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黑越野在馬路上行駛著。
整座城市仍于下班晚高峰時期,放眼整條大路,六車道上全是排起長龍的私家車,車燈連片,將夜空都照亮了幾分。
沈寂和溫舒唯都還沒吃晚飯,本打算回家途中去超市買點菜,自己手做,一看這塞車的陣仗,等到家不知道得猴年馬月。遂改變行程,把車拐進旁邊小路,隨便找了家西北面館吃晚飯,準備等錯開晚高峰再往回走。
兩人在面館里落座。
抄著一口西北腔普通話的店老板笑瞇瞇地走過來,詢問兩人要吃什麼。
沈寂要了一份牛燴面片,溫舒唯則要了一份西紅柿炒蛋拌面。
老板進廚房忙去了。不多時,兩份食上桌,溫舒唯一看擺在自個兒面前的拌面,眼珠子都瞪大了。
“哇。”著滿滿一大盤面條,十分震驚,抬眸看坐在對面的沈寂,“分量這麼多的嗎?”
沈寂拿起幾筷子,豎著往桌面上一頓,挑出長短近似的兩并一雙,遞給面前的姑娘,隨口道:“你先吃,吃不完剩下給我。”
“好的。”溫舒唯笑瞇瞇,乖乖點頭,接過筷子開始吃面條。
這丫頭吃東西的樣子斯文又可。面條有些燙,挑起一筷子,送到邊小口吹涼氣兒,呼啊呼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然后放進里咀嚼,腮幫子也一鼓一鼓,跟只剛吃完松果的小松鼠似的。
沈寂盯著看了會兒,勾了勾角,垂眸進餐。
耗到現在才吃晚飯,兩個人都了,一時間沒人說話。
過了會兒,溫舒唯了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飽了。便把自己面前還剩一半多的面條推到了沈寂跟前,說:“喏,都是你的了,你混著一起吃吧,一會兒涼了。”
沈寂抬眸看了眼,微皺眉,“你把蛋吃完。”
溫舒唯搖頭,“我吃不下了。”
“一點兒蛋漲不了你肚子。”沈寂語氣很淡,邊說邊夾起一筷子蛋喂到溫舒唯邊,“吃了。”
“我吃不下。”溫舒唯擺擺手,很堅持。
沈寂盯著看了會兒,一側眉峰微挑起來,慢條斯理地說,“你這小板兒,不吃點蛋和補充補充力,夜里又得半道就暈過去。”
溫舒唯:“……”
溫舒唯萬萬沒想到這位大爺會在吃飯的時候、在一家面館里忽然說這種事,一下懵了。幾秒后,回過神,臉瞬間紅到耳朵和脖子,張兮兮地小聲道:“喂,在外面,邊兒上還有人在呢,你說什麼,誰暈了?”
沈寂似笑非笑地瞧著,“誰昨兒晚上暈了,你不知道?”
“……”
溫舒唯臉都燙得沒知覺了,咬咬,做賊心虛似的四下張一眼,見沒人注意他們才稍稍放心。默,最終還是乖乖張,把他喂過來的蛋給吃了。
沈寂滿意了,臉,語氣寵溺:“我小寶貝兒真乖。”
“切。”
溫舒唯紅著臉小聲嘀咕了句,嚼完蛋咽下,喝了口茶,忽然又想起什麼。一頓,抬起眸子看向對面,道:“對了,今天梁主編找我說了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沈寂吃著面“嗯”了聲,語氣很淡,“我也有事兒跟你說。”
溫舒唯微訝,點點頭,“那你先說。”
“于小蝶的案子牽出了不事,我得盡快回亞城,那邊辦事方便。”沈寂說著,抬起眼皮,視線落在溫舒唯臉上,“唯唯,你雜志社的工作可能得暫時停一段時間。你留在云城,誰保你我都不放心,我得帶你一起走。”
誰知,溫舒唯聽完卻一愣,“亞城?”
沈寂點頭。
“那真是巧了。”溫舒唯詫異地笑起來,“今天我們主編找我,說是亞城那邊立了一個分社,想讓我出個長差過去待幾個月,帶帶那邊的新人,等一切工作步正軌再回來。讓我回來考慮,后天給答復。”
沈寂作頓片刻,垂著眸,臉冷靜,若有所思。
溫舒唯沒有察覺到他神間細微的變化,笑著說,“既然這樣,那我就跟梁姐說我愿意出這個長差。”
沈寂很淡地笑了下,“好。”
“那我一會兒得打個電話跟姥姥和媽媽們說一聲。”溫舒唯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又問:“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明天。或者,最晚后天。”
“好。”對他說,“那咱們爭取明晚就啟程。”
沈寂聞聲,忽然輕嗤了聲,抬手在姑娘翹的小鼻尖上輕輕一刮,“答應得這麼爽快,連半點兒猶豫都沒有?”
溫舒唯豎起食指,擺擺,正道:“一切當然要以大局為重。”
沈寂挑眉梢,“你知道什麼是‘大局’?”
“當然知道。”溫舒唯神嚴肅而認真,說:“你在做的事,就是‘大局’,我的大局就是你呀。”
話音落地,沈寂瞇了下眼睛,坐在對面直勾勾地盯著看,不言不語,也沒有任何作。
幾秒后,就在溫舒唯以為自己的臉蛋兒要在他的注視下開出一朵花來時,對面軍裝筆的沈大爺微,筷子一撂,起結賬。
溫舒唯:?
溫舒唯一頭霧水地跟著他離開了小面館,前后上車。
溫舒唯坐進副駕駛室,邊系安全帶邊狐疑地問:“為什麼突然不吃了?你吃飽了麼?”
沈寂發引擎,臉很冷靜,“沒有。”
“?”
溫舒唯更費解了,兩道眉皺起來,“那你干嘛這麼火急火燎地往回走?”
沈寂非常冷靜,“回去吃你。”
溫舒唯:“???”
“讓你了一晚上,老子子都他媽要崩開了。”沈寂側目,視線直勾勾落在溫舒唯臉蛋兒上,低嗓,“小溫同志,你故意的?鐵了心明兒不想下床?”
溫舒唯:“…………”
我是誰我在哪兒。
我做啥了我?
*
城市另一端,市三醫院某病房。
警衛員戰士手持鋼槍,神冷峻面無表,立于病房門口。須臾,一個著陸軍常服的年輕軍從電梯口出來,向警衛員出示軍證。
戰士開門放行。
病房,沈建國躺在白的病床上,正閉目養神。
“政委。”郭蕓笑了下,“主治醫生說,您的傷口已基本愈合,下周應該就可以出院。”
“這點兒傷居然都養了這麼長時間。”沈建國眼也不抬地嗤了聲,語氣淡淡的,“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郭蕓語調輕松,“政委別這麼說,您老當益壯,等養好了子,還能去給新兵蛋子練能呢。”
“老了,不中用了。”沈建國說著,緩慢掀開眼簾,靜了靜,問:“讓你辦的事,辦得怎麼樣?”
“已經給您在新聞總局的老戰友打過電話了。”郭蕓道,“那個孩兒應該很快就會得到消息。”
沈建國點點頭。
郭蕓在原地沉默了會兒,沒忍住,終于說道:“政委,這段日子,國安局和咱們都在追查那份軍盤。您在和丁琦接中,一面了解案件進展,一面通過他了解沈寂的向。”說著,年輕軍頓了下,皺眉,“您分明很關心沈寂,為什麼不讓他知道呢。”
沈建國目穿過窗外,看向遠的夜景,沒有說話。
郭蕓嘆了口氣,不知還能說什麼,轉出去了。
半晌,
忽的叮叮一聲,放在床邊的手機接收到一條短信。
沈建國皺眉,沒輸的那只左手出去,拿起手機,戴上老花鏡,點開收件箱。
收件人那一欄是一串陌生號碼。
容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謝謝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沈建國面無表地盯著這兩個字看了會兒,閉眼,熄滅手機屏,并未回復。
*
沈寂食髓知味,不知節制,這天晚上,溫舒唯剛進門就被他給摁在了鞋柜上。
最終,果然如某大佬金口玉言預料的那樣,又一次在半道上暈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溫舒唯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過來,只覺腰酸背痛筋,全像被重型卡車重重碾過一次,好像被掏空,連一下都極其艱難。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對此,溫舒唯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迷茫地著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又陷了一番沉思。
事實證明,家沈寂同志不僅人高臉帥材好,手一流,頭腦一流,作戰能力一流,就連力都非人哉,野|十足。嚴重懷疑,照這樣發展下去,自己年紀輕輕就需要靠吃腎寶來補。
溫舒唯腦子里胡七八糟地思索著。
就在這時,臥室門開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聽見這聲響,溫舒唯嚇了一跳,擔心某人有晨起運的習慣,立馬就閉上了眼睛,腦袋往被子里一捂,開始裝睡。
為了增強真度,甚至還輕輕地打起了呼嚕。
腳步聲近了,停在了床邊。
幾秒后,溫舒唯明顯覺到床沿一側上來一沉甸甸的力道,塌陷下去。不控制,裹小粽子的子順著下榻的弧度直接往那人去。
“再不起床得遲到了。”被子外傳來低沉沉的嗓音,難得的好耐,哄道,“乖,我給你做了早飯。”
聞言,被子里一小團默了默,下一瞬,緩慢出一雙晶亮晶亮的大眼。眨兩下,著坐在床沿上的人。
沈寂彎腰近,拿鼻尖拱了拱的臉蛋兒,“別發呆,一會兒粥涼了。”
溫舒唯臉蛋皺一顆小包子,可憐,跟他聲撒:“可是我手酸,酸,全都酸。怕是癱瘓了,連碗都端不起來。”
沈寂臉淡淡的,親的角,低聲說:“癱瘓了我抱你,端不起碗我喂你。”
溫舒唯噗的一聲抿笑,不鬧他了,兩只胳膊從被子里出來,抱住他脖子湊過去親親他的臉,說:“我跟你去了亞城,我住哪兒呀?”
沈寂雙臂攬住,把姑娘從被窩里提溜出來,抱上,隨手拿起散落在旁邊的給穿,隨口說:“住我單位。”
“……”溫舒唯一聽,愣了,“直接住你們大院兒?你難道不怕惹人非議?”
“怕啊。”沈寂漫不經心,說著,挑起眉,食指指尖在下上輕輕一勾,懶洋洋地說,“要不。住進去之前,你先跟我領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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