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沖沖地出了書房，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了腳步聲。

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太有存在了，我不用扭頭，就知道是繁華。

我現在不想理會他，便加快了腳步。

但這當然是徒勞的，繁華跟上來攬住了我的子，聲問：「怎麼又生氣了？」

我說：「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接我。」

他非但沒有放手，反而笑著說：「傻瓜，他們在騙你，F.H運營良好，即使你什麼都不懂也不會破產。」

我握住他的手，企圖扯開：「我對你的公司沒興趣。」

「你不需要對它有興趣。」繁華摟得更了，溫地說，「我會繼續經營，你坐著拿錢。你知道那是多錢嗎？」

「……」

十億需要一輛大卡車。

而F.H董事長每年的分紅，得需要多量卡車呢？

不，不該這麼算，F.H的一切都將是我的。

聽起來還真好。

可能是覺得我在搖，繁華聲音放，繼續遊說：「而且有了它，你就不用再擔心我會欺負你和孩子們，我不敢了，你可以隨時撤我的職。別人也不敢，你可以雇一百個保鏢保護你們……」

「好了。」我停下腳步，扭頭看向他，說，「你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上當的。」

繁華完全不意外，他挑起眉，玩味一笑：「怎麼上當？」

「我不介意告訴你。」我看著他的眼睛，說，「正常人是不會傻到把錢給陌生人的。」

繁華溫一笑：「你又不是陌生人。」

「我是。」我說，「但我也沒見過有誰會給老婆的。」

「現在你就見到了。」他微微低頭，額頭抵著我的，角勾起，出了一抹有點壞的微笑，「你麵前的就是。」

我皺起眉：「你現在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繁華沒說話。

我認真地看著他。

這幅開朗的樣子，其實更像正常狀態的他。

但是這幅認定了我是他老婆的態度，又好像是犯病了。

「菲菲。」對峙了幾秒，繁華鬆開摟在我腰上的手，雙手按住了我的肩，「我知道你恨我。」

「……」

「但你好不容易纔重新活了過來，」他看著我的眼睛，說，「之前是我錯了，我不能再讓你活在不安裡。」

果然是犯病了。

聽這話茬，應該是之前就開始犯了。

唉……

他們公司的高管猜測的完全沒錯，他就是腦子出問題了。

我說：「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開始『正常』的？」

據說瘋子都覺得自己是正常的，所以在現在的他心裡，那個覺得我不是他老婆的狀態才應該是犯病吧？

真是要被繞吐了。

「這你不用管。」繁華說，「我隻要你簽字，我要把公司送給你。我要保證你的安全，也讓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

我說：「不要，繁華，這種事你最好經過慎重的思考。如果你真的覺得我很不安，就把我和孩子們送回家。」

「回家？」繁華微微皺起眉。

「對。」我自知失言，連忙說，「我是說回孟菲菲的家。」

繁華神一鬆，說：「你不必再回去，那裡不是你的家，而且非常不安全。」

繁華犯病時和不犯病時看上去區別並不大，隻是犯病時在老婆的問題上比較糊塗罷了。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救我時還是正常的，因為我在洗完澡時，跟他流過我爸爸，而犯病的他跟我爸爸沒有聯絡。

而且，他在犯病狀態下是把我當他老婆的，他沒必要也不應該為了留住老婆而綁架。

所以，我的總結是，設計綁架我的是正常的他，但是這個給我公司的，是犯病的他。

而我的困境是，正常的他想給我公司時，肯定不是真心的，因為他不會把公司給一個陌生人，所以他是想黑我。

犯病的他倒是認為我是他老婆，給我公司的念頭很可能是真的，但然後呢……等他正常了，發現自己做了這種事，還不是得死我？

所以說，無論他是什麼狀態，我都不能肖想他的公司。

於是我扶了扶我的頭，沒說話。

繁華果然張起來，問：「怎麼了？又頭暈了嗎？」

「對啊。」我出一副虛弱的神，「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今天你『不正常』時，我因為頭暈被你送去了醫院……醫生跟我說，孟菲菲的不好，總是頭暈頭痛，必須要保證休息，可我今天……」

編起來好麻煩，我乾脆把眼一閉。

接著，就覺繁華接住了我，將我打橫抱起，一邊應該是在吩咐傭：「去請醫生！」

後麵的事很簡單。

我一直假裝暈倒，隻聽到醫生來了，還是那個醫生。

給我做了些檢查，然後說：「太太是睡著了，應該是太累了。」

「說頭暈。」

繁華的聲音越來越遠，應該是往出走了。

醫生的也是如此：「我看了這位孟小姐的病例……」

伴隨著關門聲，聲音停止了。

我睜開眼看了看，見這裡還是三隻的房間，便放了心，重新閉上眼，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

我是被手機鈴聲醒的，索著拿起來，那邊傳來了我爸爸的聲音：「菲菲呀，是爸爸。」

「爸爸？」

這會兒我還是有點糊塗。

「對啊，是剛醒嗎？」我爸爸溫和地說，「怎麼樣了？休息的還好嗎？」

我足足呆了差不多半分鐘，才徹底醒了過來：「爸爸！你怎麼……」

我拿開耳邊的手機，這才注意到，我手裡是一個新手機。

但我爸爸可以直接打通我的號碼，顯然，這手機號還是我的。

沒有證件是無法做到這件事的，這覺真令人不舒服。

我正想著，就聽到我爸爸說：「菲菲，爸爸跟權聯絡過了，我們想了一個方案，可以救你們。」

我忙問：「什麼方案？」

權的繼母做出這種事，權八是不知道的，畢竟他和他爸爸明顯是被算計的。

我爸爸和他合作，很可能也是出於這個打算。

「需要你的配合。」我爸爸說，「權最近和繁華有一個談判，繁華那邊遲遲不鬆口，爸爸希你能幫忙把繁華的資料複製一份發過來，他的電腦裡肯定有。」

我問：「然後呢？」

「然後你隻要等著就夠了。」我爸爸說，「權會利用這份資料要求他要麼在談判上讓步，要麼就放了你們。」

我說：「讓步了繁華會損失多錢？」

「不止是錢，E國的分公司可能都要連累。」我爸爸說，「的，爸爸給你發資料過去，你看完就立刻刪掉。」

我說：「那如果……繁華同意了權的條件呢？」

我爸爸陷了沉默。

我覺得他應該早就想到這一點了，因為在他心裡，繁華為了我十億都掏了，那談判聽著好像沒有這麼嚴重。

良久，我爸爸說：「你不瞭解男人。之於男人來說，是錦上添花之，他不可能為了你犧牲那麼多，多半會同意條件。不過你要小心，資料一旦丟了，他立刻就會懷疑是你，千萬不要承認。」

我爸爸能想出這種招數確實已經是極限了。

他並不知道我和繁華最近發生的事，更不知道我長得像繁華的老婆，這些我都沒來得及說。

在他心裡，繁華是一個隻對我了幾天興趣的渣男，做出這種事也完全是因為他的驕傲，所以，這種程度的力就足夠了，也是我能做到的極限。

我想了想，說：「爸爸，這辦法不行，我覺得繁華肯定會同意。」

我爸爸問：「為什麼？」

「因為他……」我說，「他腦子有病。」

我爸爸肯定覺得很意外，沒說話。

「你都沒告訴我，我跟他去世的老婆長得很像……」我把這部分容和大師啦上啦都快速給我爸爸講了一遍，說，「所以他有時候會把我當是他老婆，昨天晚上他突然把公司的高層都來，說要把公司份給我。」

我爸爸立刻問：「然後呢？你簽約了嗎？」

他的語氣近乎是惶急的。

肯定是怕我被騙。

「你別著急，爸爸。」我連忙安他，「我拒絕了。」

我爸爸又不說話了。

「別擔心，爸爸，我明白利害。」我說，「他糊塗時就算給我，等他正常了也會想辦法算計回去。就算是算計不回去，也會讓我背上債務，我沒那本事就不想這事。」

我爸爸還是沒說話。

我不安起來，小聲問：「爸爸？」

我爸爸這才開了口：「傻瓜。」

他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你可以給爸爸經營啊。」

我不由得一愣。

這意思是……

我問：「爸爸，你是覺得應該拿嗎？」

「當然應該啊，傻孩子。」我爸爸說，「他把份都給你，你就是董事長，可以直接把爸爸任命總裁，F.H從此就是你的。那樣的話，不管是他，還是權，咱們就都不要了……爸爸都看不上。」

「可是……」我說，「繁華可能會在合同裡做手腳的。」

「他不會的。」我爸爸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