤上前，將摟在懷裡，安著他：「不要難過，不是還有第一條路可以走嗎？其實，做妖也沒什麼不好。」

「我都變妖了，還好嗎？」

寧濤說道：「大概，我們是因為了傳統文化的影響吧，我們的直覺總是提醒我們妖是壞的，妖會害人，所以有發自本能的排斥。可是人有好人壞人，妖也好妖壞妖，我相信即便是你變了妖，你也是一個好妖。」

青追其實就是一個例子，也殺人害人，可所殺所害的人都是壞人，從不曾去傷害過某一個好人，這難道不是好妖嗎？

「阿濤……」江好從寧濤的懷裡掙了出來，直視著寧濤的眼睛，心裡有話，卻又沒有說出來。

寧濤問：「你想說什麼都可以。」

「你喜歡過我嗎？」

寧濤對出了一個笑容：「不止喜歡過，現在也還喜歡著。」

江好的眉宇間頓時浮出了一喜，角也有了一略帶點的笑意。總算是聽到了寧濤的心聲，雖然有點晚，可這對來說有著幾乎與生命等重的意義。

寧濤接著說道：「接手這個診所之後我總是很忙碌，它每個月都會收取善惡租金……算了，今天不談這事，我想說的是，我因為一些原因想不敢，更不敢與你在一起，所以總是躲著你。直到昨天見了你，我才發現原來你已經藏在我的心裡了，就像是一顆種子悄悄的生發芽，我也才發現我對你的如此強烈……」

「等等。」江好忽然打斷了寧濤的話，蒼白的臉上滿是紅暈。

寧濤微微愣了一下：「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江好眼神脈脈的看著寧濤：「可是你的真心話好麻，我的背皮都起疙瘩了。」

寧濤：「……」

人的確是這個星球上的最複雜的，明明想聽這樣浪漫的話，卻又說麻。有時候明明想要，卻又說不要。

卻就在寧濤愣神的這一點點時間裡，江好突然湊了上來，一口穩住了寧濤的。

寧濤的子頓時僵了一下，但沒有製止，他很張，回應的作也很僵，這份張卻不僅是因為江好的吻，還有邊的善惡鼎。

江好的手不顧一切的到了寧濤的上，氣籲籲。人終究是緒化的，一旦，有時候會比男人更果敢。

「不要……」寧濤的裡冒出了一個含混的聲音，可就是這一張，他的裡頓時闖進來一條綿綿的略帶點甜味的東西，海帶一般飄搖。

甕！

善惡鼎突然傳出一聲鼎鳴，診所的空間裡頓時充滿了威，如大山懸在頭頂，隨時都有可能鎮下來。

寧濤慌忙推開江好。

江好的雙已然，跪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別怕，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寧濤安著，一邊跑去拿來賬本竹簡，給診斷。

江好很張，說不出話來，寧濤讓拿著賬本竹簡，老老實實的拿著。寧濤讓把賬本竹簡給他，又老老實實的把賬本竹簡給他。

寧濤開啟了賬本竹簡，檢視診斷。

賬本竹簡上浮現出了容：江好，壬申年正月初三生人（1992年），忠義之人。首善孝敬母親計五點善念功德，次善忠義，保家衛國，計十點善念功德。三善拯救孩七人，計四十二點善念功德……首惡不敬父親計五點惡念罪孽，次惡自造新妖計七點惡念罪孽，三惡殺人計六人計四十二點惡念罪孽……善惡相減，有善念功德一點，可開善念功德方簽以治癒，妖自除。

看到這樣的診斷，寧濤忍不住笑了，可隻一秒鐘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是一個忠義之人，有善行，也有惡行，上的功德與罪孽相減之後上居然還有一點善念功德。那麼，賬本竹簡給看出的不是惡念罪孽方契約，而是善念功德契約，且是妖自除。

要知道，善人進來治病出去之後就會忘記他與診所的存在，這也就意味著隻要開出這張善念功德契約，江好也在上麵簽了字，一團青煙過來，他與從此就了路人了。

原本一個簡單的況，因為一點善念功德而變得複雜了。

「好好，有一個況我得跟你說一下……」寧濤說道。

「你快說呀，我現在好難。」江好的聲音的，所承的雖然不是青追那種級別的鎮，可即便是輕微的鎮，那也不是這個新妖所能承的。

「我們出去聊。」寧濤也看出了此刻很難，帶上小藥箱就去開了門。

江好想從地上爬起來，可雙卻綿無力，努力了兩次都失敗了。

寧濤倒轉回來，一手兜著的彎，一手摟著的腰，抱起就往門口走去。

出了門，江好的覺頓時好了許多，回頭看著自關閉的診所之門，心裡竟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覺。

寧濤將江好放在臺階上，然後與並排著坐下：「剛才我沒有說完，這診所每個月都要收取善惡租金，善是善人行善的功德，惡是惡人作惡所得的罪孽，如果不夠，我得以命來相抵，一年命抵一點……」

江好聽得目瞪口呆，可隨著寧濤的講述，也才明白當初為什麼寧濤那樣躲著，不敢接的與在一起了。每個月的租金都是一場生死搏殺，他哪有時間和力去談？

「你的上有一點善念功德，所以我給你開的隻能是善念功德方契約，你沒有贖罪的條款，妖自斬，也就是說你隻要在善念功德方契約上簽字，你就可以回到從前，無需達什麼贖罪的條款，可是……」沉默了兩秒鐘寧濤才說出來，「不過，一旦你簽字，接治療，從這裡離開之中你就會忘記我，忘記與診所有關的一切。」

「不！我不要忘記你！」江好的緒頓時激了起來，「這病，我不治了！」

寧濤手摟住了江好的肩頭：「你聽我把話說完。」

江好點了點頭。

寧濤接著說道：「這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你要從不同的角度去想想你想要什麼樣的人生，是做人，還是做妖，你要考慮好，等你考慮好了，我再告訴你我的想法。」

江好抬頭看著寧濤：「我已經考慮好了，我不要忘記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如果這是我付出的代價，我願意付出。不要再問我了，告訴我你的想法，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

寧濤的心中一片，他湊到了的耳邊：「我的辦法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