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這東西，唐寧以前只在小說和電視劇里見過，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種事會落在他的頭上。

那宦宣讀完圣旨之后，便看著他，笑著說道：“唐解元，還不快快接旨，叩謝君恩。”

鐘明禮在旁邊了他，唐寧才回過神，起接過圣旨，說道：“謝陛下……”

那宦看了他一眼，也不計較他叩不叩的問題了，州試舉人何其之多，陛下偏偏看中了這一位，足見他對于這位唐解元的重視，即便是他接旨的禮節不全，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唐寧接旨之后，跪在地上的眾人才紛紛起。

此刻，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又和剛才大有不同。

州試解元不算什麼，每次科舉都會產生幾十個，但被當今天子親自下旨賞賜的州試解元，這麼多年來，可就只出了他一個。

這是何等的天恩？

就連楚刺史，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滿了艷羨。

他在京師為十余年，也沒有到過陛下的賞賜，更何況是只有天子寵臣才能得到的玉帶？

這一條玉帶，可不同于普通的財帛賞賜，這是份和地位的象征，即便他日后無無職，憑借這條玉帶，也可以見不禮，公堂賜坐……，這是無論花多銀子都買不來的。

站在他旁的崔清了，臉紅的厲害。

就在剛才，他還當著靈州地方員的面說靈州無人，靈州學子不如京師，參加京師州試甚至上不了甲榜，轉眼間就被陛下的這一道圣旨拍在了臉上。

這可是玉帶啊，京師人杰地靈，但也從來沒有學子被陛下賞賜玉帶的先例，他只知這位靈州解元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浪，卻不知陛下對他竟然如此重視和厚……

這是京師的任何一位人才都沒有的待遇，更別說他那位位列甲榜第十九的兒子。

崔清有些愧的低下頭，楚刺史看著兩位宦，笑道：“兩位公公遠道而來，還請上座。”

那兩名傳旨宦一路風塵，也沒有推辭，點了點頭，其中一人看向唐寧，說道：“陛下對唐解元寄予厚，唐解元好好準備省試，可千萬不要讓陛下失。”

唐寧微微拱手，說道：“自當盡力而為。”

今天晚上到底是楚刺史的洗塵宴，兩位宦宣讀過圣旨之后，宴會的氛圍便恢復了正常。

楚刺史幾人簇擁著兩人遠去，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恭喜唐兄！”

“恭喜唐解元！”

“鐘大人家有賢婿，下真是羨慕……”

……

眾人紛紛拱手稱賀，鐘明禮捋了捋下上的短須，微笑的看著眾人。

他看了唐寧一眼，目中盡是滿意。

他的這位賢婿，無論在任何場合，無論做任何事，都沒有讓他失過。

楚刺史邀請唐寧過去一起坐，被他婉言拒絕了，一是和他們本沒有什麼說的，坐過去反而尷尬，二是這圣旨來的淬不及防，出乎他的意料，難道張昊他們科舉改制的建議真的被采納了？

被皇帝記掛上，他并沒有欣喜若狂，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警惕。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常言又道：“老虎的屁不得。”

總之，帝王無，遇到皇帝和老虎，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五十匹絹，對他來說也沒什麼用，剛好送給小如，鋪子里用得著，這可是皇帝賞賜的，拿出來賣，價格翻一倍兩倍的不過分吧？

至于這條白玉腰帶，雖然重了點不實用，但到底是皇帝賞的，意義不凡，想來也應該能震懾住很多宵小，讓某些人不敢輕舉妄，并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不能賣。

岳父大人晚上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被兩名捕快扶回去，自然是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訓斥完了，岳母大人才將他扶回房，親自為他準備醒酒湯。

還打算在鐘府清理出一間房間來，專門用來放置圣旨，這東西是稀罕貨，當年岳父大人的委任，走的不過是吏部，皇帝封賞的圣旨，就連他也沒有見過。

這麼大的事，自然要好好宣揚一番，唐寧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打開院門，看到府上的丫鬟聚集在門外，用一種好奇的目打量著他。

晴兒和他最，壯著膽子走上前，問道：“姑爺，圣旨長什麼樣子啊？”

唐寧走回屋，將那圣旨取出來，遞給，說道：“拿去看吧。”

晴兒卻沒有膽子接，探過頭看了一眼，然后立刻道：“姑爺趕快收起來吧！”

不止晴兒們，唐夭夭對于圣旨也很興趣，不過，當從唐寧的手中接過圣旨，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之后，就撇了撇，說道：“也就是一塊布而已，就是字寫得好看了點……”

普通百姓總是對皇家的東西抱有極大的好奇，但其實圣旨也只不過是皇帝用的一塊布而已，皇帝也是人，也要吃飯睡覺，這一點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貴妃皇后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肚子脹氣了，也要放屁。

不過，短時間，唐寧應該擔心的不是皇帝的妃子放不放屁的問題，是他自己。

這一趟京師之行，他是無論如何都避不過去了，無論是主觀還是客觀，他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但京師不比靈州，唐夭夭和彭琛不能一直跟在他的旁，彭琛倒是可以，畢竟捕快只是臨時工，不在編制，可這次去往京師，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僅憑一個彭琛，還遠遠不夠。

他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可以免除他大部分后顧之憂的后盾。

如今已經進十一月下旬，省試日期三月初九，最遲元宵一過，他就要前往京師，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從三叔鋪子旁路過的時候，他再次看到了那個老乞丐。

老乞丐的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隨著他的走，晃來晃去，應該是空的。

他拽住了街上一個著華麗的男子，目死死的盯著他，沉聲道：“我看你印堂發黑，氣沖頂，這是大兇之兆，近日必有之災，老夫這里有一避禍之法，只要一兩銀子……”

“滾！”

那男子一腳踹在他的上，將他踹出去老遠，老乞丐拍了拍口，從地上爬起來，嘟囔道：“不信就不信，打人干什麼……”

靈州城，街道上的算命先生不，但人家要麼是一干凈的青，要麼是一道袍，白須飄飄，仙風道骨，看上去就像是那麼回事，像他這種衫襤褸，滿酸臭的乞丐，只是站出來，“騙子”兩個字就寫在臉上了。

“哎呦！”

唐寧心中這樣想著，忽聽得前方傳來一道痛呼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那男子趴在地上，額頭破了一塊，指著大街上一個推車的小販，大怒道：“走路不長眼啊！”

小販也不甘示弱，單手叉腰，罵道：“說誰不長眼呢，我好好推著車，你就直直撞過來了……”

“要不是這地上有個坑……”

“我不管，我這貨都摔了，你得賠！”

……

兩人在街道上吵了起來，唐寧怔了怔，目向那老乞丐，老乞丐的目也向他。

他吞了口唾沫，說道：“年輕人，我觀你印堂……”

“給，拿去買酒！”

唐寧隨手扔出一塊碎銀子，老乞丐是不是武林高手還不知道，烏卻是已經練到極其高深的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