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皺著眉頭，一邊嘮叨一邊把果子啃得斑駁，卻讓夜嵐笑的角咧到耳了。

屋及烏，這四個字，這會兒被他深深理解，甚至刻進了骨子。

若不是在乎他，若不是為了他，又怎麼會這般在意他外祖和舅舅的看法…

可惜，樂極生悲，手下的一頭長發，被他紮的簡直還不如先前的鳥窩。

嘮叨夠了，扔了果核，扯過鏡子一看，差點兒被自己的發型嚇到。

“這是什麼？”

夜嵐聞聲回神，低頭一看，趕扯了兩個紅頭繩，胡理順，極認真的誇贊道，“你還是散著頭發好看，清水出芙蓉！”

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胖乎乎的小子直接摔進沙發，鬧起了小脾氣，“不管，不管，我就當不知道姚先生是你外祖。我不要讀書，我不要多兩個人唸叨！”

“好，隻要你高興。你如今就是同外公說起認識我，外公怕是也不會相信。”

夜嵐悄悄把梳子藏在袖子裡，笑道，“等以後，一切好起來，我再親自同他們說。”

“好吧。”

終於放了心，末了想想，到底還是問道，“說實話，我當初路上遇到你外公，也是看他太可憐了，才幫了一把。後來，我家四叔缺先生，周姥爺又在銅礦做管事…總之，事辦起來不算難，我才和爺爺章。其實我心裡害怕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還想害你外公和舅舅，然後我家也跟著倒黴。京都那邊，不會有人找麻煩吧？”

“不會，”夜嵐笑的神又自信，替把臉上的細發掖到耳朵後邊，“他們自顧不暇，而且以後隻會越來越‘忙’，自然沒心思想到遠在北地的外公和舅舅。”

挑眉，倒是沒有懷疑夜嵐的能力。畢竟上次暴風雪那件事，趙家的本家據說在京都也很有勢力，但也被夜嵐和瘋爺治得很慘，甚至直接連縣城的趙家都全家發配了。

如今，他既然這麼說，那就是萬無一失了。

可惜，和夜嵐都忘了，夜嵐隻能攔著京都的眾人，卻不能攔著天下人。有些禍害是長的，會自趕到你邊…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抓機會，指揮夜嵐趕佈置客房，也是以後他要住的房間。

兩人抬了桌椅進去，又分了一個書架，擺上夜嵐喜歡翻看的那些武圖冊，筆墨紙硯。

床上鋪了絨絨的床蓋，鵝絨被，宣的大枕頭。

不等夜嵐試試，就已經抱著被子，懶得直哼哼，本不想起來。

待得夜嵐喝了一杯水，再回來時候，已經睡著了。

夜嵐無法，自己下樓收拾了一揹包的東西，然後扯了的小手拍一拍…

醒來的時候，邊除了被褥的淺淺塌陷痕跡，已經沒了夜嵐的影子。

也習慣這般了，睡眼惺忪的出了空間。

外間的炕上，值夜的春芬和冬來睡得正香甜，白日裡雖然活計不重，但們正是貪睡的好年紀，主子又寬容，晚上從來不們伺候，於是，們同周公下棋也就格外認真。

鉆進被窩，蓋好棉被，再次迅速進了夢鄉…

春日的清晨，就是一年間最好的時候，特別是北地。山間難得有晨霧在彌漫，鳥雀在飛舞鳴，太約山頭出臉，一切都是沖破了風雪和寒冷，得到了新生。

趙家屯西山的石場裡，一眾犯人吃了飯，正被楚東和沈康吆喝著，趕去鑿石頭。

犯人們方纔喝了香濃的白米粥，難得還有兩個兩合麵的饅頭兒，就是芥菜疙瘩的鹹菜裡都添了香油，吃的飽足，就有些犯懶，足足被吆喝了三四聲，才慢騰騰拿起工往外走。

楚東和沈康也不擔心他們逃跑，說笑著進灶間吃飯。

一來，這些犯人都是年老力弱，二來他們臉上刺字，腳上套著腳鐐，想跑也跑不了啊。

今日，洪婆子給他們預備的早飯是粥，蔥油餅，外加一盤麻油拌野菜，一盤香椿蛋。

野菜碧綠，蛋金黃，粥濃稠，蔥餅油汪汪，真是怎麼看怎麼好吃。

兩人最近這一段，夥食一直這麼好，也是習慣了，直接坐下，吃得飽足。

洪婆子用眼角瞄著兩人的飯桌兒，眼見剩了一小半，足夠也跟著沾點兒便宜，臉上的皺褶就笑得堆積在一起，結果這不但不顯親切，反倒更醜陋了。

楚東見了，就忍不住扔了筷子，笑罵道，“你想吃就吃，做什麼怪樣子！”

洪婆子趕上前陪笑道，“謝大爺賞賜，不瞞您說，烙餅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口水啊。這山下送來的細麵，也不知道是哪裡買來的。我家鄉在陜州，出產的細麵不說是大越最好，那也是數一數二。但是，居然還不如這細麵一般勁道兒好吃呢。”

“你不是說沒吃嗎，既然沒吃，怎麼知道這麵兒烙餅勁道兒好吃？”

沈康吞下最後一口粥，毫不客氣的穿了洪婆子的假花。

洪婆子尷尬的笑個不停，瞧那模樣，就是個不老實的。

楚東也懶得搭理，又問道，“周管事呢，可是吃過了？”

“吃過了，連同那兩位，都是一樣的飯菜。”

洪婆子沒敢指名道姓，但楚東和沈康都知道話裡是說的誰。

兩人起走了出去，待得離了灶間的門口，沈康忍不住著吃撐的肚子，嘀咕道，“這兩位先生，若是早來咱們山上幾年，咱們先前也不必遭了那麼多的罪。銅礦那邊，富得流油，偏偏咱倆在這裡的麵黃瘦。”

“你啊，就長了個吃心眼兒。”楚東瞪了他一眼，但話是這麼說，也忍不住慨，“林家是個識趣又大方的，這是不想咱們白擔了乾係，送吃食過來，就是將來有事，咱們也沒什麼罪責。”

“怪不得林家每次都送吃食，我還以為林家小氣，這麼說來，倒是我誤會人家了。”

沈康心思，本想不到那麼多。

楚東還要再囑咐他幾句的時候，大門外卻是有人高聲喊，“楚兄弟，沈兄弟，你們在嗎？”

楚東和沈康扭頭看去，就見高大全背了一個筐子站在門外。

隨空間：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