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爺子在屋裡把一切看在眼裡,這會兒實在捨不得徒兒,就走到門口喊道,“仁哥兒,義哥兒,回來吧!”
林仁林義齊齊向師傅,神裡很是猶豫。
但王燕不認為老爺子心疼徒兒,還以為是支援沖去找公爹說理,狠狠甩開兒子就大步跑了出去。
林仁林義眼睜睜看著老孃走得沒影子,這才蔫回到師傅前。
“師傅,我娘…”
“爺爺該惱我娘了,我爹也會罵我娘。”
兩個孩子紅著眼圈,為人子,夾在家族和娘親之間,很是為難。
蔣師傅心疼的拍拍他們的頭,你們爺爺買糧食救災民命,錯了嗎?”
“沒錯。”
“沒錯,那些災民太可憐了。”
“那就了,”蔣師傅又彎腰替兩個徒兒拍去上的塵土,說道,“既然你們爺爺沒有錯,那就是你娘想差了,被長輩嗬斥幾句,被你爹告誡幾句,這都是的事。你們為晚輩,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旁的不需要費心。將來你們有出息了,說話分量重了,多勸勸你娘就是了。”
兩個小子聽得點頭,乖巧應了,“是,師傅。”
“進去洗乾凈手臉,衫也換了。做吃食的活計,最忌諱就是不乾凈,以後別讓我說第二遍。”
“是,師傅。”
蔣師傅哄得兩個小子跑去洗漱,他抬眼再向頭頂沉的天空,微微皺了眉頭。
其實他也沒想明白,林老爺子為何這般大包大攬,誇下海口,這同平日林家謹慎穩重的家風不符。這其中肯定有原因就是了,他不準備多問。左右他打定主意在林家終老,林家是福是禍,是貧窮還是富貴,他都跟著就是了。
冬日的太格外容易懶,才一上午的臉兒,剛剛過午,太就不找跑到哪裡去了。
暗淡的雲層遮擋了整個天空,若不是城墻下的大灶裡又燒了滿滿的粥,所有災民都覺得他們的末日來臨了。
先前時候,趙老爺子等人帶了村裡征集的冬菜趕來了。農家別的沒有,蘿卜白菜之類可是不缺。隻要不懶,房前屋後種一些,就足夠一家人吃過整個冬日。如今林家發話,眾人也都願意分一些出來,做做好事。
於是,熬粥的大鍋裡,添了大把的食鹽,切的蘿卜和白菜,有的還加了一把蔥花。
誰也別小看加進去的這些東西,雖然都普通,但味道可是比白粥要好上太多了。
沒有糧食,人會死,但沒有鹽,活人也沒有力氣。
果然,再喝了滿滿一碗菜粥,災民們在各村鄉親的幫助和張羅下,很快清理了糟糟的樹窩棚,到沒福氣等到施粥就死去的人,他們就抬到樹林深,統一挖坑埋起來,也算是讓他們有個葬之。
正是把小窩棚拆掉改大窩棚,方便聚堆取暖的時候,王燕就從城裡跑了出來。
一見那十口大鐵鍋,正如同十張盆大口,吞噬著城袋子的糧食,也吞噬著放在心裡的銀子,簡直眼睛都紅了,沖上去就喊道,“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林大河忙了大半日,飯都沒吃一口,正打算盛碗粥墊墊肚子的時候,突然聽得這句話,再看媳婦的模樣,他還有什麼不懂的。
於是,他趕上前扯了王燕就往角落拖。
“你閉,這裡不到你說話!”
王燕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拚命掙紮著,裡高聲喊著,“憑什麼不讓我說話!我賺的銀子,憑什麼都拿來添這些窮鬼的,我的銀子,我要說了算!”
蹲在大灶旁邊取暖的幾個年老災民,聽得這話,都是驚得扭頭過去,但很快又迅速低了頭,裝作沒有聽到。
林大河氣得厲害,一個用力搡得王燕差點兒跌了跟頭,也功把推到了城墻下的角落。
“你到底鬧什麼?什麼你賺的銀錢,家裡沒分家,咱爹說了算,吩咐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用不到你就老實呆著!”
“不,就是我賺的銀子!我整日在點心鋪子忙碌,連去個茅房都要小跑,沒日沒夜的看著鋪子,賺回的銀子憑什麼我不能說了算。就是我說了不算,那給家裡也啊,為什麼要填這些無底。一千多口啊,府不管,誰都不管,憑什麼我們林家管!”
王燕也是瘋了,膽氣十足,說話連珠炮一樣,氣得林大河臉發黑。
“家裡人人都在乾活,難道就你一個看鋪子,別人都閑著了?再說,開鋪子的銀子是家裡拿的,師傅是家裡找的,賺錢當然是家裡的。爹是一家之主,他這麼做自然是有考量。你一個兒媳,多什麼,給我滾回鋪子去!這裡不用你乾活兒,你閉就行!”
王燕哪裡肯罷休啊,扯了林大河的衫還要大喊。林老爺子正在不遠同趙老爺子幾個說話,聽得靜,想了想就走了過來。
怕爺爺生氣,就扯了他的襟跟過去。
孝字當頭,王燕就是再能鬧,方纔的話也是不敢當著公爹的麵說啊。眼見公爹過來,就鬆了林大河的襟,有些尷尬又委屈的低了頭。
林老爺子對這個三兒媳,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當初兒子不顧他的反對,要娶兒媳進門的時候,他就猜到家裡怕是要不安生。
但這麼多年,兒子懂事,管著媳婦沒犯大錯兒,去年更是徹底離開王家回歸家族,他也是別無所求了。
可惜,家裡的產業越多,越是富貴,這個兒媳就越來越不消停了。
就拿今日的事來說,老大老二和老四媳婦同樣不知道家裡全力救濟災民的原因,但們卻半點兒沒攔著,一來是因為孝順,二來也是在們心裡家裡和睦比銀錢重要。但老三媳婦兒顯見卻不是這麼想,在心裡怕是銀錢更重要…
老爺子掃了滿臉愧疚尷尬的兒子一眼,心裡嘆氣,到底還是不肯兒子難做,就低聲道,“老三媳婦兒,家裡救濟災民是有原因的,但不好說個明白。你隻要知道,家裡的田地,家裡鋪子都在,沒有傷元氣,不過是艱難一時,過幾個月就緩過來了。這裡不用你惦記,回去守著鋪子吧。”
說著話兒,老爺子轉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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