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任由不斷反問，隻沉默地盯著被顧西洲摔上的大門。

母親激地解釋著，而顧西洲和蘇知意對此始終保持沉默，形鮮明對比，也越襯得母親是心虛狡辯。

他很清楚，顧西洲言寡語，對既定的事實從來不喜歡多解釋任何。

「兒子？」婉張地晃了晃他。

顧昀收回視線，沉默地盯兩秒，後嘆口氣，敷衍地安道，「先回醫院，你們經不起折騰。」

婉乖乖點頭。

上了顧昀的車，三人一直沉默著。

好久，坐在副駕駛的顧昀突然開口，晦奉勸他們道，「你們想要的都得到的，也為此付出了很大代價，還不夠嗎？」

「不管怎麼樣，我們和大哥他們都是一家人，鬧得難堪不說，你們在他們那也討不了好。」

婉一聽，湊上來，抓著副駕駛的椅背，神激。

「是他們暗中算計你爸爸在先，是他們不仁不義在先，你心不心疼我管不了，但我一定要為你爸爸出氣的。」

這些言辭，顧昀耳朵都聽出繭來了。

一開始，真的是顧西洲先招惹他們的嗎？

從他開始懂事起，不斷灌輸自己要爭家產爭權位的話又算什麼？

從他出國回來，一次次不自知暴出來的野心，又是什麼？

他從護工口中聽到的「抓殺人犯」，和方纔的解釋完全背道而施。

還有顧西洲，即便他揚言要搶他的所有，甚至把他推下臺，他都沒有怒，今天卻反常地對他母親了手。

真是惱怒，還是忍無可忍？

顧昀一直清晰的報仇思路突然被打了。

他不知道到底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

顧昀不做聲，婉又推他幾把，被顧宵拉住。

「別打擾他了。」

顧宵聲音有氣無力的，引起了顧昀的注意。

顧昀回頭，對上父親混濁無神的眼睛，「爸，是不是不舒服？」

剛剛在門口爭執的時候，顧宵就一直沉默，像故意做個形人一般。

顧宵眼神躲閃，向窗外，「沒事。」

顧昀盯著他的側臉看，發現他眉眼間又說不出的失魂落魄。

視線又一點點往下，發現他指尖細微著，很不對勁。

「爸怎麼了？剛纔在大哥家，到底發生了什麼？」

婉順著顧昀目看去，自然而然握住丈夫的手，「你爸就是累了。」

一眼便知道，顧宵還陷在被蘇知意方麵指控的慌緒裡。

當年他下狠心除掉顧老大，就是這樣失魂落魄了好久。

他終究沒有心狠手辣到殺死至親後能做到風輕雲淡。

這一點，婉自認為他沒有自己強。

顧昀狐疑，婉不聲地和他對視。

最終，還是顧昀先放棄對峙，「回去好好休息，以後不要再跑出來了。」

「好。」婉輕輕應著，握丈夫的手。

為了讓顧昀消除懷疑，婉和顧宵後來幾天都沒有再出什麼幺蛾子。

而另一邊，老爺子接二連三又做了幾個手，依舊在昏迷狀態。

有護工在，顧西洲和蘇知意還是會經常往醫院跑，流守在床頭。

但顧西洲並不捨得蘇知意在家裡律所醫院三頭跑，攬下了大部分的工作。

這一天，蘇知意中午下班，打包飯菜去醫院找顧西洲。

老爺子剛做好心臟搭橋手，必須有人很小心謹慎地照顧。

自從老人被退出手室，顧西洲就陪著，今天已經是第三天。

蘇知意小心翼翼推開病房門，發現他正在給老人手。

他偏頭過來一眼，淡笑一下，「來了。」

他黑黑，圓領空的，雙肩削瘦，額前頭髮塌下來，看著無害又無神。

蘇知意卻笑不出來，因為一眼看出他清瘦了不。

走過來，奪過巾，「我來，你去吃飯。」

顧西洲往後退一步，卻沒走，從後抱住，嗅了嗅上好聞的淡香。

「好像好久沒抱到你了。」他開口聲音啞得厲害。

手上作不停，邊說，「今天跟我回家，讓你抱個夠。」

顧西洲沉沉笑一聲，沒接話。

蘇知意沒強求，扯開話題，「護工呢？怎麼沒見人？」

「這幾天我在，沒讓來。」

蘇知意聞言看他一眼，長長嘆了一口氣。

顧西洲笑著臉頰一下，「從你進門，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嘆氣了。」

他不說，還真沒發覺自己竟然對他散發瞭如此多的負能量。

抿抿，小心幫老人掖好被子，拉他出到外邊的客廳。

「先吃飯，點的都是你吃的。」

顧西洲挨著坐下，神輕鬆，沒吃幾口卻放下了筷子。

「怎麼了？不合胃口？」

顧西洲搖搖頭，被往後靠，溫地盯著，「沒胃口，你吃，我看著你吃。」

蘇知意皺著眉頭把飯菜推到一邊，轉抱住他。

「辛苦你了。」心疼地了他的黑眼圈。

這環境本就抑，他還藏有心事，肯定很難熬。

「沒事。」他笑著腦袋。

兩人靜靜抱了一會兒，蘇知意突然推開他，下往洗手間方向點了點。

「去洗個澡，睡個覺，我替你守著。」

顧西洲又搖頭。

他這幾天嚴重失眠，整個人昏昏沉沉的，隻能靠安眠藥幫助，但他沒告訴。

可他不說，也察覺到了他狀態不好，所以堅持把他推了進去。

「要麼我陪你在這睡，要麼回家睡。」

顧西洲拗不過，快速沖了個澡，又被拉進小休息室裡。

小床上，兩人在一起。

沒開燈，不的床簾拉，門口也隻留了一小道隙，房間昏暗。

側躺著，抱著他，溫聲細語道，「安心睡吧，有我在呢。」

有在，不需要說什麼，聞著的氣息，他繃的神經終於得以緩和。

顧西洲閉上眼，扛不住這幾天的疲倦，很快便沉睡了過去。

蘇知意半闔著眼，盯著他英朗的廓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保持清醒的並留意外頭靜的蘇知意突然聽到一陣小靜。

眉眼一，屏住呼吸向門。

隻見一個黑影快速晃過，心口一提，快速翻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