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但凡沒那麼重要的賬冊,都被他們抱了過來。
如今已經是秋末,天氣算不得冷,偶爾正午的太還曬的有些熱。
林大山生怕他的寶貝學生們熱壞了,在背後看了一會兒就想去買些茶水點心回來。
結果出人群,居然到了一個人,正是顧家小爺,顧天澤。
曾經的師生見麵,林大山微微有些驚訝。畢竟當初因為顧夫人事不公,讓和林安了委屈,兩家鬧得很不愉快。
顧天澤卻驚喜非常,直接上前行禮,笑道,“先生,您怎麼在這裡?”
說罷,他想起伴讀說起的事,又趕添了一句,“我聽說這裡有學在擺攤核對賬冊,很是神奇,過來看看,不想居然遇到了先生。”
林大山不擅長撒謊,也沒什麼想要瞞著這個曾經的得意弟子,就道,“我們林家開了個學堂,這些學都是我的學生。這段時日他們到此勤工儉學,我不放心,跟來看看。”
顧天澤掃來了一眼被圍了裡外三圈兒的攤子,臉上多了一抹羨慕,應道,“先生高才,教授的弟子自然也是極好的。”
林大山到底還念著往日的分,抬手拍拍顧天澤的肩膀,囑咐道,“天不早了,記得早些回家。”
說罷,他就扭走了。
顧天澤神一黯,趕行禮,抬頭時候,林大山已經走遠了。
他後的伴讀,當初也是一同跟著林大山讀過書的,見此就勸道,“爺,林先生這般也是為了你好。若是夫人知道今日事,怕是會不高興。”
想起母親,顧天澤皺了眉頭,這些時日,母親又把表妹接來小住,總是纏得他心煩,母親卻好似樂見其。為兒子,他也不能惱怒反抗,這才私自出府來走散心。
不想尋個新奇之事,打算看個熱鬧,還是林先生的弟子…
想起林家那個小丫頭,白胖可,手裡托著紅彤彤的果子,笑得眉眼彎彎,他就越發煩躁了。若是表妹有一半可,他也不至於被出家門啊。
“不回去,咱們也進去看看。”
說著話兒,他就往人群裡去。伴讀沒有辦法,趕幫忙開路。
原本想著看一會兒就離開,不想,擺攤的學當真是神奇,好似長了幾隻手,腦子裡也住了幾個老賬房一般,核賬核得飛快。
顧天澤盯著看了好久,待得被伴讀催著回家之後,就再也沒見過笑臉。
顧家隻有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別人不說什麼,一向把孫子當眼珠子的顧老夫人第一個坐不住了。
尋了老嬤嬤問詢幾句,就把兒媳拎到跟前敲打了好幾番。老夫人人老,沒有直說陳家姑娘配不上孫兒,隻說孫兒將來要考狀元,不要讓不相乾的人耽誤孫兒讀書。
顧夫人當家這麼多年,怎麼會不知道婆婆的意思,其實也不是多想侄做兒媳,不過是先把侄往兒子跟前湊一湊,若是兩個小兒看對眼,青梅竹馬,自然是樂見其。若是相不好,也沒什麼壞。
哪裡想到侄不招兒子喜歡,婆婆也手了。
無奈,隻能把侄送回了陳家。
但陳家姑娘走了,顧天澤依舊愁眉不展,甚至飲食都減半了。
這下子,顧夫人也慌了,哭咧咧拉扯了兒子問詢,也沒得到什麼實話。
無奈,隻能尋了顧老爺說起此事。
顧天澤對著母親可以瞞,但被一嚮明理的父親問詢,就說了實話。
“當初,母親事不公,走了林先生。雖然如今的先生也是才學出眾,但不如林先生同孩兒投契。前幾日,孩兒在街上看到一些學擺攤替人核對賬冊,演算法很新奇,又快又好。巧林先生也在,林先生親口說,這些學就是他的學生。孩兒…孩兒也想跟著林先生學習演算法,但先前母親…林先生必定惱了孩兒,孩兒…”
說到最後,顧天澤已經有些哽咽。這幾日,隻要他有機會就回去街上圍觀那些學核對賬冊,越看越是懊悔。他本就喜歡算學,若是當初母親沒有事不公,如今林先生還在教授他,是不是他也能學到這樣神奇的本事。
顧老爺平日也是個嚴父,但兒子才八歲,又一向懂事,如今第一次同他這個父親訴說苦惱,更是好學,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於是就道,“你這幾日,還是繼續跟著先生好好讀書。我去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你重新跟著林先生習學演算法。”
“當真?”顧天澤歡喜壞了,差點兒蹦了起來,末了直接跪倒磕頭,謝過父親。
顧老爺扶了兒子,又囑咐幾句,這就去了後院。
結果,顧老夫人聽了緣由,倒是歡喜孫兒如此好學。顧夫人卻是酸溜溜說道,“林家是不是在當初那些白米裡下了什麼毒藥,怎麼就惹得天澤對他們一家念念不忘?”
顧老爺當時就皺了眉頭,低聲嗬斥道,“閉,這話以後不要再說。”
顧夫人也覺有些失言,但也拉不下臉麵當著婆母的麵兒賠禮,於是低了頭不說話。
顧老爺同老母親對視一眼,都是有些失。於是,顧老夫人就道,“天澤既然願意同你多說話,以後你就多費心教導。”
“母親說的是,我也正有這個打算,以後一定常把他帶在邊。”
“後院子多,脂氣重,別把他養得氣,以後盡量過來。”
這娘倆幾句話就把孫兒從後院摘了出來,驚得顧夫人想要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日升月落,北風帶來的涼氣越來越冷的時候,秋日也徹底過去了。
縣城外的田野裡,早就被收割乾凈,遠看禿禿一片,近看斑駁又蒼涼。了夏日的蒼翠,冬日的嚴酷,別又一番蕭條味道。
京華堂裡,一百學早起被大師兄練的死去活來,又讀了半上午的書,的是前後背,這會兒剛剛在灶間坐下,就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今年老天爺開恩,風調雨順,糧食比往年都好。學們家裡多留了一些口糧,這一月又每日下午進城去勤工儉學。幾乎每人都拿了幾百文的工錢回家,歡喜的家裡差點兒敲鑼打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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