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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道仙》第八章 七裡峒

走進狹窄的山道,彎彎曲曲,兩側堅的石壁之上,不時有突兀的巖石刺出,一不小心,只怕就要將腦袋撞了上去。

而看著石壁周圍,許多地方還有水珠不斷滴下,最多的地方還匯聚一個小小水潭。

石壁上下,暗地方,還生了不青綠石苔,讓空氣瀰漫著一微帶潤清冷的味道。

鬼厲和小白七折八彎,好不容易才拐出了這條不知有多歲月年頭的山道,重見到天日。

這一天,初昇,一別前幾日霾的天氣,倒顯得頗為晴朗。

剛從暗的山道中走出來,照下,鬼厲和小白都不自地瞇上眼睛,覺到天空下的線,彷彿還帶著麗的圓環暈一般,照在他們的上。

片刻之後,待眼睛適應過來,遠熙熙攘攘的聲音也漸漸傳到。

二人向前去,只見眼前霍然開朗,在這一片群山環繞之中,卻有一片沃平坦而開闊的土地,出現在面前。

一棟棟一座座帶著濃鬱苗人風味的房屋拔地而起,或依山而建,或相連。

還有一道清澈小溪流,發源於前方深山,從這片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上,蜿蜒流過。

苗人的房屋,就建立在溪流兩岸。

而在水面之上,遠遠看去,苗人建造了三座橋樑,居然都不一樣,一座乃是木橋,最是簡單,兩巨木綁在一塊,橫倒在兩岸之上,就算是一座橋樑了。

至於其他兩座,都是石橋,卻也更有風味。

一座大石所砌,糙堅實,在水面不寬的溪流上平擺過去,再用厚重石板往上一搭,便是橋樑,正是南疆這裡簡單而實用的造橋方式。

但最後一座石橋,卻是小石所造,而且竟然沒有橋墩,是一座拱橋,每一個石塊相連,橫空而過,飛越溪流,看去完全是中土地方的橋樑風味,竟會在此地出現,實在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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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厲將這些看在眼底,心中一,但面上倒沒表出來。

他和小白二人繼續向前走去,人群漸多,也越發熱鬧。

四周大多數都是苗人土語,鬼厲聽在耳中只覺得嘰哩呱啦,半天也聽不明白一個字。

小白在他邊走著,向四周去,之間周圍遇到的苗人多有向他們看來,因為見是生面孔,便多看了幾眼,卻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敵意。

走了幾步,低聲對鬼厲道:“看來這些年南疆這裡倒是平和了許多。”

鬼厲一怔,不解其意,道:“怎麼了?”小白道:“當年我到此的時候,普通苗人看到外人,一個個都是如臨大敵,眼中更是警惕提防。

那時五族族爭激烈殘酷,部族之間爭鬥不時而起,外人若是敢到這七裡峒來,要是沒有防,多半便兇多吉

不過看今天這個況,這些年來,爭鬥怕是了許多了。”

鬼厲微微點頭,放眼去,此刻他們已經走在苗人中間,這條大道就在溪流一側,一側是眾多苗人相連的房屋,一側則是清澈河水,岸上還多有綠樹行。

一眼看去,苗人房屋多是用木材建造,風格與中土樣式截然不同,四四方方,樸實無華,而且屋角正門以及邊緣牆壁上都掛著猙獰骨骼,越是兇猛野的越是常見,想來這多半乃是苗人風俗,以此顯示房屋主人的勇敢。

道路兩旁有苗人擺攤販賣,不過出售的東西多是野、生,再走幾步,間中才看到有一兩個攤位販賣著小小的珠寶玉等玩

小白笑道:“這裡的皮都是上等好貨,而且價格大是便宜,你如果想要,在這裡買上幾件,可是大大合算的。”

鬼厲,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徑直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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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走到河岸旁邊,向下去,只見河水清澈之極,站在河岸上也可以看到小溪水面下的石塊,水中遊嬉鬧的大魚小魚更是不計其數。

遠遠的地方,似還有飛禽掠過,撲騰著翅膀落到水面之上,昂頭向四周張幾下,然後愜意地合起雙翅,在水面輕輕遊

天地萬,在這個地方,竟是出奇的和諧。

小白慢慢走了過來,不知什麼時候又跑到肩膀上的小灰好奇地探出腦袋,向溪流下面張著。

“現在怎麼辦?”鬼厲淡淡道。

小白沉了一下,道:“怎麼說事也過了三百年,當年的那人如果沒有我們這等修行,多半已經去世,我們還是先找找當初那個人所在的地方罷。”

鬼厲默默點頭,道:“他在哪裡?”小白微微一笑,用手向前方一指,道:“那裡。”

鬼厲抬頭去,忽然一怔,只見小白手指之,卻是在苗人聚居的深,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上,遠遠高於普通苗人房屋的石臺建築。

鬼厲皺了皺眉,低聲道:“祭壇。”

小白微笑道:“不錯。”

鬼厲沉不語,心中卻微焦灼,倒也非為其他,而是祭壇在南疆地方一帶,有著特別的意義。

他往年多次來過南疆,雖然因為滿腹心事,一心找尋神的黑巫族而沒有認真注意過南疆風俗,但一些基本的事,他還是知道的。

南疆邊陲之地,壯、苗、土、黎、高山五族,分地而制,或因部族不同,也就各自信仰不同神明宗教,但在各族之中,都有專門祭祀神靈祖先的地方,便是祭壇。

祭壇在南疆一帶部族之中,實是有著崇高的地位,在大部分的部族人民眼中,大多數時候,祭壇裡巫師說的話,和偉大神的神明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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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五族爭鬥最激烈的時候,每次戰爭一樣是要先請示過祭壇裡的巫師,向神明說明況,得到神明──也就是大巫師親口說出的允許,如此部族族長才能發新的戰爭。

由此可以看出,祭壇和裡面的巫師,在南疆這裡有什麼樣的地位!而這些巫師據他所知,向來是很接見外人的。

鬼厲沉默片刻,轉頭向小白道:“那個是苗人的祭壇,你說的那個人,難道是…”小白淡淡一笑,截道:“不錯,三百年前,我在這裡看到的,就是苗人一族裡的大巫師施用還魂大法,將被山妖魅攝去一魂三魄的一個苗人救了回來的。”

苗人的大巫師…鬼厲角又是了一,如果說祭壇裡的巫師在南疆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話,那麼作為巫師中法力最強、地位最高,每一次都親口傳達神明旨意的大巫師,簡直就是普通族人眼中的神明了。

如果要有人膽敢冒犯大巫師,鬼厲毫也不懷疑,眼前這片土地上所有的苗人,甚至整個南疆的所有苗人都會沖過來和他拚命。

小白饒有興趣地看著鬼厲,微笑道:“如何,我們現在怎麼辦?”鬼厲看了一眼,只見清晨初昇的落在的臉上,彷彿折出來,帶著淡淡溫存。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轉過子,向那座半山的祭壇,緩緩走去。

小白微笑,跟了上去。

這個地方號稱七裡峒,自然是範圍相當之大,而且號稱是南疆邊陲最大的苗人聚居之地,隨著他們的深,看到的苗人也越來越多。

從他們行走的這條比較大的道路上,不斷有分支小路向旁邊延開去,就像是一棵大樹開枝散葉。

鬼厲二人遠遠看去,腳下的路直接便是向遠那座祭壇方向延過去的,所以倒也省了問訊的麻煩。

只是隨著他們漸漸深,注意到他們二人行徑的苗人也越來越多,周圍竊竊私語聲音此起彼伏。

大約過了半盞茶的功夫,他們走到了那座祭壇的高大山腳之下。

然後,他們停住了腳步,倒不是他們猶豫,而是苗人駐守在山腳的士兵將他們攔住了。

鬼厲心中微煩躁,但眼前況,卻也並不出乎意料之外。

本來嘛!作為苗人至高無上的神聖祭壇,若沒有嚴加戒備,反而奇怪了。

守衛山腳的苗人士兵著實不,一眼看去,至也有十來個壯男子,或遠或近地站在通往山腰的道路上警戒著。

此時攔住他們二人的是站在最前面的兩個苗人男子,他們上穿著苗人普通服裝,不同的是口另加了一面堅韌木籐所做的木甲,手中持著長柄尖槍,看來這就是苗人戰士和普通苗人的區別了。

那兩個苗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鬼厲和小白幾眼,其後多半目倒在小白那漂亮面孔上多流連了片刻,然後大聲道:“嘰哩嘰哩胡嚕嚕,呱啦呱啦嚕嚕胡…”鬼厲轉頭向小白看去,小白一聳肩膀,道:“你別問我,被關了這麼久,這些土話我哪裡還記得住?”鬼厲默然,轉過頭來,沉了片刻,道:“我們有要,想拜見你們的大巫師。”

因為有求於人,所以難得他此刻說話,倒有了幾分客氣。

不過很明顯的,這個苗人聚居之地遠沒有在天水寨那裡開客棧的老板夥計開化,能夠通中土言語,聽到鬼厲說了話,那兩個苗人卻更是皺眉,對一眼,卻是連手中長柄尖槍也拿了起來,面嚴肅,口中大聲喝問:“胡胡嚕嚕呱啦啦,嚕嚕胡胡嘰哩哩…”鬼厲啞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老實說他為了碧瑤十年東奔西走,到尋找黑巫族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線索,卻被這些苗人戰士擋住,心中實在煩躁無比,真想直接出手打翻這些人,沖祭壇找到那個什麼大巫師,讓他為碧瑤醫治才好。

只是他畢竟已經不是當初不知世事的年,知道此刻萬萬不能沖,否則一旦鬧僵了,只怕適得其反。

但是遲疑片刻,因為言語不通,便用手向座落在半山腰的祭壇指了一下,用和氣的聲音道:“我們要上你們的祭壇,去拜見大巫師。”

他說的話苗人聽沒聽懂不知道,但是他用手指指著半山上那個祭壇的作,登時讓周圍所有的苗人,包括站在更遠的苗人戰士和一些跟在他們後看熱鬧的苗人憤怒起來,一個個頓時大聲喝罵,苗人戰士更是呼啦啦圍了上來,將他們包圍起來。

鬼厲怔了一下,小白在旁邊低聲道:“糟了,你可能犯了他們苗人的大忌諱。”

鬼厲奇道:“我做什麼了?”小白看著周圍憤怒的人群,低聲道:“苗人眼中祭壇乃是神聖不可侵犯之地,平時言語間都不能輕易提起,用手指指向祭壇更是極大的不敬之舉,在苗人中乃是最大的侮辱作。”

鬼厲瞪了一眼,沒好氣道:“這麼重要的事,你居然不早對我說?”小白輕笑一聲,淡淡都似流出來,聲道:“你也要想想,我都被關了三百年了,哪還記得這麼多…”鬼厲又是啞然,一時真是覺得頭大無比。

周圍的苗人看著他們被圍困之後,也沒什麼懼怕之,反而神自若在那裡低聲談話,那男的還有幾分焦灼之意,那子卻簡直毫不把周圍苗人放在眼中,巧笑嫣然,顧盼流波。

周圍有著許多苗,看著場中小白那端麗姿容,一時都暗自紛紛羨慕,但當們看到更多的苗人男子看著小白兩眼發的時候,登時全場聳,片刻間嘰哩呱啦聲音此起彼伏,大有這一對狗男侮辱神聖祭壇,罪不容赦,理該千刀萬剮、淩遲死的氣勢。

中間有幾個歲數年輕的年男子忍不住爭辯了幾句,說侮辱祭壇的是那個男子,這人倒沒有什麼大錯,不如殺了那男的,留下那的,給我做老婆也不錯等等…話未說完,這幾個男子登時被淹沒在苗群中,被他們的母親、姐姐、妹妹、阿姨、三姑、六嬸乃至沒關系不認識的苗或手打,或腳踢,或揪發,或抓耳,或捶眼,或撞,總之漫天手腳一起下,鬼哭狼嚎頓時起,片刻之後,撲通撲通聲音連著數聲,這些男子個個頭青面腫地被拋下了溪流,濺起來老大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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