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宵沒有立即給出答案，左右猶豫不決。

婉見他這模樣，笑容一點點變淡，但語氣依舊弱。

「你好好想想，我先出去一趟，看買點吃的回來。」

幫他掖了掖被子，不等他回應，徑直起出去了。

顧宵下意識要拉，卻隻抓住了空氣。

出了醫院，婉馬不停蹄趕往下一個地方。

近段時間，顧昀和顧西洲派了大量人手嚴防，要突破他們的防線，必須比他們耗費更大的力人力。

不管顧宵同不同意，問他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心謀劃一切，不可能輕易罷休。

而且堅信，顧宵現在於心不忍隻是暫時的，他與一樣，目標從未改變過。

……

郊區，一家農舍藏在半山腰，有人在四周巡邏盯梢。

而婉一路暢通。

進了屋，見一個婦人正拘謹地坐在那等著，正是那名護工。

「顧夫人。」護工站起來，小聲喊人。

婉摘下墨鏡，將從頭打量到腳。

兩眼無神，頭髮鬆散淩，不過幾天，鬢角已經花白，像行走。

婉嫌棄地收回視線，「別用一副要死的眼神看我，晦氣！」

護工揪著擺的手輕輕抖，喏喏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這裡？」

被的這些天，要被負罪折磨死了。

婉請哼一聲，「放你去自首？去告？」

護工慌忙搖頭，「我從來沒想過告，我隻是想回家，我家老頭子……」

「放心，他好得很，沒死。」婉不耐煩地答道。

護工捂著不敢嗚咽出聲。

婉視無睹，「幫我完最後一件事，我自然會放你離開。」

「什麼？」

「回去，再給那老頭打一針。」

護工一，「我不行……」

「不行？」婉冷笑，點開手機相簿，翻出一張照片，舉在麵前。

「睜大眼睛瞧瞧，你有拒絕的權利嗎？」

護工定晴一看，照片裡，被綁架扔在角落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兒子！

婦人兩眼一黑，差點暈厥。

婉抱臂笑著，「還有你那病膏肓的丈夫，一旦沒了我續醫藥費，就會立刻被醫院趕出來，回家等死。」

護工手足無措地抓住，聲淚俱下，「求您了！別我兒子，也千萬要保住我丈夫！您說什麼我都做！」

婉甩開的手，「早這麼服從不就好了？」

護工抹乾凈眼淚，艱難開口，「這次您要我怎麼做？」

「這次我會清走所有人，還會安排兩個人手假扮醫護人員配合掩護你，走廊監控會在你行的五分鐘出現故障。」

「所有障礙我都替你清楚乾淨了，隻有五分鐘的時間！這一次你隻許功不許失敗！」

護工著聲應好。

婉盯兩秒，「如果事再次敗，你知道該怎麼做？」

護工立刻答，「我保證不會暴您。」

婉輕嗤一聲，「記住你現在的話，否則你說出我名字的那一刻，你兒子和丈夫就會同一時間下地獄。」

護工強忍恐懼，「是。」

婉勾起角，手拍了拍肩膀，「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派人來接你。」

等婉踏著夜趕回醫院，顧宵已經眼穿，一旁的飯菜也已經涼。

一進門，他眉眼微，「回來了？去哪了？」

婉不掩好心地說，「幾個朋友怕我在醫院悶得慌，陪著我出去逛了逛。」

「等你恢復得差不多了，我也陪你出去氣。」

顧宵沉默點點頭，又打量一番，不聲問，「以前逛街你都會大包小包回家。」

婉笑容頓了一下，坐到他邊，幫他肩捶背。

「哪有帶新服來醫院試的？都拿回家了，下去穿給你看，好不好？」

顧宵被說服。

他們又開始沉默，心思各異。

良久，顧宵突然問，「顧西洲他們，明早就走？」

「嗯，今天顧西洲一直在樓上守著老爺子，還真是在認真告別。」婉不可一世地輕哼一聲。

「昀知道嗎？」

「他沒必要知道，顧西洲和我們恩斷義絕，昀也明確說過和他斷絕往來。」

「嗯。」沉一下，顧宵又說，「明早，我去看看爸。」

「可我希你恢復得好一點再去，爸爸現在況不樂觀，我不想讓你太傷心。」婉巧言勸道。

「我這也就這樣了，沒什麼更好，也沒什麼更壞的了。」

婉借低頭幫他蓋被子的作，重新盤算起明天的計劃。

想了想，說：「要不明天我讓昀過來，陪你出去散散心，也以防他聽到什麼風聲，打顧西洲他們的行程。」

顧宵盯著瞧，不說話。

婉心裡打鼓，故作鎮定，「當然最後還是看你決定，我隻是給你個參考意見。」

顧宵出久違的笑容，將摟懷中，「還是你考慮得周全。」

婉小心鬆一口氣，聲道，「因為我全心全意為了你著想啊。」

顧宵對此很是用，一下午的繃心全部消散。

……

翌日，顧昀被婉的奪命連環call來醫院。

但來的，卻不止他一個人。

等他到了，一家三人已經乘電梯上頂樓看老爺子。

整個樓層戒備森嚴，不僅是病房門口，這層每一個通道口，都有便男人守著。

婉目不斜視，跟在父子倆後進了病房。

病房靜悄悄的，隻有儀輕微的滴滴聲。

床上的老人越發枯瘦，像一棵在沙漠中日日夜夜備風沙侵蝕的枯木，沒有一點生機，即將被沙土埋住全。

顧宵肅穆地守在旁邊，一聲不吭。

顧昀和婉靜靜陪著。

好一會兒，顧宵了，婉隨即開口，「坐太久不好，我們回去吧？」

顧宵和婉對視一眼，又掃了眼牆上的掛鐘，他腦海裡閃過顧西洲拖家帶口前往機場的畫麵。

顧宵看向兒子，「屋裡有些悶，陪我下樓散散步？」

顧昀自然說好。

婉則說，「那讓兒子陪你，我先回家拿換洗的服，很快就回來。」

顧宵不疑有他，讓先離開。

顧昀看了眼婉步履匆匆的背影，不聲收回眼。

他推著父親出了病房，邊掏出手機飛快傳送一條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