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聽到了呂夷簡的話以後，心裡好了許多。

“卿言之有理……”

呂夷簡淡然一笑，又道：“家，如今讀書人們和一些自詡為正義之士的人堵在寇府門口，寇季出不了門，辦不了差，還請家早作定奪？”

此事早有定計，現在是坐看著事發展下去，還是丟擲推行蒙學的事平息此事，全憑趙禎的心思。

趙禎思量了許久，道：“我們君臣謀劃了這麼久，現在就將此事平息下去不劃算。雖然朕無法攬名聲，但讀書人目無法紀，肆意鬧事的舉，還是得懲戒一二。

王卿，你去一趟寇府，向朕的四哥講明此事。

讓他暫且忍耐一番，待到讀書人們做出了傷人的舉，朕會立馬平息此事。”

王曾躬一禮，應了這個差事。

忙完了公務以後，王曾出了宮，坐著馬車到了寇府別院。

一到寇府別院門前，就看到了讀書人和一些正義之士，正群激揚的在寇府別院門口喝罵。

有人為此寫了幾篇聲討文章，在寇府別院門口大聲誦讀。

王曾皺了皺眉頭，並沒有理會他們，吩咐車夫趕著馬車，到了寇府別院的側門，敲門戶。

了寇府別院，就被寇季派人請到了書房。

王曾一書房，就看到了寇季手裡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在逗弄。

嬰兒很小，不過月餘大。

不會言語，隻會哭鬧嬉笑。

嬰兒似乎跟寇季很投緣，在寇季懷裡笑了個不停。

寇季一手抱著，一手點著的鼻尖笑道：“你比你那個沒良心的兄長強多了，知道親近為父。”

王曾瞧著寇季對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喜笑開的說話，略微撇了撇，道：“外麵都快鬧翻天了，你還有心在這裡逗閨。”

寇季淡然一笑，隨手將閨給了向家小妹，對王曾笑道：“外麵鬧翻天了，與我何乾？”

說到此，寇季對王曾一禮，“王公有禮，請上座，陸銘奉茶。”

寇季吩咐向家小妹將閨抱到了後院去，他請王曾坐下，一邊品茶，一邊聊事。

“外麵的事可是你一手掀起的，你敢說跟你沒有關係？”

王曾坐定以後，沉聲道。

寇季笑著道：“事雖然是我一手掀起的，可主意確實家定的。”

王曾翻了個白眼道：“老夫懶得跟鬥。老夫前來，是向你傳達家的旨意。家讓老夫告訴你，讓你暫且忍耐幾日，等讀書人們鬧出了傷人的事，他再出手。”

寇季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盯著王曾道：“等讀書人們鬧出了傷人的事？他們如今在我寇府門前，真要傷人，肯定傷的是我寇府之人。

尋常的寇府之人被傷了，家還沒辦法大乾戈。

唯有傷到了寇府的主人，家才能借題發揮。

我祖父年事已高，不了驚嚇。

我妻乃是流，不適合參與到這種事當中。

我一雙兒可還小。

唯獨剩下了我，可以但此重任。

問題是，我一個樞使，若是被人傷了，朝廷的臉麵何存？”

王曾淡淡的道：“唯有你了傷，家才能借題發揮。”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你想看到那些讀書人被剁泥嗎？”

王曾一愣，瞪起眼道：“家可沒有允許你私自手。”

寇季撇撇道：“我是不會私自手，可我傷的訊息一旦傳出去，你覺得瑞安鎮上的人，會眼睜睜的看著？

你可別忘了，當年黃河泛濫，十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是我臨危命，安置的他們。

不僅給了他們一口飯，救了他們的命，順便幫他們找到了謀生的差事。

如今他們的富足生活，全都是我一手賜予的。

他們欠我的不僅僅是一條命。

真要有人在瑞安鎮上傷了我，上至七八旬的老翁，下至三四歲的頑，都會拎著刀，跟他們拚命的。

近十萬人一起手，群激揚。

那幾個讀書人都不夠砍的。”

王曾一臉驚愕的盯著寇季。

寇季瞥著他道：“王公以為我在跟你講笑話？”

王曾鄭重的搖頭，“瑞安鎮上的人，你恩惠良多。你若欺，他們一定會為你拚命。”

古人很信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那一套。

人恩惠，若不報答，會被人指責沒良心。

寇季對瑞安鎮上百姓們恩重如山。

寇季若是在瑞安鎮上被人給傷到了，他們中間一定會有不人抄起刀子為寇季拚命。

王曾說完這話，不等寇季再次開口，一臉慨的道：“難怪你這些年一直住在瑞安鎮上……”

寇季攤開手，淡然笑道：“還有比瑞安鎮更安全的地方嗎？”

王曾嘆道：“近十萬死士護持，對你而言，自然安全無比。”

寇季笑道：“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王曾搖搖頭道：“隻要過你恩惠的人一直活著，就一定會報答你的恩。也許三四代以後，此類的恩才會慢慢被人忘。”

寇季失笑道：“我也沒想著讓他們一直急著我的恩。”

王曾再次搖搖頭，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言。

百姓們重德行，重恩。

幾代人償還一段恩事，在民間也經常有發生。

寇季救下的可不是三兩個人，而是十數萬人。

十數萬人中，總有那種重恩的人。

他們自己若是償還不了寇季的恩，便會將此事給後輩。

後輩子孫縱然不願意報答寇季的恩，但也會將寇季的恩記下，並且口口相傳下去。

得人恩果千年記，在古代，並不是一句空話。

雖然不一定有千年那麼誇張。

但是百十年，絕對做得到。

“得了便宜還賣乖……”

王曾瞪了寇季一眼，沒好氣的說。

寇季盯著王曾笑道：“你羨慕了？”

王曾冷哼了一聲，“老夫也施了不恩出去。”

“有我多？”

“恩這種東西是拿數量衡量的嗎？”

“……”

寇季和王曾就此拌了幾句。

王曾道：“家代給老夫的事，老夫已經傳達完了，現在，老夫該走了。”

“別！”

寇季阻止了王曾。

“王公，你應該清楚，我寇季絕對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也不是那種將主權給別人的人。

所以讓我在府上靜等者讀書人傷人，本不可能。”

王曾微微皺眉，問道：“你想怎樣？”

寇季坦言道：“事的主權到別人手裡，就不歸自己掌控，就容易發生意外。對我而言，那就有生命危險。

所以我準備主出擊。”

王曾盯著寇季，靜等下文。

寇季繼續道：“回頭我找兩個人，混在那些讀書人當中，找機會給我一棒子。然後家立馬調集火營剿滅了他們即可。”

“那可都是讀書人，不是土匪，怎麼能用剿滅這個詞？”

王曾冷哼道。

寇季愕然道：“此事王公你也有參與啊。”

王曾臉一黑，哼了一聲，“老夫會告知給家的。”

不等寇季再次開口，王曾已經甩著袖子離開了寇府別院。

寇季在王曾走後，趕到了後院，跟向嫣代了一番，讓近些日子約束著寇天賜和劉伯敘，不許他們出門。

然後寇季吩咐陸銘去找了幾個讀書人，混在了寇府別院外的讀書人當中。

二月二。

龍抬頭的日子。

寇季應召出了府，趕往了皇宮。

出了門，就被讀書人給堵住了。

讀書人們圍著寇季的馬車，群激揚的聲討寇季。

寇季沒有言語，隻是吩咐著馬夫驅趕著讀書人離開，然後駕著車往汴京城趕去。

一路出了瑞安鎮。

讀書人們聲討寇季得不到回應，一個個變得更加暴躁。

在讀書人們大喝罵聲中，兩個棒子從人群中飛出。

一個過車窗，砸進了馬車，一個砸到了車夫額頭上。

車夫額頭當即就破了，驚恐的喊了一句。

“有人行刺！”

然後，事徹底變味了。

讀書人聲討寇季事件，變了讀書人行刺當朝樞使。

有聰明的當即就跑，也有蠢的站在原地，毫不懼。

火營在第一時間出。

三千火槍兵，出了營地，就趕赴到了瑞安鎮口。

“降著不殺！”

火槍兵們趕到了瑞安鎮口以後，喊了半晌，槍聲也響了半晌。

半個瑞安鎮的青壯，在得知了寇季遇刺以後，拎著刀片子沖了出來。

一些早就得到寇季授意的族老、鄉老出麵，將他們攔了回去。

當最後一聲槍響落地以後。

寇季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我覺得，我應該下去看看……”

馬車一角，啞虎蹲坐在哪兒，手裡握著一棒子，呆呆的盯著寇季。

聽到寇季要下去，他揚起了手裡的棒子。

寇季嘆了一口氣，解釋道：“這一切都是演戲，並沒有人真的傷害我。”

啞虎對此無於衷，隻是揚著手裡的棒子。

寇季拿他沒脾氣，隻能重新坐正。

誰知，啞虎居然對他了手。

寇季看著那十分悉的作，驚愕盯著啞虎，”你要錢？“

啞虎生的點了點頭。

寇季一臉難以置信，”你居然跟我要錢？“

啞虎遲疑了一下，收回了手。

寇季見此，趕忙道：”我不是介意你跟我要錢，我隻是有些驚奇，你居然會對錢興趣。“

啞虎愣了愣，對著寇季張了幾下。

寇季愕然道：”你有用？“

啞虎點了點頭。

”做什麼用？“

寇季此話一出，啞虎坐在哪兒，一也不。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我並沒有刨問底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做什麼，然後好幫你計算一下，你需要多錢。

我怕你不知道錢數，我給你的你不夠用。“

啞虎聽到這話，終於有了作，他的再次了起來。

寇季仔細的盯著啞虎，最終看清楚了啞虎要表達的意思，”你說你找了一個徒弟，要用錢幫他練武，好保護天賜兒？“

啞虎生的點了點頭。

寇季微微瞇起了眼。

”你素來不關心世事，沒理由的話，不會注意到天賜兒的安危。是不是有人盯上了天賜兒，被你發現了，所以你打算教一個徒弟，護著天賜兒？“

啞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寇季皺起了眉頭，”你也搞不清楚？那你去將那人抓回來，讓我盤問一番。順便將你選的徒一併帶回府，我好看看，是不是家清白。

若是家清白的話，以後就留在府上跟你練武。

需要什麼，你隻管去賬房拿。

我會告訴賬房一聲的。“

啞虎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馬車。

寇季在啞虎走後，皺著眉頭下了馬車。

馬車外。

鬧事讀書人，被殺了一些，抓了一些，徹底平息了。

火營的校尉，在寇季下了馬車以後，趕到了寇季邊，稟報道：”寇樞，刺殺您的刺客已經盡數擒獲，請您發落。“

別看他們是朝廷的兵，趙禎的人。

可寇季對他們下達命令，遠比趙禎好使。

他們都是邙山火營出來的，都是經歷過寇府仆人培訓和洗腦的。

對寇季的崇拜和仰慕，遠比趙禎多。

寇季若是下一個殺無赦的命令，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執行。

寇季沉聲道：”將活著的人扭送到刑部衙門，給刑部衙門看押。隨後我會跟家上書，讓家置他們。“

”喏……“

寇季打發了火營的人，沒心思進宮，吩咐人進汴京城去給自己請了個病假，坐著馬車匆匆回了府。

回府以後。

就一直沉著臉等著。

一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

啞虎扛著一個人，牽著一個人，出現在了寇季書房。

啞虎肩膀上扛著的是一個中年人，手裡牽著的是一個小孩。

中年人是一個滿臉鬍子的人，上的穿戴十分尋常，已經被啞虎打暈了。

小孩就是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孩。

上的服臟兮兮的，臉上全是汙垢，頭發糟糟的，雙眼倒是明亮，裡麵著幾分好奇和恐懼。

寇季目在中年人上盤桓了一二，最終落在了小孩上。

寇季有些嫌棄的對啞虎道：”你這個師傅不怎麼稱職，也不知道給他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