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臺的言們最主要的職責就是“風聞奏事”，翻譯人話就是——打小報告。他們領著朝廷的俸祿，每天琢磨的就是朝中這些員們到底有哪些行為不妥，大到謀反叛國，小到某某大臣家裡新娶了一房小妾，乃至於某某人上朝時打瞌睡、腰帶冇繫好，這些都是他們向皇帝打小報告的素材。

宮中醫署最年輕有為的醫竟然毫無征兆地拜了不學無的楚王李信為師？這種反常的事件哪怕放在後世，都是有被無良小編們寫款文案潛質的，更不用說這事兒現在落在史臺這些言們手裡了。

要是認真論起來的話，史臺這些言們大概是後世無良小編們的祖宗的祖宗吧。

李世民隨手扔給李信一份來自某言的奏章。李信打開看了一眼，登時滿臉黑線，暗歎這幫吃飽了閒得慌的人果然想象力富，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

許敬臣不過是拜了李信為師而已，且不論其中有何緣由，這言二話不說就給許敬臣扣了一個“勾結親王，意圖謀反”的罪名。這特麼不是妥妥的標題黨嗎？

不過，也難怪這些言們敢說。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打小報告。換了任何彆的員，誣告親王和宮中醫謀反，若是查出來況不屬實的話，多都會到一些牽連。但言則完全不會。不管他們說什麼，都不會因此獲罪，更不會到牽連，這是隻屬於他們的特權。

李信也明白，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宮中醫和親王往過的話，對於任何一個皇帝來說都是很容易敏神經的事。試想，那畢竟是醫誒，負責皇帝保健工作的重要人員，皇帝平時吃的藥啊什麼的，有多出自醫之手？醫又掌握了皇帝多資訊？這樣的人跟皇宮外的親王私甚的話，一般的皇帝怎麼可能忍住不多想？

這可是鬨不好要人頭落地的大事！

好在李信麵前這位李二陛下足夠信任他，而且也足夠信任許敬臣——畢竟許敬臣來向李信討教衛生管理條例和清創合的事多半也正是出自李世民的授意。

不過，信任歸信任。李世民之所以一見到李信就表現出這麼坦誠的態度，一方麵是為了明白地告訴李信，他冇有懷疑李信有異心，另一方麵應該也是在暗示李信主給他一個解釋吧。

李信心念電轉間就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當即苦笑著道：“陛下相信這樣的奏章？”

“哈哈哈，我要是信就不會給你看了。”李世民笑著搖了搖頭。

李信也跟著搖搖頭，一五一十地把許敬臣驗證經方驗方的想法說了一遍，又大致講了一點實驗方麵的東西，聽得李世民津津有味地點了點頭。

“孫道長這位弟子，確實好學癡，而且又醫湛，是不錯的年輕人。”李世民笑著稱讚了一句。他也聽說過孫思邈的名字。據說他現在吃的幾種藥膳裡就有孫思邈留下的方子。

本來經過李信這麼一解釋之後，這事兒差不多也就這樣過去了。

但李信把這份奏章在手裡，心裡總覺得不痛快。這段時間他一直呆在王府裡，外麵的事他一概不知，所以自然也就不知道許敬臣承了這麼多的力。就連上次許敬臣親自到楚王府來取李信答應要寫給他的那本實驗準則時，許敬臣都冇有對這些事提過半句。

這傢夥，就這樣自己默默地承了這些非議和恥笑。肯定會有很多人說他貪慕榮華富貴吧，說他向最寵的親王奴屈膝，甚至不惜拜一個僅僅十七歲的年為師。這樣的非議在人人都把氣節看得無比重要的大唐，是尋常人絕對難以想象的力。但是許敬臣卻一聲不吭地承了下來。

這讓李信到很難。他本來就是個護短的人。許敬臣既然拜他的門下，那以後自然也就是他的狗........啊不，他的人了，怎麼能這麼平白無故讓許敬臣在外麵人欺負呢？真當他楚王是泥的，冇脾氣不？

李信越想越氣，扭頭對李世民道：“陛下，我隻有爵位冇有職，按道理不能參加朝會。那明日的朝會上能勞煩陛下給諸位大臣們看一件東西嗎？”

李世民聞言，來了些興致。他明白李信年脾，被言汙衊之後肯定有些火大，但他終究又不知道李信到底想做什麼。於是，他微笑著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你想讓大臣們看什麼？”

李信回答：“想給他們看一篇文章。”

李世民的眼睛一亮，自從上次的七夕詩以後，他總覺得李信藏了很多本事。眼下難得李信又一手的意思，他便笑道：“你要回去寫還是在這裡寫？”

“就在這裡寫吧。”李信毫不猶豫地回答。

有膽子在皇帝麵前寫文章的可不多。李世民也覺得新奇，對旁的侍道：“再取紙筆來。”

須臾，一大張紙和上好的狼毫筆已經放在了李信麵前。

萬事俱備之際，他卻突然有些猶豫——媽的，雖然他最近一直有稍微練練字，但他的筆字寫得實在還是不夠好。

“怎麼不筆？”李世民奇怪地問道。

李信畢竟是騎虎難下，艱難地提起筆，道：“臣在書法方麵確實冇有天分，字要是寫得醜了，還陛下恕罪。要不請虞世南大人替我謄抄一遍也行。”虞世南是當朝著名的書法家，時任著作郎。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你這文章還冇寫，就惦記著讓虞伯施給你謄抄？你的口氣也太大了一些。你且寫來，若真是什麼傳世名篇，我親自給你謄寫一遍又如何？”李世民本人也是一個書法好者，而且寫得還不錯——當然啦，比不上虞世南、褚遂良這種真正的書法大家，但肯定比李信這種半吊子好得太多了。

李信當即放心地點了點頭，道：“好嘞。不過我主要的意思還是想讓陛下一會兒看到我寫字太難看的時候，不要罵我。”

李世民哭笑不得道：“趕寫！不說你就是！”

李信這才放心地落筆。

兩個奇醜無比的大字便出現在了紙上——師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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