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懂。但等待報仇的日子太難熬了，明知道母妃是被冤枉的，明知道自小把他抱在膝頭習字的外公和舅舅被關進大獄，他卻什麼都不能做，隻能蟄伏再蟄伏。這讓他暴躁狂！

於是也越發痛恨那個人，那個端坐龍椅，冷無的男人!

“總有一日，我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眾叛親離，讓他嘗過我母妃的苦，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也不要這麼說，”瘋爺搶過酒葫蘆，疼的喝最後一口酒，含糊應道，“我倒是覺得皇帝老兒這是在護著姚家，你想啊，他要是想殺他們，直接殺了就得，何至於拖這麼久。再說，就是你出宮到軍營，你能活下來，別說是你自己掙的命！沒有皇帝老兒暗中照拂，我看你啊，不等我趕到早就死了。”

夜嵐冷哼，想說他能活命，就算有人幫忙也是那個小丫頭，同外人一點兒乾係沒有。但被瘋爺這麼一提醒，他皺眉仔細想想，約倒是也有些痕跡，比如夥伕營那個錢如命，收了他的錢就肯辦事的老錢，難道真的不懼怕那些人…

“你是說，那個人不想我死？”

“當然，老話說兒，虎毒不食子啊。他就算兒子多，你又沒出息，總不能眼看著你死掉吧。”

瘋爺一貫是好話不好說，但夜嵐卻是站了起來，他在帳篷裡慢慢走，徹底冷靜了下來。

良久，他向帳篷兒外的夜空，低聲笑的冷冽，“好，既然他不想我死，那總要付出點兒代價，原本我還是太小心了，以後再不留手。不借著他的東風飛上九重天，豈不是太對不起他的用心良苦！”

瘋爺也沒指他幾句話就化解這對兒父子的恩怨，畢竟中間還夾著一個被犧牲掉的姚家閨，再說他對皇帝老兒也沒什麼好印象，管他去死呢。

“對啊，你就放心大膽的折騰，人活一世，一條命，不掄圓了活，難道還要做一輩子頭烏啊！”

瘋爺說的豪氣，還想痛快喝酒的時候，纔想起酒葫蘆空了，於是惱道，“你什麼時候去見丫頭，給我多取幾壇子好酒！”

可惜，夜嵐已經挑開帳篷簾子走了出去，留下他跳腳，“混蛋小子，過河拆橋啊！”

可惜，等他掀開簾子追出去，夜嵐已經沒了蹤影…

正月十五的元宵吃過了，好似一眨眼就到了啃豬頭的時候。

待得吃過了豬頭，日子就更像被狼攆了一般，迅速跑向三月。

如今的北茅，除了早晚還有些寒涼，正午時候走在街上，已經微微有了暖意。

山的殘雪依舊在堅守崗位，但坡卻已經融化的乾乾凈凈。有些心急的小草，係拚命的汲取水分，爭取早一日憋出第一枚綠芽兒。

冷清了一冬的縣城，因為這樣的好天氣，還有即將來臨的春日，人人都是心大好。

商街上人來人往，就是小販的吆喝聲都帶了三分歡喜，唯一苦著臉的就是賣糖葫蘆的小販了。但很快，他聽了林家鋪子傳出的訊息，也重新了笑臉。

原來，林家鋪子今年打算把五香瓜子和蒜香花生，還有鍋和米糖幾種讓出來，低價批量賣給小販們。這樣小販們遊走街市售賣，哪怕是路邊等生意的車夫也能買一把，不必跑去林家鋪子。而林家鋪子倒出空閑地方，就能新增新點心了。

這可是個絕好的訊息，惹得所有小販聚一起都是說的眉開眼笑，末了眼見時辰不早就湧去了故事會門外。

今日是故事會開新章的日子，但凡家裡沒有什麼急之事的，又兜裡有幾個閑錢的人，都要聚到故事會一解他們盤亙心裡多人的困。

自然，路過守在門口的小販，多都會買些小吃食，邊吃邊聽故事，求得就是一個愜意。

天字八號房，今日被三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子包了下來。其中一個顯見不是本地人，聽得如癡如醉，不時高聲喝彩，雖然打賞不多，但也算大方了。同行的兩人，眼見如此，神裡就添了三分得意，笑道，“怎麼樣，李公子，我們北茅雖小，又地極北，但這故事會還算新鮮吧？”

“當然，這麼彩的故事，別說永隆，怕是整個大越也就北茅這裡才能聽得到。”

姓李的一錦緞圓領袍，手裡摺扇搖著，很有幾分紈絝模樣。

“早知道北茅這裡如此有趣，我爹就是不攆我出來，我也主出來了。”

旁邊兩人同李公子相識，說起來也是萍水相逢，他們從南邊替主家采買回來，不小心遇到了盜匪，這李公子帶的護衛救了他們一命，於是也就結伴來了北茅，算是患難之。

聽得這話，兩人就道，“以後，李公子長留北茅，想聽多場都啊。隻不過說起做生意，北茅畢竟偏僻，除了皮和藥材，我們倒是沒什麼好想法。”

李公子不在意的擺擺手，“這個我早就想好了，皮草和藥材，我不懂，但無論什麼東西，總要用車馬運出去吧。我不如開個車馬行，書，但也是做生意的天才。”

那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是有些好笑。做車馬行是個好主意，但要一年賺幾千兩，這就有些異想天開了。

但他們也不潑冷水，反倒奉承道，“李公子當真是聰明絕頂，這主意好。若是以前還罷了，如今我們北茅縣的林家又多了個草編生意，在南邊賣的極好，李公子這時候開車馬行正應當。”

“林家？”

李公子聽了誇贊，越發賣弄他的“過人”智慧，笑道，“這故事會不就是林家的嗎，難道是一個林家？”

“就是一個林家，李公子有所不知，這林家可是有些門道，不過兩年間，生意就做的越來越大了，若是李公子能結識林家人，車馬行就不缺生意了。”

“哦，這林家居然如此厲害。那兩位兄弟多跟我說說，我有空閑就上門去拜訪一二。”

“好，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這兩人倒也沒有瞞，把林家的大事小說了個遍，末了道，“林家是有名的信義人家，在我們北茅聲名極好，你若是同林家做生意，隻要不藏，保管林家不會虧待你半分。”

“哦，這麼說，這林家可是當真不錯。”

李公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隨後又為臺上喝彩，惹得那兩人翻白眼，隻以為方纔白浪費口水了。

隨空間：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