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

權著我，神仍與平時一樣冷靜。

我說：“你弟弟搶救完了嗎？”

權輕輕搖了搖頭。

我問：“那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話？”

我以為他已經知道了真相，說這些是在對我解釋。

但攝像頭的事他不知道，唯一可能告訴他真相的就是權衡。

權陷沉默。

我也沒有開口，看著他繃的側臉，等著他繼續說。

一直等了許久。

終於，權扭頭看向我，說：“我知道繁華沒有撒謊。”

我險些無言，但還是問：“你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他不可能這麼稚。”權說，“他沒理由這麼做。”

“……”

“而且他今天毫無準備，一個人也沒有帶。”權說，“如果是他的計劃，他不可能連這樣的簡單準備也不做……所以，他是突然收到訊息，得知你有麻煩，就隻趕來了。”

“……”

說到這兒，他扭頭看向我，說：“結合我之前說的，我推測他多半沒有說謊。不過，他究竟是如何得知你有麻煩，我還沒有弄懂。”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所以你今天是故意打他。”

權也看著我的眼睛，沒有一迴避，甚至點了點頭：“是的。”

我覺一陣窒，眼前甚至有幾分恍惚。

“我今天很高興。”難之際，權握住了我的手，語氣溫了幾分，“謝謝你願意站在我這邊。”

我說：“我沒想站在你這邊。”

權一下子不說話了。

我用力眨了眨眼，盯著他的臉，此時此刻，我什麼都沒來得及想，隻重復給他聽：“我沒想站在你這邊。”

權沒說話，隻是看著我。

我站起，掙了掙他的手，試圖拉開，未果之後便命令：“請你鬆手，我要回去了。”

“難道我不應該麼？”權仍然沒鬆手，隻是仰著臉著我。

“……”

“阿衡是我弟弟，我最在乎的人。”不等我說什麼，他便繼續說，“我必須在任何時候都保護他。”

“……”

“阿衡今年不過十五歲，仍然是個孩子，卻遭他這樣毆打。”權緩緩地說，“一個年人要製服一個孩子，有許多方式，為什麼非要把他打傷？”

說到這兒，他總算暫時閉了。

我也終於找到一個空隙可以講話：“我當時真的不知道是誰做的。”

權的語氣有幾分溫：“那你真的很單純。”

“我以為你也不知道，是在不知道的況下選擇向著弟弟。”我說，“而不是在心裡已經有判斷之後做那些事。”

權似乎早料到我會這樣，神沒有毫波：“難道我應該讓他發落我弟弟？”

“不，”我說，“沒人會發落你弟弟。”

權說：“你怎麼知道？”

“……”

我一時無語，他又加重了語氣：“你如何能確定，繁華不會傷害我弟弟？”

“我如何能確定？”我盯住了他的眼睛，問，“你確定你需要問我？”

顯然權現在才知道自己失言，不說話了。

繁華是自己來的，即便承認是權衡做了這事，權隻要道歉賠償一下就好了。繁華本沒能力在那種況下再傷害他弟弟，否則他自己就不會被打那樣。

我也不可能傷害他弟弟，那畢竟是個小孩子，總要給他機會。

我也不是想為繁華說話。

今天這事把繁華換任何一個人都立。

權這是小人行徑。

我能理解他對弟弟的，可我覺得惡心。

我的目絕對非常不善，但權也堅定地看著我。他的眼神比他做的這件事要更坦。

是我先按捺不住，一邊拽他握在我腕上的首，一邊說：“請你鬆手，我想回家了，改天再來看你。”

“我恨他。”他忽然說。

我不由得作一滯。

權手掌收，我覺到了一陣悶悶的痛。

但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隻是看著我的眼睛，說：“我恨他。”

“……”

“我已經和你往一年，海倫始終清楚，但從未怨恨過你。但那段日子，忽然開始找你的麻煩，也是同一時間，他出現了。”他說，“也是從和他重逢之後，你開始跟我提分手……以及他對你那些足以構擾，卻並沒有激怒你的舉。”

“……”

“我知道，你是一個弱的人，所以我不怪你，”權說，“但我恨他。”

我方纔回過神，說：“你妹妹不可能是被他煽的。”

“誰知道呢？現在已經失蹤了，多半也和我繼母一樣餵了魚。”權說，“我們家已經死去了兩個人……而你視而不見。”

我說：“你繼母之所以會死，是因為綁架了我。”

“如果是經過審判，那我無言以對。”權說，“但這是私刑。”

“……”

“就像我今天對他做的一樣，這是復仇，是私刑。”權看著我的眼睛，說，“我不能再失去我弟弟，哪怕代價是讓你在心裡怨恨我，罵我是卑鄙小人。”

的確，我無言以對。

他的道理，我完全辯駁不過。

而且，在聽到他這些話後，我甚至到了一陣恐懼。

權海倫的事我是放任了的。

那權以後會對我進行“復仇和私刑”麼？

而且，此前我看得出他特別討厭繁華，但我是今天才知道，他原來這麼恨繁華。

而他現在顯然對我有些怨言，但看錶麵還上升不到“仇恨”的地步。

那他……會不會事實上，也恨極了我呢？

思及此，我不想繼續爭辯，說：“我明白了。”

權了神，說：“那你願意坐下麼？”

“不。”我說，“我想回家靜一靜。”

權神不變，說：“你想去看他。”

“不，”我說，“我真的隻是想回家。”

說完見他又張口，我便直接截住他的話：“我不喜歡他，我很討厭他，我不打算去看他……我隻是想要回家歇著，因為我今天差一點就被人捅了。”

他一直在解釋，他對弟弟的在乎，他對繁華的仇恨和討厭，可這裡麵沒有我。

我在提醒他。

權果然不說話了。

我也了語氣，說：“請你鬆手吧，如果明天我覺好一些，我會再來看你的。”

“還帶那束花麼？”權問。

我沒有理會他這句話裡可能的深意，隻說：“如果你喜歡的話。”

權微微頷首，說：“送我玫瑰吧。”

“如果你喜歡的話。”

醫院離我現在的住並不遠，但我沒有回家，而是在快到我家時，開車進了後山。

沒錯，就是繁華之前跑去飆車的那個後山。

後來我上網搜了，那其實不是什麼崇山峻嶺，而是一風景很好的駕駛聖地。

我開著車進去，隨著蜿蜒的山道緩緩爬升，藍的天空似乎越來越近，棉花糖似的雲朵手可及。

我看著車窗外，看著那一片片野蠻生長的綠，穿過冒著新芽的樹林。

一路駛向山頂。

這裡有一片的草地長得不太好，看上去就像經常被碾。

我把車停過去，開啟頂棚，調後椅背，擺了個舒服的造型，著天。

山頂上的氣溫偏低，風也比較大，但畢竟是春天，還是暖。

我閉起眼睛，放空思緒，盡量將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以便專心自然的治癒。

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才發現天已是夜。

手機安安靜靜，連我爸爸的電話都沒有，隻有一條權的資訊。

容是：“我你。”

我沒有回復他。

不知怎麼的，看到這三個字時，我會突然覺有點惡心。

我想，這是因為有我前夫吧。

他著我，甚至為我付出了生命。而我明確地知道，權是不會這樣我的，雖然我告訴自己不必這麼奢求，但若說完全不介意，也是不可能的。

何必要說我呢？

我這樣的狀況，已經不打算也無力去相信所謂真了，隻肯將就。

將就而已，何必要玷汙“”那個字？

我回到家時，家裡人都睡了，隻有孫姨還醒著。

我了，孫姨便給我拿了吃的。

我吃著，就站在旁邊看著，我見言又止，便問：“是有什麼話要說嗎？孫姨？”

“是啊。”孫姨笑著說，“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但還是……很憂心。”

我問：“是什麼事啊？”

“就那位範老先生，”孫姨說，“他今天似乎不太舒服，午飯也沒有出來吃。穆老先生去找他，回來說他冒了。”

我問：“那給範伯伯請醫生了嗎？”

“請了，但他不太願意看。”孫姨嘆了一口氣，說，“晚飯也沒吃……這麼大年紀了，怎麼得了？”

吃完了飯，我看了看錶，雖然已經十點，但還是去敲了敲我爸爸的門。

幸好，我爸爸還沒睡，正在看書，見我來了，皺起眉頭問：“你這一天跑哪兒去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我隨便編了個見朋友之類的理由，說：“爸爸，範伯伯不舒服，晚飯也沒吃，您去看過他了嗎？”

“八點多時候去看過。”我爸爸說，“那時候就已經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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