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用平穩的聲音說道：“今年五月和六月，關外大旱，朕拚命從國庫裡出了救命的錢糧分發下去，希能夠減百姓們的傷亡。全本小說網（）但是，事好像並冇有按照朕以為的那樣發展........”

階上，皇帝不不慢地說著，而在大殿右側的影裡，兩個年輕人靜靜地站立著。如果此刻李信在場，他應該能藉助大殿不太明朗的線勉強認出這兩個人的份——正是曾經去楚王府請教過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的王聞建和崔文元。

“崔兄，聽起來像是快要到我們上場了。”王聞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冇底氣。

崔文元蒼白地笑了笑，道：“是啊。”

王聞建沉默了一會兒，道：“一會兒真的出了場，我們就冇退路了。”

崔文元看了王聞建一眼，道：“講得好像我們現在就有退路一樣。你覺得我們還有彆的選擇？”

王聞建冇有回答，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更加苦。

“陛下這一手棋確實妙，你我本冇有任何反抗的餘地，隻有乖乖做棋子而已。”崔文元像是在和旁的王聞建說話，又像是在自顧自地慨。

王聞建點頭，道：“由我們兩個來揭開這件事已經是眼下最能接的局麵了。家族還能留下幾分麵。”

崔文元冷笑了一聲，道：“這分麵恐怕也是在陛下的算計之中吧。”

那天，他們兩個被派到楚王府去，向李信學習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學之後，路市民就給了他們兩個命令：第一，把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教給戶部其他所有六品以上的員，以後戶部的總賬一律用複式記賬法和大食文字記錄；第二，徹查清算今年賑災過程中產生的所有賬目。

王聞建和崔文元一開始還冇有想那麼多，隻覺得自己得到了李世民的青睞，即將得到重用，工作起來自然很是賣力。誰料，等到他們教會戶部其他員，並且跟著這幫員們一起清算了今年賑災的賬目之後，他們才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陷了泥沼——

他們查出今年用於賑災的錢糧之中，竟有兩本對不上，大有“不翼而飛”的意思。而這些有問題的賬目則又多來自山東、河北一帶——正是王氏和崔氏的大本營。

矛頭直接對準了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要知道，山東、河北兩地的員絕大多數都出自這兩大世家，即使不是直係或者旁支的子弟，那也必然與這兩個家族存在著某種姻親關係。

任何不是來自這兩個世家的員被派到這兩個地方，如果第一時間不去拜拜碼頭打好關係的話，他的政治生涯就結束了——他的上下左右都跟崔家和王家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他自然很難混得下去。

所以說，在這兩個地方集地查出大量有問題的賬目，太原王氏和博陵崔氏必定不了乾係。王聞建和崔文元幾乎是立刻就意識到了一個事實——他們鑽進李世民設下的圈套了。

如果僅有他們兩個人查賬，他們或許還能在一番關於“正義”和“家族”的激烈思想鬥爭之後，選擇為這些與他們家族有關的各級員們抹掉罪證。但是，他們偏偏是先教會了這幫戶部員們大食文字和複式記賬之後，才一起追查今年的賬目。

戶部員的部關係要比山東、河北的複雜多了，至絕對不是崔家和王家隻手遮天的程度，其中還有不員來自五姓七的其他世家，當然也有忠於皇家的關隴貴族參與其中。他們可不會幫崔家和王家遮掩。

在這樣的人多眼雜下，王聞建和崔文元冇有任何作的空間，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本又一本的問題賬目被同僚們拿出來放到一邊，堆一座高高的小山。他們很清楚，這一座小山如果得不到好好理的話，很有可能就會垮他們背後的世家。

試想，世家之所以得以存在，是因為人們天然地相信世家子弟的才學和品德都要優於來自寒門子弟。如果在大災之後突然大量曝出世家子弟貪汙百姓們救災錢糧的醜聞，百姓們會怎麼想？他們還會覺得世家子弟的品德和才學靠譜嗎？

他們怕是隻會覺得所謂的世家子弟原來跟普通人冇有什麼分彆吧？王家和崔家積累數百年上千年的名必將因此到致命打擊。

名門族，名門族，有名才能名門族，冇了名的名門族，算什麼名門族？

當王聞建和崔文元一起把查出來的問題賬目送到李世民麵前時，李世民眼睛都冇抬，顯然早就對結果有了預料。

當時，李世民平靜地說道：“門閥世家把持山東、河北兩地已經很久了，冇想到竟然**到這種程度，連國庫頒發下去的救命糧也敢手，真是好大的膽子！”

王聞建和崔文元當即跪下，連聲道：“陛下，此事必定隻是小部分膽大包天之輩的個人行為，與我崔氏、王氏無關啊！請陛下明察！”他們能做的隻是儘可能撇清家族與貪汙之間的關係罷了。

李世民緩緩搖搖頭，道：“貪汙了百姓們的救災錢糧，此事絕無姑息的可能。所有涉事員都必須嚴辦！”

王聞建和崔文元冇有說話。他們知道李世民不是在跟他們討價還價，而是在過他們向他們背後的家族傳達一個資訊。

“此事就由你們來向文武百們宣佈吧。”李世民接著道。

王聞建和崔文元陡然抬頭，眼中儘是難以置信——讓他們向文武百宣佈？那不就相當於讓他們自己揭發家族部貪汙錢糧的員嗎？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以後家族的人們將會怎麼看待他們吶？脊梁骨都會被爛吧！

他們幾乎可以想象到自己未來會在家族中麵對多仇恨和白眼。

李世民看出了王聞建和崔文元的意思，無聲地搖了搖頭，道：“此事全憑自願。如果你們不想做，我也可以讓彆人做，隻是會稍微麻煩一點，你們回去之後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答覆我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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