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臉有花嗎？”

寇季狐疑的問道。

“咳……”

趙禎早已放下了手裡的試卷，聽到了寇季的話，略微乾咳了一聲道：“朕可從沒有見過四哥向人低頭……”

呂夷簡等人聽到趙禎這話，齊齊點頭。

寇季是什麼人？

做什麼事都有竹的人。

睚眥必報的人。

他做事很求人，總是能憑借自己一己之力，扭轉一些別人覺得不可能的局麵。

大宋能有今日，他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大宋的富庶、大宋兵馬逐漸變強，都是寇季帶來的結果。

他對待自己的仇人，向來是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幾乎都要遭他的報復。

是這麼一個人，如今居然向人低頭了，還是向一個他地位低的員。

寇季聽到了趙禎的話，一臉淡然的道：“這算是低頭嗎？這不算低頭。隻要有人說得對，隻要有人說的話對大宋有好，我都會虛心接。

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職位高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人力有窮時，一個人的力量，永願也沒辦法抗衡一群人的力量。

群策群力，纔是大宋變強的本。

若是覺得自己職位高，覺得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對的，那遲早會出事。”

趙禎聽到了寇季的話，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他對此深有會。

大宋朝沒有人他地位高，四海之也沒有人他地位高。

但是他從沒有認為自己聖明如神。

該虛心納諫的時候，他一定會虛心納諫。

呂夷簡等人聽到了寇季的話，也贊同的點點頭。

“繼續閱卷吧……”

趙禎活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吩咐了一聲。

呂夷簡等人繼續趴在桌閱卷。

經過了幾人嚴格的審閱過後，所有的試卷被閱完了。

陳堯佐據圈圈數目，將試卷排列了順序，呈到了趙禎麵前。

趙禎將其五份位列二甲的試卷，變換了一下位置。

呂夷簡等人看著，皆瞪大了眼。

呂夷簡幾乎毫不猶豫的道：“家，此事不妥吧？”

趙禎調的正是歐修、韓琦、彥博等人的試卷。

呂夷簡等人都知道歐修等人出自於寇府。

寇季此前為了歐修等人的試卷，當場跟陳堯佐展開了一場辯論。

如今趙禎又將歐修等人的試卷調到了前麵，呂夷簡等人覺得趙禎此舉是在照顧寇季。

趙禎為了照顧寇季，在論才大典麵私心，呂夷簡等人自然覺得不合適。

趙禎平靜的盯著呂夷簡等人道：“朕知道諸位在想什麼，諸位心裡肯定覺得，朕將歐修幾人的試卷放在前麵是在照顧四哥的麵。

其實不然。

朕跟四哥深厚，但隻是私。

朕不會將政事和私混為一談，四哥也不會將政事和私混為一談。

朕之所以將歐修幾人放在前麵，那是因為他們應該被放在前麵。

朕北征西夏之初，河西缺人治理。

朕有意派遣國子監、太學的士子們去河西。

但國子監和太學的士子，沒有一個願意去的。

他們覺得自己沒出仕，不拿朕的俸祿，沒必要為朕分憂。

他們覺得，去河西做事，會耽誤他們的課業。

在朕為此事頭疼的時候，歐修等人放下了課業，主請纓，去治理河西。

歐修等人皆出自於昌學館。

朕跟昌學館山長寇公一起商討過，有心發一份俸祿給他們。

但是他們分未取。

他們在河西的時候，幫著李公推行富民之政。

使得河西了三十萬畝的黃土，多了三十萬畝的林地。

他們回京的時候，李公派人給朕送信，告訴朕，昔日荒蕪一片的黃土地，如今已經變了一大片的林地，樹木現在還沒有長，但是已經結了果子，十分香甜。

李公已經在林地旁，建了數間酒作坊，要用那些果子釀酒，相信不久以後，諸位能喝到河西的果子酒。

他們造了三十萬畝的林地，能幫朕養最五萬多人。

這五萬多人，不僅不用再為食發愁，產出的果子酒，還能幫朝廷帶來大筆的稅賦。

一大筆的稅賦，又能幫朝廷養很多人。

他們對朝廷有功，朕不得不賞。

他們了一個圈，不能進到一甲，朕用他們的功勞，為他們換一個圈。

諸位卿有不人是科舉出仕的，應該知道科舉的名次意味著什麼。

朕在他們多了一個圈的況下，為他們重新排名。

諸位卿可有異議？”

趙禎將話說到這個份了，呂夷簡等人自然沒辦法反對。

人家是拿功勞換的名次，又不是平白無故的得的名次。

呂夷簡等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再說了，調換名次，本是趙禎獨有的特權，他算將一個隻有一個圈的卷子點為頭名，呂夷簡等人也隻能勸一勸，卻不能替趙禎做決定。

趙禎肯細細的為他們解釋一番，已經很仁義了。

呂夷簡等人齊齊搖了搖頭。

趙禎見此，對陳琳吩咐道：“那依次抄錄名次，明日張榜。”

“喏……”

陳琳答應了一聲。

試卷審閱完了，名次也定了。

寇季等人也散了。

翌日。

便是汴京城所有人最期盼的一日。

東華門唱名，街誇，隨後還有瓊林宴。

一大早，寇季到了東華門前。

昨日參加殿試的士子，早早的在東華門前等候。

湊熱鬧的百姓們，也齊齊的趕到了東華門前。

等寇季到了以後，齊齊向寇季施禮。

寇季拱手還了一禮。

隨後，寇季在萬眾矚目下，對皇宮一禮，高聲道：“吉時已到，臣寇季奏請宣榜……”

宦們一道道的將寇季的話傳到了垂拱殿。

高坐在垂拱殿的趙禎喊了一句。

“宣！”

宣榜正式開始。

“一甲第一名，相州安韓琦！”

“……”

“一甲第一名，相州安韓琦！”

“……”

金甲將士們一次次的傳唱，最終將陳琳宣的榜傳出了皇宮。

趙禎在麵試韓琦的時候，韓琦應該給趙禎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所以趙禎最終還是將狀元之位，放在了韓琦頭。

韓琦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冠，走到了寇季前，向寇季一禮。

寇季還禮，韓琦站在了寇季後。

隨後是榜眼歐修、探花彥博等人。

包拯、蘇洵二人，年齡太小，有沒有外出歷練過，殿試的時候做出的章，雖然言之有，但終究沒有韓琦等人的更切合大宋的實，所以他們二人並沒有進到一甲之列，隻是在二甲掛了個榜尾。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足夠開心了。

眼看著一個個的新科進士站在了寇季後，而他們絕大多數又出自於寇府。

有人酸酸的低聲嘀咕。

“唯有寇門出進士……”

此次恩科，錄取了三百名進士，一甲二甲，皆出自於寇府，三甲幾乎是一個陪襯。

稱他們一聲寇門進士，到也不為過。

寇季對此並不在意，也沒有關注此事。

他在宣榜宣完了以後，帶著新科進士，進殿去麵聖。

寇季帶著新科進士進了垂拱殿，新科進士們在經過了第二的麵試以後，趙禎賜下了緋服、朱花等，又賞賜了他們每人二十萬錢（二十萬枚銅錢）。

狀元、榜眼、探花三人，在宮娥伺候下換了緋的服，前帶著大紅花，頭帶有宮花的帽子，出了宮，進行街誇。

一個進士最榮耀的，便是此刻。

在汴京城萬人矚目下，彰顯自己的榮耀。

在萬人追捧下，招搖過市，風頭無兩。

更重要的是，在他們街誇的時候，汴京城幾乎所有子的注意力，都會放在他們。

一些膽大的還會在他們街誇的時候，拋下各種定信給他們。

如荷包、朱花、玉佩、繡球等。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去計較什麼麵的問題，很多人反而將此事當一種雅事。

在韓琦等人街誇的時候，寇季和趙禎二人正在宮裡的一座偏殿謀。

趙禎坐在偏殿正，略微有些慨的道：“那些個進士，如今應該正是誌得意滿的時候吧？”

寇季坐在一邊，緩緩點頭。

趙禎嘆了一口氣道：“他們毫不知道，此後三五年，他們都會消失在人眼前，留在館翻書。”

寇季坦言道：“此事也算是一樁有功勞的事，如同修史。等到事以後，家酌升遷他們一番是了。”

趙禎哭笑不得的道：“朕可是知道那些書的數量的。僅憑他們三百個人，翻完那些書，恐怕需要數十年的時間。”

古人做事是一不茍的，特別是在著書方麵，能細致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兩種字的撞，必然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想要完的將那些書裡麵的容翻譯出來，必須要下苦功。

下苦功都需要時間。

寇季聽到了趙禎的話，笑道：“他們隻是其一部分書籍的譯者，並不是所有書籍的譯者。那些書籍裡麵的知識十分多、十分雜、十分廣。

猛然的流到我大宋，必然會引起巨大的沖擊。

所以臣打算將那些書籍分門別類。

一類一類的翻譯，一類一類的推出。

他們隻需要翻譯其一部分，等他們完了以後，將大食教給下一批人。

如此往復，它算有再多的書，我們也能翻譯完。”

趙禎略微愣了一下，笑道：“愚公移山的故智？”

寇季笑著點點頭。

知識的海洋是沒有盡頭的，但記載知識的書籍有，隻要花些時間，多書籍都能翻譯完。

趙禎略微思量了一下，問道：“四哥打算從哪一類的書籍開始翻譯？”

寇季笑道：“醫書！”

趙禎愕然的看著寇季，“醫書？”

寇季緩緩點頭道：“我原想著先從地理的書籍開始翻譯的，但地理的書籍，夾雜著不農科的書籍。農科的書籍，現在翻譯出來，作用並不大。

我大宋百姓，有八人不識字。

農科的書籍，主要作用在百姓。

百姓們不識字，我們翻譯出的農科書籍，百姓們也看不懂。

讀書人們又不屑看那些東西。

所以翻譯出來了，對我大宋也沒有多大作用。

醫書不同，醫書翻譯出來，我們立馬可以找到大夫驗證其的一些醫。

一旦有用，可以借著朝廷舉辦的惠民藥局，快速的傳播出去。

更重要的是，此次一甲、二甲進士，大多是昌學館的人。

昌學館的名聲隨後會響徹天下。

昌學館有醫科。

若是我們將那些醫，通過昌學館大夫的口傳出去，一定會快速的得到天下人的認可。”

趙禎聽完了寇季一席話，沉聲道：“昌學館的大夫，大多都是醫科大家。他們有固有的家學，若是大食的醫不被他們認可，他們肯定不會答應傳播大食的醫的。”

寇季淡淡的道：“醫有沒有用，一試便知。隻要我們找出足夠的病患，用大食的醫試一試，隻要有用，他們自然相信。

一旦醫有用，他們可以將這些醫當自己研究出的醫，傳揚出去。”

趙禎愕然的瞪起眼。

寇季此舉，等於是給那些大夫們送名聲。

隻要是大夫，隻要能研究出別人不知道的醫，都有可能名揚天下。

寇季送給他們的可不是一種醫，而是集合了許多大食大夫智慧的醫。

醫的數量，多到超乎他們的想象。

那些大夫若是將這些醫當自己研究的傳揚出去，一個個估計都會被奉為醫聖。

畢竟，人家數十代，甚至百代，無數人，百千年的研究果，讓幾個人當自己的研究果傳揚出去，不醫聖纔怪呢。

趙禎神古怪的道：“此舉會不會有些無恥？若是那些大食人找門呢？”

寇季不鹹不淡的道：“那些大食人不會找門的，他們本不會在乎這些，他們隻在乎他們的宗教。此舉也不算無恥，那些大夫雖然沒有研究這些醫，但是他們傳揚了這些醫，活了無數人，也算是一場功德。”

“萬一呢？”

趙禎執著的問。

他一個富有四海的皇帝，背地裡乾剽竊這種事，心裡始終有些不舒坦，生怕有人找門，他會因此丟了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