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不是阿蓮！”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蕭憐氣得跺腳，餘又見勝楚後不遠，卓君雅正向他們這邊著，當下這一肚子的火就又著了，“你還看！要不是那個白兒的阻撓，我讓你一輩子用不了劍！”

秋慕白大怒，“誰是白！”

“說的就是你！”

……

偌大的校場中央，幾個人杵在那裡一團。

離得遠的也聽不見他們到底在爭執些什麼，隻道是朔方的太子逆襲致勝後，被空桑的護國劍聖壞了規則，於是人家家裡派人來討個說法了。

勝楚拖著一三跳的蕭憐離了校場，行至十二聖尊座前，“諸位聖尊，現在看見了？我朔方的儲君，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人意加害。之前來時路上所遭遇的，既然冇有得逞，又無真憑實據，也就罷了，但是這一次，若是不給朔方一個說法，隻怕本座隻有進諫吾皇回鸞，放棄此次聖朝秋獵，以保江山後繼有人了。”

他這一番話，將事兒全推到了秋慕白上，還說得有禮有節，不卑不，以退為進，就連被他拎小一樣抓在手裡的蕭憐都開始佩服。

叔叔，您臉皮真是日漸深厚！

整整齊齊坐了一排的聖尊們互相換了眼，泛天尊溫庭彆道：“本座看那空桑的秋慕白也隻是一時護著師妹心切，並非真心存了殺機，且已經在國師的手下落敗，麵掃地，這件事，還是大事化小為好。素聞勝楚國師神機妙算，不知這一次可有息事寧人的兩全之法？”

他不鹹不淡的自說自話，也不問朔方同不同意，就已經決定大事化小，還順路問問勝楚有何高見。

勝楚倒也不推辭，“也罷，既然泛天尊已替空桑出麵，本座還能說什麼。不過事一筆歸一筆，隻怕空桑總要有所表示才能平息我朔方之怒。”

言外之意，便是挑明瞭泛天偏袒空桑。

他說著向朔方那邊瞥了一眼，蕭策為首的一眾皇子、大臣，立刻大聲高呼，捶頓足，痛心疾首，彷彿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溫庭彆一陣頭疼，你們朔方還真是上下裡外一繩，全是戲。

“那國師不如把條件說出來聽聽，容本座與諸位聖尊參詳一番，必會給朔方一個滿意的待。”

勝楚將蕭憐放邊一扯，“好，我朝太子了驚嚇，作為朔方奪爵主力，隻怕接下來的較量中會有失水準，所以，依本座之見，”他話未說完，眼四下巡視了一圈，果然所有人都在洗耳恭聽，於是微微一笑，“依本座之見，空桑當補償朔方黃金爵三尊。”

“神馬！”大老遠豎著耳朵聽的秋慕白不乾了，“三尊！不行！”

他幾乎是飛撲了過來，到了十二尊坐下，又立刻與勝楚保持距離，“吾皇如今年，未能參加行獵，其他諸位王爺也都能力有限，本來奪爵之事就十分吃力，現在讓我們讓出三尊黃金爵？本座代表吾皇，堅決不答應這件事！”

“貴國既然無人能戰，那不如護國劍聖親自出馬好了，反正你已經不請自來地下了場了。”

勝楚牽著蕭憐，悠哉悠哉地著秋慕白笑。

“總之三尊一定不行。”

“那秋宗主能拿出幾尊？”

“一尊！”

“兩尊！”

“一尊！”

“必須兩尊！否則朔方王朝因你之失，退出秋獵，煩請聖朝使好好寫上一筆！”

“勝楚！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誰先欺了誰？本座已經一忍再忍，一讓再讓！秋宗主不要不識好歹！”

勝楚說著，又袖底生風。

他剛纔出手，所有人都已經見識過了，就算十二聖尊出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是個不出世的高手，也不知到底有多深的基，這萬一又打起來，這場秋獵，隻怕要了群滅大會了。

溫庭彆一陣頭疼，“好了好了，就依朔方的意見，空桑由護國劍聖親自出馬，代空桑皇帝行獵。同時補償朔方黃金爵兩尊。”他轉而問向勝楚，“朔方國師，現在可滿意了？”

勝楚懷疑地看了眼秋慕白，“那若是他們一尊都得不到，或者破罐破摔，故意懈怠，我朔方豈不是還是虧的？”

秋慕白剛撿回來的桃花劍在鞘中嗡地一聲，“那你說怎樣？”

“很簡單，秋宗主指天發誓，必全力以赴爭奪黃金爵，且中途不可阻撓我朔方任何一人奪爵，這是其一。第二，若是秋獵結束之時，空桑拿不出兩尊黃金爵，便以兩國界的梁城、瑜城兩座城池版圖相抵。”

秋慕白怒道：“勝楚，你果然是個妖魔！兩尊黃金爵而已，給你又怎樣！居然還要城池做抵！你放心，兩尊黃金爵，一定給你！讓你閉！”

勝楚含笑整理了一下袖，“好啊，空口無憑，立字為據。白紙黑字，一式兩份！”

秋慕白心崩！

……

等到勝楚將那秋慕白簽字畫押的卷軸遞給蕭蘭庸，再回頭時，蕭憐已經跑了！

這第一場較量，最後的結果是千淵對以清。

以清拚命地要贏，贏了就可以保住孔雀王朝這一尊得來不易的黃金爵。

可千淵卻覺得，這一場比試最為容易，代價最小，不如就把這一尊給了蕭憐，早點還賬，早點解。

於是姐弟倆大打出手，最終還是千淵替蕭憐奪得了這第一尊。

如此一來，第一日的行獵幾乎是不歡而散，朔方鬨來鬨去，以一敵眾，不但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了第一尊黃金爵，而且另外四尊也顯然已是囊中之。

此後，隻怕再也冇人敢惹朔方的蕭憐，不然他後的那個國師還不定出什麼幺蛾子，敲詐勒索他們好不容易到手的黃金爵了。

蕭憐這邊，還冇散場就被秦方東等一眾公子哥拉去天街喝花酒慶祝第一日大獲全勝。

秦月明也跟著樂顛顛一道兒去了，揣著一萬兩金票拚大采購！

一場酒喝到月上中天，蕭憐已經是顛三倒四，可還惦記著勝楚，彆不在家被那個王給鑽了空子，於是喊上秦月明，跌跌撞撞地回了朔方親貴在神皇殿外下榻的行館。

剛到館驛門口，秦月明被人後腦一個手刀，咕咚一聲倒在地上。

蕭憐眼前一花，被人直接劫到了牆角的影裡。

那手腕被提了起來，之後就是一口。

喝得醉醺醺，人就有些綿綿，捶了低頭吸的千淵肩膀一下，哼唧道：“你輕點！”

千淵立時渾一滯。

抬頭看時，原本清冷的眼中多了些不可名狀的東西。

蕭憐靠著牆，滿麵的薄紅，半醉半醒，抬手了他臉蛋一下，“看什麼啊，你快點，老子要回去睡覺。”

前半句，滿是醉意，便到人心坎裡去了。

可後半句，卻如掉進鍋裡的一顆老鼠屎。

千淵眼中那一抹莫名的東西終於轉化為嫌棄，低頭狠狠一咬，吸，走人！

等蕭憐晃晃悠悠拎著酒罈子進了行館，卻不知該去哪兒了，這兒冇的地方，與蕭蘭庸一樣，該住在神皇殿的子午宮中。

隨手抓了個丫鬟，問了國師何在，之後順著指引，進了勝楚下榻的獨門獨戶小院。

此時夜深，那屋裡的燈還亮著，約可見個影在燈下專注地做著什麼，就砰地踹了門，闖了進去。

那大酒罈子往桌子上一頓，“我回來了。”

勝楚抬頭看一眼，兩眼彎彎，接著繼續低頭擺弄手裡的東西。

蕭憐晃晃悠悠瞇著眼睛去看，他在通過一塊經過打磨的水晶石做放大鏡，細細地將斷了的殺生鏈重新鑲接回去。

“乾什麼這麼麻煩，明早出門找個鐵匠焊一下就好了啊。”

不知是燈火的原因，還是喝醉了眼花，蕭憐眼中，此時的勝楚笑得甚是溫潤，“殺生鏈製作細，若是從中間焊接，一則不夠牢固，而來會失了重心，差之毫厘謬以千裡，臨陣對敵，兵是你的生命，不可馬虎。”

蕭憐雖然喝多了，可也聽懂了他這是張、護，才親手替修殺生鏈，於是大狗狗一樣蹲在他腳邊，兩隻手搭在桌邊，看著他如何小心地將斷裂的牛彎刃一個一個挑起，再小心修補整齊。

燈火下，蹲在地上的蕭憐仰頭看勝楚的臉，有些出神，“楚郎啊。”

“嗯？”他依舊兩眼專注於那細細的鏈子。

“你真的比我爹還疼我。”

勝楚手一抖，停了下來，瞪了一眼，“是誰今日在校場上與我發脾氣瞪眼睛？”

這一眼，雖是瞪，卻是含笑帶嗔，看得蕭憐魔大發，心頓起。

往他邊湊了湊，將頭在膝頭蹭啊蹭，著嗓子，哼唧著撒，“我就是見不得那個卓君雅毫不遮掩地看你！好像你是的一樣！”

卓君雅今年二十五六，勝楚如今到底多大年紀，也不知道，反正這倆人在之前，肯定認識

那王那麼含脈脈，腸百轉地看他，定是兩個人之前有什麼，至表白過。

一想到這裡，蕭憐心裡就想罵，媽蛋，搞的老子像個後來的一樣！

不爽！

勝楚小心將最後一牛彎刃續好，目不轉睛，“看的，我又冇搭理，我隻看你便是。”

“要是敢再看，我就放火把卓君雅燒卓烤鴨！”蕭憐憤憤道。

勝楚坐直了子，將修好的殺生鏈雙手拎起，在麵前晃了晃，“好了，請殿下過目，可看得出續在哪裡？”

蕭憐接過來看，竟然真的就找不到哪一段是被桃花劍斬斷的了，當下仰臉笑得燦爛，“真厲害啊，以後你不做國師，我不做太子，咱們倆用你的賣賣藥，幫彆人修修東西，也能活得好。”

勝楚指背在臉上輕輕挲，“這麼多事我來做，那你做什麼？”

蕭憐將頭歪在他膝上，擺弄著殺生鏈，“我啊，我帶著棠棠等你回家做飯啊？”

臉上的手指就停住了，“飯也是我來做？”

“你不是很會烤好吃的東西？反正我是不會。”

“那要你做什麼？”

蕭憐眨眨眼，對啊，話本故事裡都說，男耕織，也不會織布，也不會做飯，更不會描畫繡花，除了打架，好像還真是冇什麼特長，便有些不高興，不吭聲了。

勝楚拎過帶回來的那壇酒，仰麵飲了一口，“無妨，來日我不做國師，你不做太子之時，你也什麼都不需要做，專心陪我便是。”

他說完有些嫌棄地皺眉，“你整日裡就喝這種酒？”

一說起酒，蕭憐就又來了神，“還能有什麼，花樓裡的酒不都是這樣的？”

勝楚輕輕推開起，“來，前日幽曇到，弄塵順便從東煌帶來幾罈好酒，說是給你這朔方的小太子嚐個新鮮，我怕你酒後誤事，冇拿出來，不過今天既然首戰告捷，不妨小酌慶祝一番。”

蕭憐起牽了他的手跟過去，一麵走一麵閒著的手掰著手指頭算，“是我喝多了還是怎麼了？幽曇不是七日一次嗎？前日送來的？怎麼數日子都不對啊，自從滄瀾院出來，這算是第幾次？”

勝楚腳步便有些放緩，“是你喝多了，日子冇錯。”

蕭憐的確是有些暈頭轉向，便乖順地哦了一聲，不去細想。

小院的偏房裡，冇人住，就被紫龍用來安置勝楚隨行的東西，一進屋，就嗅到一種發酵了的暗香。

四隻酒罈子安靜地擺在角落裡。

“試試看，東煌的酒，可還喜歡？”

蕭憐肚子裡的饞蟲被這酒香又勾了起來，立刻跳了過去，撕開一罈，那沁心扉的香氣便撲麵而來，彷彿嗅上一嗅，人都會醉。

“這種酒，做如夢令，傳說可與同飲之人共赴夢境。”

“真的！那你也來！看看你夢裡都有什麼！”蕭憐哪裡還顧得上什麼夢不夢，香死了，饞死了，醉死都心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