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趙三生等人一人分了一份名單,私下把孩子們對照著,認識了一遍,防備明日開學,有人冒名頂替。
隔壁的書房裡,正同姚老先生父子一起喝茶吃點心。待得林大山進來,就趕給四叔倒了茶。
林大山給兩位先生行了禮,這才大口喝了一碗涼茶,潤一下乾要冒煙的嗓子。
笑嘻嘻問道,“四叔,選的學都在隔壁?”
“是啊,”林大山微微皺眉,他是端方君子,行事講究一個坦,總覺得侄提出這個“對號座”的辦法,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就道,“,早些放這些學回家吧,明日必保不會出錯。”
一向護短,哪怕心裡腹誹叔叔天真,但也不肯當著姚老先生父子說出來,於是就笑嘻嘻道,“好啊,四叔,我這就去說。”
說著話兒,就蹦蹦跳跳跑出去了。留下姚先生父子好奇,就問了兩句。
結果,林大山就苦笑道,“這丫頭鬼靈怪,生怕有的人家把學換掉,讓幾個小先生在隔壁認人呢。”
姚先生父子對視一眼,都是笑了,卻沒有說話。
他們自從第一日認識,就覺得這丫頭與眾不同,如今比林大山多一份防備和手段,也不出奇。
倒是林大山說完,有些後悔,生怕兩位先生對生出什麼不喜之心,趕又添了一句,“還小,免不得就想的多。”
姚老先生聽得笑了,對於這個便宜學生,他還是看重的。雖然才學在他無數的學生裡算是下遊,但這份樸實,卻是獨一份。
“好了,你今日辛苦了。昨日佈置的文章可以後日再,晚上好好歇息,明日開學第一日,怕是更要忙碌。”
“謝先生恤。”
林大山趕起行禮,姚老先生又擺手,“若是不給你添麻煩,我想跟著新學學學新蒙書和新演算法,如何?”
“先生,孩們初學,怕是會吵鬧…”
林大山倒不是怕姚家父子學了新演算法如何,實在是為他們考量。老先生畢竟年歲大了,先前又遭了大難,最近一段時日,程先生隔三差五的過來,就是為了給他老人家換藥方,調理。
姚老先生自然看的出林大山這麼說是出於真心,於是心頭生暖,笑道,“放心,我若是覺得疲憊,自然會說。”
“那好,先生一定不要勉強。新演算法,學生也略知一二。先生想要研究,學生可以隨隨到。”
“好。”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兒,姚老先生父子就趕回了山上。雖然有周老爹在關照,但他們到底不好在山下太久,萬一礦場那邊突然派人來巡查,周老爹就攤上大事了。
這一晚,十裡八鄉不知多人家歡喜的睡不著,又有多人家憾的唉聲嘆氣。
但不論如何,太都終將升起來。
林家村裡,還有小王村和三裡河,趙家屯的小子們,因為對京華堂太過悉,辰時之前就到了,隻有對外擇選的學們趕在辰時纔到。
昨日下午,林大山就帶了趙三生幾個,把一百五十個孩子打散,分了五個班。
每個班裡,各個村裡的孩子都有,就是為了防備孩子們抱團打架。
都是半大小子,正是好鬥的時候,興許學之前就是打群架的對手呢,如今聚在一起,若是不看嚴一些,怕是就更有打架的便利條件了。
在外擇選的五十個孩,也是每班分了十個。
趙三生幾個分別拿了自己班裡學的名單,按捺著張又激的心,去門口喊了名字,把各自的學生帶回班級。
趙大山原本以為沒事,就打算回書房,同姚老先生請教功課,待得學生們安頓好,再送老先生過去聽課。
沒想到不到一刻鐘,趙三生就匆匆找了過來。
“山長,出事了。”
“出了什麼事?”林大山心頭一跳,平日趙三生因為隻有寡娘一同艱苦度日,比一般孩子都要懂事沉穩,這會兒臉都變了,顯見不是小事。
“山長,當真有人冒名不認識這個頂替的孩子。”
趙三生心細,發現之後並沒有立刻來稟報,而是探問了一番。
但林大山依舊聽得皺眉頭,想起昨日還覺得小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想今日就被生生打了臉。他心裡忍不住有些惱怒,轉同兩位先生告罪,然後轉走了出去。
姚老先生忍不住搖頭笑道,“林家這個小丫頭倒好像有些生而知之的本事,這份心智,一般男子都及不上。”
姚長鳴也是點頭,“父親說的是,昨日我也是同大山一般,以為多心了。不想居然真被料中了!”
“不可有害人之心,但常存防人之意,這是世之道,大山這次倒是被小侄上了一課。
不說兩父子如何私下閑話兒,隻說林大山喊了冒名頂替的“王秋”出來,仔細打量,確實沒什麼印象。
他猜測這孩子興許是城裡哪個大戶耍了手段塞進來,打算學京華堂的新式演算法。
於是,就惱的黑了臉。
這新式演算法,雖然林家沒有敝帚自珍的想法,但畢竟已經答應父老鄉親,三年隻教授附近孩,為的就是給同樣是貧苦出的孩子們一份先機,尋個養家餬口的活計也容易些。
否則,先前學的孩子們,如何會被一月一兩半的高價聘去城裡做工。
就是姚老先生父子提議要推廣出去,都被藉口肚子疼攔了下來。
如今居然有人使了這樣下作的手段,覬覦新演算法,也怪不得林大山惱怒的厲害。
但眼前的小子不到十歲,他也不好對一個孩子打罵,隻能極力抑著怒火,沉聲問道,“你不是王秋,你到底是誰?誰讓你冒名頂替進的京華堂?”
那孩子臉有些白,許是心虛,手裡著書包,聽得林大山質問,他還勉強應了一句,“我就是王秋…”
“他撒謊!”
不等他說完,屋裡就沖出一個虎頭虎腦的胖小子,指了他嚷道,“山長,他不是王秋,我和王秋從小一起玩到大,他是從城裡回來的小子。”
隨空間: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