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寧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徐先生。

此人在京師有著不小的名氣，他是康王邊最信任的謀士，因為有他的存在，這麼多年來，康王才能在和端王的斗爭中不落下風。

后來康王在祭天儀式上弒君謀逆，和康王有關的人都到了牽連，可朝廷直到現在都沒有抓到這位徐先生。

直到如今，他還是朝廷通緝的要犯之一。

隨著康王的失敗，唐寧差不多已經將此人忘了，卻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他。

他看著徐先生，問道：“原來你躲到了這里。”

徐先生手持折扇，笑了笑，說道：“這里本就是徐某的家，何謂之躲？”

唐寧上下打量打量了他，問道：“你不是漢人嗎？”

徐先生道：“曾經是。”

小宛城中，漢人占了很大的比例，這是因為小宛在建國之初，籠絡了一大批陳國的讀書人。

如果他早就已經歸順了小宛，這些年又怎麼會留在康王邊，唐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泛起了不小的波浪。

如果從始至終，徐先生都是小宛在康王邊的臥底，那麼小宛至在二十年前，就已經在打陳國的主意了。

極有可能，康王造反一事，也是他在背后出謀劃策，唐寧本以為這是康王狗急跳墻，現在看來，當年的事，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

徐先生在唐寧審視的眼神下，表不變，說道：“多日不見，想不到唐大人竟已是西域盟國的首君了。”

唐寧一直在提防著姓徐的，聞言笑道：“唐某也沒想到，徐先生居然是小宛員……”

徐先生微微一笑，說道：“唐大人隨我進去吧，唐夫人和唐姑娘已經等候多時了。”

唐寧猛地看向他，問道：“你知道我來的目的？”

徐先生道：“唐夫人和唐姑娘在這里，唐大人來此的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唐寧雖然不知道姓徐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但從他的話語中不難得知，娘和唐水在這里似乎生活得很好。

只要們沒事，不管小宛開出什麼樣的條件，都是可以談的。

徐先生收起手中的折扇，指了指城，說道：“諸位請隨我來吧。”

唐寧目不經意的一撇，瞥見他折扇上的題字，終于發現了他剛才沒有注意到的東西，目一凜，語氣微驚：“原來是你！”

徐先生的折扇上提了一首詩，讓唐寧震驚的，不是詩的容，而是字跡。

這字跡很丑，作為一個讀書人，寫出這樣的字跡簡直是恥辱，這種人連鄉試不能通過，考取功名更是空談，考看到他的字跡，不撕了他的試卷，已經是極為克制了。

然而這字跡丑的十分悉，包括康王造反那次，這字跡的主人多次提醒于他，算是數次幫了唐寧不小的忙。

唐寧猜過此人份的無數種可能，卻也沒有猜到，提前告知他康王要造反的，居然是康王邊最信任的謀士。

即便他的份是小宛臥底，應該也樂于見到陳國更，或是落到康王這樣的庸才手里，這樣小宛的機會才更大，又怎麼會特意提醒他？

唐寧此刻心中的疑團一個接一個，目向徐先生，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徐先生笑了笑，說道：“唐大人以后會知道的。”

這句話說了還不如沒說，他臉上那似有深意的笑容，讓唐寧心中的疑更深。

進了小宛城，唐寧將心中的疑暫時下，仔細的觀察著這座傳說中的城市。

小宛是通過征服別的國家來發展擴大的，也就是說，他在街上看到的大部分人，都是已經被小宛吞并的國家的國民。

然而唐寧從他們的臉上看不到國破家亡的傷心和悲憤，街上的行人，店鋪的商戶，就連行街的小販，臉上也都掛著笑容。

此外，剛才出城迎接他們的員，包括唐寧看到的從他們邊走過的守衛，都是有男有，雖然子的比例了一些，但也能夠說明，小宛在某方面已經走到了陳國前面。

一路走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讓唐寧對這位小宛國主充滿了好奇，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擁有超前意識的先行者。

這種意識上的超前，在唐寧眼中，甚至比他用二十年，將小宛從一個幾百人的小國，發展到擁有數十萬人口的超級大國，還要可貴。

走了許久，唐寧目再次向徐先生，問道：“我娘他們在哪里？”

徐先生道：“們在皇宮之中，唐大人放心，徐某可以保證，們在這里沒有到一點委屈。”

唐寧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將們無緣無故的抓到這里，這難道不是讓們委屈嗎？”

“唐大人恐怕是誤會了。”徐先生笑了笑，耐心的解釋道：“那是我們和大月烏孫的一次鏖戰，唐夫人和唐姑娘無意中帶人闖了戰場，為了避免們被誤傷，我軍便將們帶了回來。”

雖說這和唐寧收到的消息不同，但對于徐先生的話，唐寧卻并沒有多懷疑。

一來是他似乎對自己向來都抱有善意，二來他的話是真是假，一會兒等到他見到們就知道了，他也沒必要騙他。

徐先生繼續說道：“后來我們也曾派人去京師傳信，但那個時候，唐大人一家都不在京師了，我們只好在這里等你過來。”

那個時候，正好是端王謀逆失敗，唐寧舉家撤離京師的時候，小宛的人自然找不到他們。

唐寧心中稍稍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徐先生，歉意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你們了。”

“無妨。”徐先生笑了笑，說道：“唐大人重重義，徐某知道你一定會來，卻也沒有想到，唐大人才來西域兩個月，就鬧出了這麼大的靜……”

唐寧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徐先生離開京師之前，鬧出的靜也不小……”

徐先生倒也沒有否認，搖頭道：“陳國皇帝曾經做錯了一件事，這只是對他小小的懲戒而已……”

唐寧看了他一眼，著兒子造老子的反，差點就顛覆了陳國的政權，這居然只是小小的懲戒……

唐寧看著他，問道：“這本來是你們報復的好機會，你卻將康王造反的事告訴我，看來你們還不打算停手啊……”

其實他不用想也知道，小宛這麼著急的統一西域，不就是想要對付陳國？

也不知道陳皇當年到底做了什麼事，如今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大，如果小宛的目的達，陳國的整個西北，都要面臨西域的威脅。

唐寧的心有些復雜，不管怎麼說，陳皇都是他的岳父，況且陳國還有他的許多親人朋友，他是怎麼都不愿意看到陳國被人消滅的。

然而小宛又有恩于他，而且當年陳皇一定是對這位小宛國主做了很過分的事，仇恨所激發出的力是無窮的，這一點唐寧自己深有會。

或許正是懷著這種仇恨，才能讓他在二十年的時間里，將小宛發展這樣一個龐然大，目的便是報復陳國。

唐寧深吸口氣，懷著復雜的心，和徐先生走進了皇宮。

走到某殿前，徐先生看著他，說道：“唐夫人和唐姑娘就在里面了。”

唐寧和老乞丐老鄭等人走進去，他并不擔心里面有什麼埋伏，區區小宛皇宮，本攔不住老乞丐老鄭和幾位長老。

他走進宮殿，便看到了兩道朝思暮想的影。

宮殿之中的榻上，擺了一張方桌，玉石打造的麻將抬起又落下，方桌上不時傳來清脆的響聲。

唐寧站在殿門口，看著坐在榻上，有兩名陪著，后還有幾名侍持著團扇扇風，似乎牌興正濃的唐妤和唐水，再看看他們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忽然覺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