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緩緩吐了幾口氣,平復了心中緒,由于有所預料,他并沒有太過震驚,只是覺得此事愈發撲朔迷離了,不知誰說的是真的,誰在撒謊,也不知哪些是真話,哪些是謊言。
此時并非梳理線索和言辭的好時機,孟奇審慎地觀察著四周,確認沒有埋伏后才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的尸足有九,除了寒使、吳和兩名隨從外,還有另外四人,都衫襤褸,仿佛碼頭苦力。
仔細地檢查過傷口,孟奇發現這九人都是一擊致命,傷口在嚨,屬于劍刺之傷,房間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
出手之人的武功委實恐怖!
孟奇有點懷疑兇手是昨晚那道黑影,他擅長用劍,能破自己金鐘罩防,又有奇功影響別人,在寒使等人猝不及防之下,達這種效果并不困難,若非他沒把握兩三劍擊殺自己,不得不顧慮暴雨梨花針,恐怕自己也會被暗中襲殺。
不過,這只是孟奇的猜測,無法肯定是那道黑影。
他來回看了看,忽然皺起了眉頭,因為他發現寒使等人的表頗為奇怪,沒有驚懼,沒有愕然,反而低眉垂眼,很有幾分恭敬和解之意。
“難道是雪神宮的高層?可他為什麼要滅口?”孟奇疑地想著。
確認整座院子除了通往“南北通”鋪子的地道外,再無任何值得關注的痕跡后,孟奇悄然退出了這里,不斷變化方向,繞了好大一圈,回到了尤府附近,一邊觀察里面的靜,一邊思索著整件事。
由于其中謎團太多,誰都可能撒謊,孟奇不斷地閃過新想法,卻沒有清晰的思路。
…………
白劍神挑戰之事讓城主府略顯混,因為崔栩需要閉關“磨劍”,所以將府中各事都給了崔大小姐崔錦繡,作為叔伯輩,尤同、穆山、費正青自覺留下,輔助有條不紊地理著不同事,慢慢把混的狀況安定了下去。
正因為如此,尤同回到自府邸時已經半夜,烏云遮月,手不見五指。
“爹,城主應承下青的挑戰了?”剛進門,他的三子尤弘博就迎了上來。
尤同微微頷首:“五弟期待宗師級的決斗很久了,想藉此激發自潛力,靠近那虛無縹緲的人神界限。”
他說得頗為詳細,因為尤弘博是他最為滿意的一個兒子——大兒子尤弘文沉迷詩書,武功稀松,常年居于京城,對繼承家業雖然熱衷,卻不樂意做商賈之事,二兒子尤弘時從小被寵壞,紈绔惡劣,三四十歲還沒有的覺。
只有小兒子尤弘博武功盡得自真傳,對商賈之事又頗有些天分,因此,已經將鏢局的事盡數給了他,若是做的好,將來家業就是他的。
尤同對長嫡庶之分向來不在意,只相信一點:人在江湖,家業唯有才者居之,否則全家將死無葬之地。
“多年沒有宗師級的戰斗了……“尤弘博很是向往地慨道。
尤同呵呵笑了聲:“宗師間的手并不,但大多都點到即止,沒有外傳,如今這樣正式的決斗確實稀,不過我對五弟有信心。”
他頓了頓道:“弘博,那批鏢的事怎麼樣了?”
尤弘博不敢看自家老爹的眼睛,訕訕道:“還沒找到,若讓我知道是哪個吃里外的畜生做的,一定將他撥皮拆骨!”
“哼,尤三爺好大的脾氣啊,現在不是尋找的時候,鏢才是最重要的,若找不到,那就盡快再準備一批,若是,哼。”尤同難得地沉下臉龐,教訓起兒子。
尤弘博自然不敢頂撞老爹,討好笑著,與管家等人一起陪著尤同進了院,到了書房。
尤同習慣先去書房,于是開了銅鎖,將門一推,吱呀一聲,緩緩打開,可他卻突然止步,臉上笑容褪去,凝重地看著房。
“爹,怎麼了?”尤弘博不明所以地問道。
尤同沉聲道:“有人進過書房。”
管家、護衛等皆惶恐失措,這是他們失責!
尤弘博知道自家老父武功特殊,善能應不同的氣息變化,因此沒有懷疑,搶先進去,四下打量。
“有封信!”他指著白玉佛像前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白紙。
“取過來。”尤同吩咐著護衛。
護衛邁步上去,用銀針等試探過無毒后,拿起書信,畢恭畢敬地呈給尤同。
尤同展開書信時,尤弘博好奇地湊了過去,想看看里面的容:
“聞君有白玉佛像,妙手雕,鬼斧神工,不勝心向往之,今日一觀,誠不欺我也。”
“然不問自取,非做客之道,留此書信,誠告于君,六日之后,當踏月來取,君素雅達,必不令我徒勞往返也。”
“申猴拜上。”
讀完容,他是又驚又怒,又怕又惱,既恨不得生撕申猴,又期十二相神知難而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尤同臉沉如水,咬牙切齒地說道,并將書信直接丟到了地上。
“爹,一定要給申猴一個好看!”尤弘博想到自家爹爹的實力,又想到城主叔叔的武功,下了畏懼惶恐,惱怒地喊道。
管家、護衛們面面相覷,什麼時候十二相神之中的申猴變雅賊了?
“明日去請你幾位叔伯過來。”尤同臉上再也不見一笑意,沉了一下道:“你崔叔叔要閉關‘磨劍’,暫時不要打擾他。”
說完這句話,他漸漸制住了緒,沉穩道:“對了,將此事宣揚出去。”
…………
孟奇觀察了尤府半晚,可尤同回府發現書信后除了開始暴怒,后來的應對都很冷靜,也沒有做出任何讓人懷疑的舉,使得他毫無收獲,不得不提前返回了掛單的寺廟。
翌日,孟奇調息定、練武鍛后,悠閑地走向著“絕膳樓”,打算用午餐并打聽消息。
沿路上,他買了一頂斗笠,一套常服,以及一套夢寐以求的白僧袍。
進了酒樓,孟奇還未坐下,耳朵里就不斷鉆崔栩、青相關的話題。
“宗師級的決斗啊,這簡直百年難遇!”
“對啊,想不到我們能歷此等盛事。”
“可惜除了得到邀請的江湖名宿,我們都進不了城主府,看不到這場曠世決斗。”
“是啊,太他娘憾了,不過我聽說曹蠻子在設賭局,賭這場決斗的勝負,你們覺得是城主贏面大,還是白劍神更厲害?”
這個問題一出,整個酒樓頓時嘰嘰喳喳一片,都在分析著雙方的實力對比。
“城主名二十余載,踏宗師也有十年了,豈是初宗師不久的青能夠抗衡的?我看好城主大人!”
“未必,未必,青劍試天下,未逢敵手,沒人能擋下他三劍,氣勢正盛,而城主最近幾年有出手,恐怕沒有那種鋒銳之意了。”
“三年前城主破婁山派七星劍陣時,足足用了五招,白劍神卻只是兩劍就破陣功。”
“三年的時間,說不定城主又打開了一個藏呢?”
眾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誰,差點打起來,好在有賭局設下,他們紛紛將爭執出的怒火轉化為了賭注。
孟奇舉筷吃著食,聽著議論,知曉了城主崔栩開始閉關,崔大小姐主持城中一切事,也知曉了白劍神住進大悲寺,焚香齋戒,沐浴洗劍,以待決斗之日。
城主崔錦華真沒在天定城?孟奇最關注這點,因為他目前掌握的報真假難分,不得不想辦法“詢問”另外一名當事人崔錦華。
“對了,你們知道昨晚申猴再次出現了嗎?”曹蠻子讓隨從收起賭金,賣弄起消息。
“怎麼回事?申猴又殺了誰?”酒樓不客人為正經百姓,但也有很多是江湖中人,因此對類似的江湖消息分外興趣,而且天定城城主乃當代宗師,本地百姓亦不得關注江湖之事。
曹蠻子緩緩搖頭,裝模作樣地道:“申猴沒有殺人,而是潛了‘活財神’的家中,在書房留下了一封信。”
“什麼信?”有人急切地問道。
“信上寫的是‘聞君有白玉佛像……’”曹蠻子記心倒是不錯。
眾人聽得倒吸涼氣,這種近乎挑釁的舉,這種藝高人膽大的展示,讓他們又震驚又向往。
“活財神是宗師之下第一人,申猴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是啊,他取走佛像便是,還留下書信挑釁,讓活財神臉往哪擱?我看好六日之后,他失敗而歸。”
“就是,活財神武功不凡,又廣好友,六天后,十幾位高手將白玉佛像一圍,我看申猴怎麼!”
“聽說如果不是城主決斗在即,活財神還打算將白玉佛像送到城主府中,嘿嘿,那時候申猴只有自認失敗了。”
“說來申猴也是險,時間選擇得恰好,讓城主無暇幫忙。”
……
酒樓的客人議論得興高采烈,畢竟江湖之中難得有如此大事頻發的時候。
孟奇旁聽得很滿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白劍神與崔城主決戰在即,附近十二相神中人若是有空,不得過來觀戰一番,以提升見識,這個時候,自己再留下書信,制造出大的靜,來的十二相神之人自然就會尋覓申猴,讓自己找到完支線任務的希。
當然,僅僅這樣還不夠穩妥,孟奇吃飽喝足后,拿起之前買的斗笠戴在頭頂,悄悄跟在了離開的曹蠻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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