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卻那麼弱,連報仇都做得不夠好。以至於曾經一不留神就在那間屋子裡,將阿衍二字口而出。
真不知道是自己太戲,還是本就不想從戲裡面出來。所以,連寫意自己都懷疑,究竟是恨他報複他,還是為了忘記仇恨忘記一切,替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能待在他邊。
若是要回想下,哪一年是最快樂的時,那肯定是和他一起在M大。
那個時候,沒有家庭的煩惱,就一心想著玩兒,好像天下間最大的悲傷莫過於他責罵。
枕頭下放著那本書,寫意一個人難眠到深夜,一早起來還是向喬涵敏告了假,訂了張最快去C城的機票。
沒有帶行李,就只拎了只手袋,停停走走地去了C城許多地方。
最後,寫意站在他們一起住過的那棟小樓下面。以前是因為離學校近又特別安靜,所以他才住下來。
樓房有些陳舊,夏天的時候來,有一面外牆已經長滿了爬山虎,可惜這個季節葉子早就掉了只剩下一牆枯藤。
寫意走上樓,端開旁邊的花盆,鑰匙卻不見了。
沒有注意上回走之前,厲擇良有沒有將鑰匙放回去。
但是那把鑰匙確實不在那裡了。於是,寫意懷念地了那個門把手,然後背靠著門坐下去。
將頭仰起來,輕輕靠在門上。
很多很多年以前,也是這樣坐著,就在幾近絕的時候,房門卻突然打開,讓年的跌了個四腳朝天,隨即有個清俊的影映眼簾之中,像曙一樣照亮了一切。
那個年紀,高興到極致的時候卻哭了。
而今,又只能苦笑。
此刻,已經不再有人為開門了。
寫意坐了一會兒,上泛涼就拍了拍灰塵走了。
那個時候的,並不知道厲擇良其實就在裡面,同當年一模一樣。
其實,厲擇良一個人到了C城許多天。
他一直是個很有責任的人,無論是什麼時候他都沒有將厲氏責任放下過。
大哥早年去世,所以厲家所有的希都背負在了他上。
這卻是他第一次那麼任地將爛攤子扔給了薛其歸,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就這麼放任自己沉淪。
厲氏崩潰也好,倒閉也罷,他統統不再理會。
《良言寫意》木浮生ˇ11——5ˇ
他好幾天拉著窗簾,躲在屋子裡酗酒然後看碟。
他有一張碟,是寫意大學一年級校慶時在社團演話劇時候留下的。
那碟片是寫意他們社團部的人自己用DV拍的,很不專業,沒有用支架,整個鏡頭都在晃悠,而且斷斷續續。
當時寫意一時興起就和大家一起刻了一張做紀念,可惜不過三兩天,碟片就被扔在自己臥室的屜裡,也沒收撿。
他每年冬天都要回這裡住幾天,有一次突然找到它。於是,閑來無事,總是一個人悶在屋子裡看。
片中的寫意站在舞臺上有種平時有的嚴肅和穩重,偶爾抿住酒窩就會出來。
昨夜寫意打來電話,他的手居然抖了一下,然後盯住屏幕半響,等了許久,鈴聲斷了。
他不確定自己還有力量去面對。上回在地鐵裡寫意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幾乎使他崩潰。
說,沒有。
這半年裡報複他的時候,從頭到尾,沒有一遲疑。
短短的兩個字,化一把利劍進心髒卻且不見。
他起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然後想了下才又撥回去。
即使那樣恐懼,他還是撥了回去。有時候真像吸食片,明明知道就會是那麼一個結局卻始終無法抗拒。
客氣地向他告別:“再見。”
是再見,還是永不相見?
他一邊喝酒一邊看,來回地重播,通宵不睡,就這麼盯住電視屏幕,捕捉著那個影,眼睛熬得全是也是一不。
幾乎裡面的每一句臺詞、每一個表,他都能記住。
厲擇良又狠狠地呷了一口酒。
他已經喝得麻木,除了知道是酒以外,舌頭已經嘗不出味道。他看得神,煙頭燃盡,燙到手指好一會兒才覺得痛。
他聽見門外似乎有什麼響,艱難地站起來去開門。門打開一看,什麼人影也沒有。
微微一低頭卻見地上留著一個手機。
手機的式樣是他最悉的,手機上還有一個吊墜,是個金的小熊。
兩件東西加一起,讓他肯定這是寫意的東西,化灰他也認識。
那一瞬間,他心中升起了欣喜。
隨即就看到寫意從下面
“噔,噔,噔……”地跑上來,找東西。
寫意抬頭突然看見樓梯上站著的厲擇良,倏的一震。
他居然也在C城,而且就在離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
預想過很多種他們再次面的場景,畢竟大家都在A城而且唐喬還和厲氏有瓜葛,完全不想面是不太可能。
可惜,卻沒料到這樣的況。
他幾天沒有刮胡子,胡子茬冒出來許多,顯得下的青很深,清俊中著種和平時不一樣的頹廢。
寫意尷尬地指了指地上掉的手機,“我不小心將電話掉那兒了。”
他默默地看著,半天沒有說話。
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犯傻,千裡迢迢地跑到他的門口就是放一電話再來取?
好像就是故意選擇時機出現。
“我到C城來休假,隨便到這裡看看。”又解釋。
每當智商短路都是這樣,越描越黑。
厲擇良還是盯住不放。
“我……”一時再也想不起什麼有邏輯的理由可以解釋的電話為什麼會掉人家大門口。
他俯下拾起東西,遞給寫意。東西接間,不小心到他的指尖。
厲擇良僵地說:“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說完就轉回屋,即使是提個邀請都顯得那麼霸道,本不給選擇的機會。
很想抗拒,可是當看到厲擇良的,回絕的話到邊也咽下了。
他沒有戴假肢,右邊小以下的管是空的。他開門的時候杵著手杖,依在門框上,所以之前沒有怎麼注意到。
一個簡單的轉回屋的作,對於他卻是那麼艱難。
不知道他的究竟是怎麼殘的,外界只說是在B城的車禍,風言風語的傳來傳去沒有任何準信。
在踢傷他那一回,寫意也是第一次知道那是截肢。他將自己的私保護的太好了,以至於幾乎無法從第三個人口中了解真相。
以前他的跑步和籃球都很好,可惜他不太,總是懶懶散散的。
打籃球時,他的位置是控球後衛,即使是場上跑最不勤快的那個,大家也聽他的。
他一直對完這個概念有種偏執,所以但凡做事都要做得最好,無法容忍有任何瑕疵。
念書也好,做事也罷都是這個樣子。
所以,真的無法想象,剛剛截肢的時候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當時也不在國,一直在德國療養,沒有聽說過他的任何消息。
屋子的線很暗,厚厚的窗簾也拉著,本分辨不出日夜,空氣中飄著濃鬱的煙味,酒瓶擺了一桌子,電視機開著,放的還是那張碟。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電視關掉。
“喝水麼?”他問了以後才發現這裡能喝的東西只有酒,於是起去燒水。
“我坐一會兒就馬上走。”寫意說。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寫意。
“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寫意說,“邱律師手上的贈與合同,我不會簽字。”
他的背影一僵。
“我送人的東西從來沒有收回過。”連那退回來的婚戒最終也被他扔了。
“你知道,只要我沒有簽字,就不會生效,況且我不相信現在的厲氏不需要這些錢。”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他就覺得一肚子火,於是冷嘲道:“那錢本來就是以你的名義存進去的。你不樂意的話大可以取出來一把火燒了,豈不更解你心頭之恨?”
“厲擇良!你……”自覺辭窮,“你”字口卻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他一直想說寫意留下來,我給你錢是因為我怕我一旦失去一切以後讓你過苦日子。
可惜如今在氣頭上,一開口就完全變了味兒。
“我怎麼了?你不是恨我骨,現在我替你想法子,你還要怎麼樣?”他轉回來盯住。
他這人越是生氣,便越說些譏諷嘲弄人的反話。
“與其讓你千方百計地夥同外人來算計我,還不如我自己送上門去,不就圖個讓你省事省心。”
“或者,”他又說,“就當這幾個月你演戲給我看的辛苦費,陪睡過夜不是還加錢麼。”
這樣一席辱的話,讓寫意頓時煞白了臉。
若是其它人這樣說,保證會上前一掌拍下去。可惜,他是厲擇良,不是厲擇良以前也是阿衍。
“你用不著和我賭氣,拿話諷刺我。”寫意倔強地仰起頭,“況且以前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
“以前的我又是什麼樣?”他冷笑。
“估計那時還沒瘋。”
寫意說完,拿起手袋,迅速起奪門而出。
留下厲擇良一個人站在屋子裡,門還開著,就聽見又咚咚咚地跑下了樓梯。
明明……明明剛才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心裡是萬分驚喜的。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是的,他有失心瘋。
他就是從上回高速路撞車前和第一次慪氣開始,就患失心瘋了。
寫意一口氣跑到大街上,幸好是在這川流不息的馬路上,不然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