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傅恆作別後,魏瓔珞來到阿哥所。
永琪還在床上沒醒,揮退侍,坐在床沿看了他一會,忽然開口:「睜眼。」
永琪果然睜開眼,虛弱一笑:「果然騙不過令母妃。」
魏瓔珞:「為什麼裝睡?」
「我那妻妾來哭了一通,皇阿瑪的後妃也來哭了一通,我當時要醒了,他們更該哭得天昏地暗。」永琪嘆了口氣,見似哭似笑,忙道,「我知道令母妃不會哭,別讓我失。」
魏瓔珞眨了眨眼,是不讓淚水落下來:「永琪,對不起。」
永琪笑:「令母妃,是意外。」
瓔珞:「不,這絕不是意外,是有人要——」
永琪卻生生打斷:「令母妃,我說過,這是意外,就到此為止!」
先前魏瓔珞還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如今他這一打斷,魏瓔珞反應過來……搞不好,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這條廢了。」永琪看著自己的右,平靜道,「皇阿瑪再寵我,最後也得顧忌皇室的統。背後之人甘冒大險,拚力爭儲,又是為了誰呢?再查下去,遲早牽連到我的親兄弟……」
你果然什麼都明白了。
魏瓔珞愣愣看他,他沒有哭,卻不由自主的想要為他落淚。
「令母妃。」永琪忽然抬頭看,溫道,「你能抱我一下嗎?」
魏瓔珞毫不猶豫,主上前,輕輕將他擁在懷裡。
他將頭靠在的肩膀上,這個姿勢,看不見他的臉,看不見他此刻的表,隻覺得肩膀上有些燙,似乎有溫熱的流淌在上頭。
「額娘說,讓我做一個正直善良的人,可就在剛才,我躺在床上不能的時候,我心裡頭卻全是恨,恨那個害我的人,恨那幾個能夠正常走路的兄弟。」永琪低低哽咽道,「……我不能報仇,不能追查,再查下去,皇阿瑪就不止要失去我一個兒子了。」
「沒事的,沒事的,你會好起來的。」魏瓔珞抱住他,淚水在眼眶滾,卻澆不熄裡頭騰騰的怒火。
親手害了自己的手足兄弟,那個罪魁禍首,你如今是否寢食難安?
阿哥所的另一件屋,永珹正焦慮地走來走去,一名太監從外頭進來,手裡提著食盒,食盒裡全是他吃的菜,他卻一胃口也無,衝過去道:「打聽到了沒,皇阿瑪為什麼要把所有阿哥都拘在宮裡?」
盡忠忐忑道:「這……」
「皇阿瑪一定在懷疑什麼!」永珹一陣焦慮,「怎麼辦,怎麼辦……」
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永珹忙住了,聽了半晌,才小心翼翼開啟門,鬆了口氣道:「珍姑姑,是不是皇額娘讓你來的?」
珍兒微微一笑,右手朝上提了提,手裡竟也是一個食盒:「今天發生這麼大的事,阿哥一準沒好好用膳,皇後娘娘擔心您,吩咐奴才著給您送些酒菜,墊墊肚子。」
言罷朝盡忠使了個眼,盡忠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隻留他二人在屋裡。
永珹也沒太在意,對親手替他佈菜的珍兒道:「皇額娘那邊,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回府嗎?」
珍兒手裡的筷子一停,抬頭對上他期盼的目:「四阿哥,讓所有阿哥都留在紫城是皇上的命令,請您稍安勿躁。」
「那我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永珹拍案而起,自覺不妥,又緩緩坐下,「皇額娘擔心我,我還衝發火,實在太不應該,請你回去告訴皇額娘,我不會髮脾氣,一定好好等著。」
暫且按耐下心神,他這纔有空打量桌子上的菜,素俱全,最難得的是每一樣都用了心,他忍不住眼中一:「皇額娘還記得我最吃酒釀元宵啊。」
珍兒遞了雙乾淨筷子給他:「皇後娘娘自是惦記著您的。」
「我總怪皇額娘偏心,可到底是想著我的。」永珹滿臉喜悅,「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嚨細,元宵咽不下去,皇額娘就讓你親自下廚,做得比尋常元宵小一圈兒……」
桌上正是這樣一碗酒釀湯圓,碗小,湯圓也小,一粒粒珍珠似的,上頭還灑著一片金的桂花糖,散發著一甜甜的酒香。
「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最喜歡你的手藝。」永珹慨一聲,用筷子夾起一粒湯圓,剛剛送到邊,對麵的珍兒忽然大一聲:「等等!」
咕咚一聲——
筷子上的湯圓掉下來,落進碗裡,濺起一片熱湯。
有幾滴熱湯濺在了永珹臉上,他抬袖臉,有些疑又有些不滿道:「怎麼了?」
珍兒故意似地嘆了一大口氣,麵不忍道:「阿哥,酒釀元宵飽腹,還是先用其他的吧。這道鴨子好,您嘗嘗。」
雖說永珹一貫枝大葉,不是個細緻人,但已經做的這樣明顯,便是這樣一個人,也忍不住起了疑心,放下筷子道:「珍姑姑,到底怎麼了?」
珍兒看著他,眼中竟浮現出一淚,半晌才道:「阿哥,您不喜歡這道,那換一道吧。」
永珹哪裡還吃得下去,飛快起,走到麵前,按著肩膀道:「珍姑姑,你說實話,到底怎麼了?」
珍兒言又止半晌,忽然撲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四阿哥,奴纔不忍心,奴才實在不忍心啊!」
永珹又驚又懼,聲道:「什麼不忍,你到底……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珍兒拭著淚水,目投向桌子上那碗酒釀湯圓:「這元宵藏劇毒,用不得啊……」
「你說什麼?」永珹一把握住的手臂,將從地上提起來,怒聲道,「你的意思是說額娘……不!我不信!」
珍兒憐憫地看著他:「除掉五阿哥,再除掉了您,還有誰是十二阿哥的對手?」
天地一暗,永珹雙一,竟踉蹌地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捂著臉,從指裡溢位憤怒與恐懼:「皇額娘要殺我,……竟要殺我!」
他怎肯就這樣坐以待斃,失魂落魄的在椅子上坐了片刻,永珹忽然抬起頭,目兇狠道:「不行,我要去見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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