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點頭笑道：“他們過於托大，從沙州離開以後，一路長驅直的跑到了此。我也沒怎麼打，是布了一個口袋陣，他們主鉆進來了。”

寇季點點頭，道：“數量倒是不。夠黑汗王玉素甫和蕭匹敵心疼一陣子了。”

寇季策馬前，永興軍將士和地方兵主讓開了道路，任由寇季同行而過。

寇季雖然沒有表份，但永興軍將士和地方兵都已經猜出了他是誰。

世人皆知，狄青有兩個兄長。

其一個如今在保州當土財主，另外一個乃是大宋軍方第一人。

在關，在萬軍叢，能引得狄青主下馬湊過去的，唯有大宋軍方第一人。

但凡是軍將士，誰敢在這位大佬麵前說一個不字，誰又敢擋他的路。

寇季一直策馬到了俘虜兵們麵前，仔細的打量了一番俘虜，淡淡的道：“遼兵全斬了，腦袋派人送去給蕭匹敵，骸拖出去地。

黑汗兵全留著，等西涼城來人，將他們全部拉去挖礦。”

狄青一臉愕然，不明白寇季為何隻下令斬了遼兵，卻沒有斬黑汗兵。

但他沒有多問，而是吩咐軍的將士，果斷的執行了寇季的命令。

萬的遼兵，因為寇季輕飄飄的一句話，首異。

關的大宋將士們，算是見識到這位魔王的魔和兇了。

自從寇季收復的河西以後，大宋外盛傳著寇季的兇名，直言寇季是魔王。

但大多數百姓並不相信此事。

因為寇季在大宋境，好名聲頗多。

所以沒幾個人相信寇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所以一些新加到軍的將士，並不相信寇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可如今看到了寇季眼睛眨都不眨的將萬遼兵送了斷頭臺，他們總算是信了。

他們不僅信了寇季是個魔頭，也見識到了大宋樞使的權柄。

寇季在吩咐狄青理了附錄的遼兵以後，並沒有在關城的街道多待，而是先行一步去了關城住的地方。

狄青將俘虜們安置妥當以後，端著一桌並不盛的酒菜，出現在了寇季房裡。

狄青將酒菜放在了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眼下正值冬日，又在軍，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兄長……”

寇季不等狄青把話說完，打斷了他，“行了吧。你兄長我，又不是什麼難伺候的主。真正難伺候的主，礙於我的麵子，也不會在你這裡耍威風。

你以後不用做這種討好人的事，也無需去討好誰。

隻要我活著，沒人會在一些瑣碎的事為難你，你踏踏實實的打你的仗行。”

狄青也知道自己不適合結人，所以苦笑了一聲。

他現在雖然已經在戰場展頭角，但他還不是史書那個穩重的大將軍狄漢臣。

一些心思很容易顯在臉，很容易被看穿。

寇季請狄青坐下，淡淡的道：“回頭我調遣一個人到你軍，你幫我磨一磨，回頭我要用。”

狄青疑問道：“什麼人，如何磨？”

寇季瞥了狄青一眼道：“調遣到了軍還能怎麼磨，當然是扔到軍去吃苦。不行你吊起來。”

狄青遲疑了一下，道：“兄長要用的人，必然不凡，吊起來打，是不是不太合適？”

寇季淡然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他欠你的，也欠大宋所有武人的。”

狄青一臉疑。

寇季卻沒有多做解釋，他提起了筷子，一邊吃著狄青送來的飯菜，一邊問道：“給我講一講河西的戰事。”

狄青聞言，趕忙將最近發生在河西的戰事給寇季講解了一番。

寇季聽完了狄青的講解，放下了筷子嘆道：“黑汗王玉素甫真夠彪的。他這麼打仗，到最後，不是被種世衡玩死，是被你打死。”

如果兵馬數量多，可以在戰場橫行無忌的話。

那大宋早在幾十年前，已經把遼國給錘了。

兵馬數量，在東方戰場有作用，但卻不是絕對的。

東方的戰爭，跟西方的戰爭存在著很大的差矣。

黑汗王玉素甫率領著重兵到了東方，還沿用著西方那一套作戰方式，跟找死幾乎沒什麼區別。

狄青不明白寇季的想法，他聽到了寇季的話以後，疑問道：“這樣一來不是很好嗎？黑汗兵的作戰方式是食於敵，隻要我們堅壁清野，不斷的拖著他們。

要不了一個月，能拖垮他們。

到時候我們能輕而易舉的擊敗他們。

前後最多不超過兩個月。

打完了他們，我們剛好可以趕去雁門關一些打遼人。”

寇季笑瞇瞇的對狄青道：“河西的戰事，遠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黑汗王朝隻是一條擺在明麵的蠢狼，在暗地裡，還有無數聰明的狼在靜靜的等待時間。

我們既然開始出手打狼了，應該將所有的狼一打盡，沒理由打一半，留一半。

等我們打完了所有的狼，再去打遼國也不遲。”

狄青聽到了寇季的話，若疑所思，“兄長的意思是，青塘人是藏在暗的狼？”

寇季反問道：“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狄青沉道：“看是能看出來，可我們如果快速的擊潰了黑汗王朝的兵馬的話，青塘人未必敢手。”

寇季笑道：“所以我們打狼的速度得緩一緩，最好等所有的狼全部浮現出來以後，我們再下重手。”

狄青遲疑道：“青塘窺視我大宋已久，遲遲不肯表，是畏懼我大宋的強悍。要引他們出手，恐怕得等到明年三月遼兵南下的時候。

我推斷，遼兵不南下，他們絕對不會出手。”

寇季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

狄青微微皺眉道：“但是等到遼人南下，形東西夾擊之勢，局勢對我大宋很不利。”

寇季笑道：“前提是他們要能形東西夾擊之勢才行。他們著我們打，那才勢。我們著他們打，那不勢。”

狄青遲疑道：“兄長有把握將黑汗王朝的人留到遼人南下的時候，再著打。”

寇季盯著狄青，提醒道：“黑汗王朝的兵馬習慣了以戰養戰的方式。在沒有從戰場獲得巨大的繳獲的時，我們托的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

所以等拖到了明年開春，黑汗王朝的兵馬已經不足為懼了。

我們真正防備的是青塘人。

你別看青塘表麵對我大宋恭恭敬敬的，其實青塘暗地裡積攢的力量，已經到了可以跟我大宋扳手腕的地步了。”

黑汗王朝兵馬數量固然多，但缺點十分明顯。

隻要逮住了黑汗王朝兵馬的缺點往死裡，黑汗王朝的兵馬遲早會被死。

青塘兵馬不同。

青塘胎於吐蕃，早在吐蕃鼎盛的時期，已經學會瞭如何跟原作戰，也學會瞭如何用智慧作戰。

代代相傳下來，青塘兵馬自然懂得如何跟大宋兵馬作戰。

青塘兵馬可不像是黑汗王朝的兵馬，下了馬背了半殘。

青塘兵馬，馬馬下都是悍卒。

所以青塘兵馬不好對付。

狄青沉道：“所以隨後要拖著黑汗王朝的兵馬，等待青塘人出手？”

寇季緩緩點頭。

狄青遲疑了一下，“我還有一事不明白。”

寇季笑道：“你問……”

狄青疑道：“剛纔在城，兄長為何隻殺遼人，不殺黑汗人？”

寇季坦言道：“不殺黑汗人，是因為黑汗人還有用。”

見狄青仍然一臉疑，寇季解釋道：“一旦青塘人對我大宋手，那我大宋一定會給青塘一個迎頭痛擊。打敗了青塘以後，青塘境的人勢必對我大宋抱有敵意。

我們想要將青塘納大宋的版圖，很艱難。

但我們若是先派遣黑汗兵進到青塘犁一遍地，我們再率領重兵進到青塘，趕走黑汗兵，能輕而易舉的收攏青塘人的心。”

“青塘人有那麼蠢？”

“不是青塘人蠢，是因為麵對殘暴的黑汗人和溫和的宋人，青塘人更願意被我們統治。”

“……”

狄青盯著寇季道：“我們如今還沒有將黑汗王朝的兵馬打敗，兄長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收復青塘了，是不是太快了？”

寇季搖頭道：“不快不快……我不怕他青塘出手，怕他青塘不出手。青塘若是出手，我一定會讓他們見識到我的厲害。

青塘若是不出手，我們要兵進青塘的話，恐怕還得等我大宋和遼國的戰事結束以後才行。

遼國地域遼闊，我大宋一旦兵進遼國，不會因為拿回了燕雲十六州會滿足。

到時候勢必要打到遼國京城。

我大宋雖然兵強馬壯，但是要打到遼國京城，沒個兩三年恐怕不行。

所以如果青塘這一次不頭的話，我們恐怕到了兩三年後，才能兵進青塘。

到時候不了要跟朝堂一些老傢夥費一番舌。”

狄青聽完了寇季一席話，徹底明白了寇季的用意。

當即。

狄青說到：“既然兄長有心引青塘人鉤，那我們放緩消滅黑汗王朝兵馬的腳步行。”

寇季點頭道：“你回頭派人去瓜州，告訴種世衡，黑汗王朝的兵馬數量，他可以隨便消耗。但是糧食適當的時候可以留給黑汗王朝兵馬一點點。

不能讓他們吃飽，但也不能讓他們死。

一人一天能喝一碗稀飯行。

黑汗王朝的兵馬我們留著還有大用，不能把人嚇跑了，更不能把人全弄死了。”

狄青失笑道：“黑汗王朝數十萬兵馬，在別人眼裡那都是洪水猛。怎麼到了兄長眼裡，像是家裡養的羊一般。”

寇季跟著笑了，“你去問問角廝羅，再去問問蕭匹敵，看看在他們眼裡，黑汗王朝的兵馬是什麼。”

“大概……也是羊吧。”

狄青遲疑了一下說道。

寇季點頭道：“他們湊一堆，組勢不可擋的沖鋒陣，確實有點狼的樣子。可是離了沖鋒陣，他們跟羊沒區別。

到了我大宋的地頭，不懂得用我大宋的方式作戰，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狄青又陪著寇季說了會兒話，然後退出了房間，派人去向種世衡傳達寇季的命令。

瓜州城。

又一次削弱了黑汗王朝兵馬以後，種世衡率兵退到了瓜州城。

剛剛歇下。

關的戰報，以及寇季的命令一同送達。

看完了關的戰報，種世衡的評價很簡單，“這麼憨的黑汗兵，都不夠殺啊。”

隨手將關的戰報扔到了一邊。

種世衡看起了寇季送來的命令，看完了寇季的命令以後，種世衡皺起了眉頭。

“留一些糧食給黑汗兵？不怕養虎為患嗎？”

“去找李公過來，說我有要事相商。”

種世衡吩咐了一聲，有親兵出了瓜州城臨時軍大帳，去了瓜州城衙門，請來了李迪。

李迪到了臨時軍大帳。

種世衡立馬將手裡的命令遞給了李迪。

在李迪翻閱命令的時候，種世衡疑問道：“李公怎麼看？”

李迪看完了寇季的命令以後，並沒有回答種世衡，而是反問道：“種同知怎麼看？”

種世衡沒有瞞，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推論。

“寇樞應該是想釣魚。”

“青塘？”

“對，青塘。

隻是釣魚的風險有些高。其一，青塘可不是一條小魚，而是一條大魚，魚一旦被釣來，若是殺不了，會反噬其。

其二，容易養虎為患。

黑汗兵雖然實力不堪，但是數量龐大。

我們若是不將他們削弱到十分虛弱的地步，很難一舉將其殲滅。”

種世衡一番話說完，李迪細思了起來，思量了許久以後，開口道：“老夫常年居住在河西，倒是瞭解青塘王這個老鄰居。

他手的兵馬可遠遠明麵顯出來的要多。

而且實力不俗。

眼下我大宋整個西境的兵馬幾乎都調遣到了河西，防著青塘的兵馬並沒有多。

青塘王一旦出手，形式會對我們十分不妙。

但是，老夫也瞭解寇季。

寇季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更不會去做沒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這麼乾，一定有所依仗。

所以，我們還是弄清楚了寇季的依仗以後，再商討此事。”

種世衡搖頭道：“寇樞若是願意說的話，早跟我和盤托出了。如今他什麼也沒有說，顯然是不願意告訴我其的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