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誰家小夥兒啊，長得可真俊！我老婆子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俊的小夥兒呢，有件沒？”興地手，隻要陸正霆說沒件，就準備著當婆了。

周朝生沒好氣道“大娘，那是林大夫的男人，你找什麼件？”

王老婆子“啊，有件了啊？什麼，閨的男人？”立刻拍手，“好，真是一對金玉，這麼俊呢。”

扭頭對林菀道“閨你真厲害，你給我治了眼睛，比以前還好使呢，看人又俊又清楚。”

窗戶那人喜得手舞足蹈，“了，功了！了不起了不起！”

王老婆子一下子看見他，那人長得有點歪，瞇眼、蒜頭鼻、香腸、大牙，還是個四方大臉，“了不得了，哪裡來的醜八怪！”趕扭頭看看陸正霆和林菀，“閨，快，再給我洗洗眼。”

門呼啦被推開，外麵的人都湧進來，紛紛問著，“真的好了？快給我們看看？”

周朝生嚇得趕把那張木床推橫過去，讓王老婆子麵對那些人，他和陸正霆、林菀則躲在後麵，免得被人著。

王老婆子這輩子結婚生兒子也沒如此引人注意過，笑哈哈地合不攏，“閨厲害，可厲害。我眼睛？好了，看得清楚得呢，你鼻子上什麼時候長個痦子啊？哎呀，快讓閨給你割了去吧，醃h人，不好看！啊呀呀，這個孩子一看就是老汪家的，長得和他老婆子一模一樣，都是個兜兜齒，哈哈哈。”

林菀推了推周朝生，讓他趕把王大娘給送走，再這麼下去，要把人得罪了。

原本多靦腆害一個老婆子啊，小腳、花臉、白障、不咋說話，結果治好了眼睛一下子開啟話匣子，自己就能撐起村老年口秀節目。

看熱鬧的覺得不過癮，都說屋裡黑，把老婆子迎到院子裡去看。

林菀“不要讓刺眼啊。”

“去蔭涼裡。快！”

一群人又呼呼啦啦跑出去繼續圍觀。

林菀終於了氣，這麼小的屋子了那麼多人，差點憋死。

突然外麵傳來“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這是大隊在慶祝呢，原本為迎接領導準備的，沒想到在這裡派上用場。

老書記和大隊長幾個都很激，這可是都一次呢，別村都沒的，他們大隊頭一份，是要被記公社乃至縣檔案的。

林菀和陸正霆幾個出去看看，院子裡的老都圍上來。

那些老婆子老頭子彷彿不認識林菀一般，一個個激又狂熱，“林大夫真是好樣的！”

“林大夫真是活神仙啊！”

“眼瞎了都能治好，可了不得了呢。”

“以後我們可不用擔心啦，有這樣的神醫在村裡，哈哈。”

“真了不起呢，誰說中醫是封建迷信的，讓他們來瞧瞧！”一個外村來圍觀的赤腳大夫喊道。

之前中醫被當封建迷信破四舊，有些地方運厲害，老大夫都被鬥，診所都被砸爛，不許繼續行醫。不過，後來又慢慢允許大夫們繼續學中醫，因為鄉下大夫不夠，西醫培訓那麼一兩個月，實在是看不了多病，還是需要家傳的中醫大夫們出力。

另外一個喊著“林大夫，我們能不能跟你學啊。”

“林大夫，我們也要報名手！”有機靈的立刻就抓住機會，其他人也紛紛給自家親戚預約上。

這時候鄉下人要是得了需要手的病，那基本隻有熬著了。去醫院的名額不上，就算有名額也沒那個錢和住醫院的糧票，再者就算去醫院也不是當時就能到做手。醫院手室和大夫都缺，除非有份的可以排在前麵，其他人一個個下去，猴年馬月能排上。

老頭子老婆子們也紛紛喊自己老親戚眼睛看不清，要掛號來手，一個個激得很，不得這會兒就去來。

林菀看他們激的樣子，趕安一下，“大家不要激，你們聽我說。”

七八舌議論紛紛的聲音靜下去。

林菀笑道“白障手醫院裡一直都能做，很多大夫都會，不獨獨是我。除了白障，剖腹產、割闌尾等很多手都能在醫院裡完。鄉下消毒不過關，所以大手不能做，隻能做一下小手。”

掃視了一眼這些特別容易迷信、腦補的老頭子老婆子們，強調道“我就是一個赤腳大夫，不是什麼神醫，更不是什麼活神仙，你們可不要給我惹麻煩啊。”

這年頭神化和妖魔化一樣害人，誰活膩歪了？

雖然文化運在鄉下沒太大影響，老百姓們沒覺，可既然是一種形勢，那就不能不顧忌。

老書記補充道“林大夫說得對，你們有病治病，治好了開心，治不好也沒辦法，可不是所有病都能治的。否則，大夫都能長生不老了。”

大家都笑起來。

周大隊補充道“說要是胡說，扣工分啊。”

“知道啦，隻能林大夫。”王老婆子雙手合什搖了搖，“林大夫，給我老婆子治好了眼睛，我就能多活兩年。”

也不用人扶了，樂滋滋地挪著小腳晃晃悠悠地走了。

其他人被林菀和大隊乾部澆了一瓢冷水也都淡定下來，趕家去該忙什麼忙什麼去了。

隻有家裡有親戚需要做手的，就留下跟林菀預約。

林會計湊到書記跟前嘀咕，“那以後林大夫手，這費用怎麼算？”

去醫院自然是很貴的，路費、住宿費、夥食費、手費、藥費等，加起來那可是一大筆錢，足夠普通人家一兩年白乾的。

現在隻需要收手費和藥費就行，自然便宜不。

老書記道“能做手這是林大夫的本事，咱們大隊也不靠醫務室賺錢，要不就讓自己決定吧。”

這意思刨除了醫療械、藥品等，其他賺了錢林菀自己管，畢竟村醫務室的初衷就是給社員們看病福利，之前沒那個條件，現在有了就讓社員們高興高興。

周大隊自然同意，畢竟林菀醫好，他們也跟著益。

林菀怔了一下，這林家的大隊乾部們真是有超前意識啊，“這樣不犯錯誤嗎？”

才68年可沒有個戶一說呢，集勞集擁有生產資料，醫務室也是集的。

老書記笑道“這算啥錯誤啊？這是給你的技補啊。你得學習進，才能保持湛的醫嘛。當然，你放心，大隊的醫療基金還是歸醫務室支配，要買什麼藥品和械，你們打申請，大隊給你們去縣衛生部門審批。”

“好嘞，那可多謝。”正合林菀的心思。

老書記他們就問林菀要白障手得多錢，他們也要排隊了。

醫務室的收費一直都很低，上門掛號五分，出診本村是一，如果用藥就另算錢。而赤腳大夫一般也沒有能算得上手的，所以基本沒有手費用。就算婦生孩子，一般也都是村裡有經驗的老婆子給接生的，赤腳大夫接生的都。

不過老書記倒是住過院，他找出一張自己之前去縣醫院看病的單據來，上麵有很多選項，什麼掛號費、急診費、藥品費、材料費、手費、化驗費、接生費等十個專案，他覺得醫務室也可以據這個來收費，用到哪個就收哪項。

掛號費是必須的，另外就是藥品費、材料費、手費。

老書記先給他大姐掛了號，預約明天來做個檢查，然後看看能不能手。

其他人也都掛號排隊，可以先帶來檢查一下，開個洗眼的方子回去準備著。

商量定了以後，大家各自去忙。

陸正霆要去果園看看。

林菀則被那倆赤腳大夫和周朝生絆著請教金針撥障，他們覺得太神奇了。

傍晚下工時分，那倆赤腳大夫心滿意足地告辭離去。

周朝生也獲益匪淺，“林大夫，你說我要不要重新學中醫？我覺得咱們中醫太神奇了。”

林菀中肯道“中醫難學，不跟著師父學個三年五載，很難單獨看病。你培訓了赤腳大夫，能解決社員們很多麻煩，也是不可或缺的。中醫西醫，都是為了社員治病，沒有高下之判。”

三年五載？你莫不是在逗我？周朝生又認命地覺得林菀就是有天分，自己不是那塊料。

社員們下工回來，紛紛湧大隊醫務室，都要來看看讓王老婆子重見明的林大夫。

周朝生已經有了經驗，直接就給他們轟出去，“有病看病，沒病都散了啊，林大夫你們也不是不認識，有什麼好看的？”

社員們這才笑哈哈地散了。

幾個婦往家走的時候，有人恭維林三嬸，“你那侄，可厲害了。”

“是啊，你這個三嬸也沾了，以後生病不用怕。”

林三嬸道“我侄又不是不給你們看病，怎麼就我不用怕？”

“自己侄嘛，肯定給你看得認真。”

“哎呀，大嫂子，你侄厲害啊，給王老婆子把瞎眼治好了。”有人拉著趙全說道。

趙全跟被人扇了一掌似的，和林菀都鬧掰了，林菀越好越難。

有人就笑道“不要難過啦，都是一家子，哪裡有隔夜仇啊。回頭去說兩句好話，找長輩說和說和，也就翻篇了。”

“是啊是啊，以前林大夫跟你關係多好啊，比親娘還親呢。”有人笑著打趣，都鼓勵趙全和林大夫家和好。

趙全原來還嫉妒眼紅，這會兒被們說的，竟然又有種錯覺，認為林菀還是自己的好侄，不過是耍孩子脾氣等著自己去說話和好呢。至於二房夫妻倆，那就更好辦了，找族裡長輩當個和事佬，陪個不是，嘻嘻哈哈也就過去了。

兩家子和好，那林菀還不得聽自己的？起碼也不能讓老三家賺便宜吧。

立刻高興起來，喜氣洋洋地接別人的恭維，就好似林菀是自己親閨一樣，人家誇林菀就是誇。

林三嬸瞥了們一眼，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加快步子走了，要去跟二嫂提個醒。

林菀等著陸正霆和林父回來，然後一起回家。

陸正霆下了馬，換上椅，讓馬自己走。

林菀發現陸正霆眉宇間凝著一鬱氣，悄悄問他怎麼了，他卻笑了笑表示沒事。

林父聽見林菀問，就道“你做手太有名，傳到外村，有外村來看呢。倆小夥子騎自行車來打聽你，婿看到就去說了兩句話。”

林菀有點納悶，“這麼快的？”

知道來了倆赤腳大夫，那是鄰村的，住得近社員們乾活兒挨著，所以能互通訊息，可其他社員不懂醫有什麼好特意來問的？

林菀讓林父仔細給描述一下，居然和胡向差不多。

林父看林菀也有些生氣，關切道“閨，怎麼啦？”

林菀“爹，沒事。”

到了家門口，林菀示意陸正霆等一下，指了指東邊幾棵黃楝樹，示意去那邊待一會兒。

陸正霆握住的手，笑了笑，“回家吧，我沒事呢。”

林母已經做好晚飯，熬了疙瘩湯，裡麵有南瓜、鮮玉米粒，炒了一大盤青椒蛋，招呼他們洗手吃飯。

下午先去醫務室忙了一會兒，有人來跟講林菀手功的事兒，回來做飯時候林三嬸來坐了坐，告訴趙全可能的小算盤。

為了慶祝閨第一個手順利功，林母還開了一瓶酒，讓婿和嶽父喝兩盅。

喝了三盅以後，林母就覺得不大對勁了，招呼林菀去幫撈鹹蛋，悄悄問“婿不高興啦？”

林菀“沒呢。”

“那他都不說話了。”

林菀“他本來就不說話嘛。”

“瞎說，婿在咱家可說話了。”

林菀笑了笑，“可能他一個月也有那麼兩天不說話？”

林母被逗笑了，輕輕拍了一掌，“你這孩子，越來越皮。”

吃過飯，林菀幫林母刷碗，林母看看外麵，“婿肯定不高興了，有心事。我看他站那裡半天了。”

林菀“娘你可真有意思，他哪天不在那裡站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