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宴宴請的是州試的新晉舉子,非舉子與考不請自來,當然是要見怪的。
如若對方不是楚國使臣,怕是連此園的大門都無法進來。
也正是因為他們是楚國使臣,即便是外人參加鹿鳴宴于理不合,方鴻也不可能派人將他們趕出去。
任何事,一旦涉及到兩國之間,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自然不會見怪,幾位使臣,里面請。”方鴻思忖了短短的一瞬,臉上便出了笑容,吩咐道:“讓人再加一張桌子。”
在眾多學子詫異的目下,有隨從重新搬來了一套桌椅,位置僅在考與靈州員之下。
方鴻并未讓所有的楚國使臣同桌,而是遣兩名靈州地方員換了座位,親自陪同兩位楚國使臣。
“聽說此次州試,靈州出了一位十年不遇的解元,三場連中榜首……”楚國的那位中年使臣看著方鴻,問道:“靈州人杰地靈,方能孕育出此等人才,不知那位唐解元現在何,我等都想見識見識解元公風采。”
方鴻笑了笑,說道:“貴使初到靈州,竟也知道唐解元?”
“實不相瞞,還未到靈州的時候,我等就已經聽到了這位唐解元的事跡。”中年男子指著對面的一位俊年輕人,笑道:“小李大人對于唐解元十分欽佩,早想一見了。”
方鴻看著那俊的年輕人,心中微微驚異,此人如此年輕,便已經能隨使臣出使,實在見,不是自極有能力,便是背景不凡。
他心中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很快便點了點頭,說道:“唐解元便在……”
他手指向后一桌,表卻是微微一怔,臉上出疑之,詫異道:“唐解元呢?”
……
這園子是專門用來舉辦鹿鳴宴的地方,每三年的鹿鳴宴之時,地方府都會從城請來數十名大廚,從前一天開始,就在園中準備鹿鳴宴上的菜肴。
能夠提供兩百多人宴會所需的菜肴,園中的廚房自然極大。
唐寧和方小胖還沒走進廚房,就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香味。
方小胖握著唐寧的手微微用力,顯然已經迫不及待。
兩名差役守在門口,攔住了唐寧和方小胖,說道:“廚房重地,閑雜人等不許進!”
方小胖用求助的目看著唐寧。
如果這是縣衙或者是其他什麼地方,唐寧只要搬出岳父大人的名字,自然可以暢行無阻。
可這是鹿鳴宴上,靈州大佬齊聚,岳父大人的名字可能不太管用。
他指著方小胖,看著那差役說道:“的大伯就是方鴻方大人。”
衙役臉上的表依舊嚴肅,方鴻方大人怎麼了,吏部侍郎也得講道理,廚房重地,是隨便什麼人就能進去的嗎,萬一搞砸了鹿鳴宴,罪名應該算在誰的上?
他看著二人,大手一揮:“兩位請進!”
唐寧牽著方小胖走進去,那名衙役的同伴看著他,問道:“說大伯是方大人,你就信了,萬一他們是騙你的呢?”
“我剛才看到了,那些大人進來的時候,方大人邊是跟了一個小姑娘……”那衙役向廚房里探頭看了一眼,說道:“看格,是沒錯。”
廚房很大,唐寧和方小胖走進去的時候,數十名廚子都在忙碌。
沒有人注意到他,也沒有人理會他們,能從外面走到廚房之,又不是廚子的人,都是這里的廚子惹不起的。
一道道的菜肴早已準備好,整齊的擺放在桌子上。
方小胖看著這里眼花繚的食,早已不知道吞咽了多口口水。
唐寧拿起兩雙筷子,遞給方小胖一雙,看著廚房的胖管事說道:“我們來試一試味道。”
胖管事也是八面玲瓏之人,臉上的了,笑道:“兩位請……”
唐寧轉過頭的時候,看到方小胖已經拿著筷子開始試吃了,他扯了扯的袖,說道:“別總盯著這一個,吃點其他的……”
鹿鳴宴上共有三十余桌,也就是每道菜都得準備三十余道,每一桌吃一點兒,他們看不出來的。
唐寧和方小胖在廚房里一道道的試味,鹿鳴宴上,董刺史示意過眾位考之后,站起,高聲道:“開宴!”
宴席正式開始,無數的隨從衙役向廚房的方向涌去。
方鴻看了看下方的某桌,眉頭微擰。
水部郎中張昊的目也向了那個方向,皺眉道:“唐解元跑到哪里去了,本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呢!”
同一桌,鐘明禮瞥了那個空了的座位一眼,有些無奈的了眉心。
楚國那位中年使臣看了看方鴻,問道:“聽說唐解元還未曾加冠,這次是第一次參加州試?”
方鴻面不變,心中卻已經提起了幾分警惕。
楚國能被遣來出使的使臣,哪一個不是八面玲瓏的人,唐寧雖是靈州州試的解元,但即便是對方真的欣賞他的才華,也不至于在這種場合多次提及。
這其中,怕是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唐解元的確是第一次參加州試。”方鴻點了點頭,說道:“至于他的年紀,本還真的不太清楚,這就要問鐘大人了。”
中年使臣怔了怔,問道:“鐘大人?”
“鐘大人便是唐解元的岳父。”方鴻笑了笑,目向鐘明禮,問道:“如果本沒有記錯的話,唐解元今年,應是只有十七歲吧?”
鐘明禮點了點頭,說道:“還有數月才滿十八。”
中年使臣用詫異的目了鐘明禮一眼,贊嘆道:“小李大人去年連中三元之時,也是十七歲,原以為小李大人就已經是我楚國數十年不遇之人才了,卻是沒有想到,在這靈州,也有此等人杰。”
包括方鴻和鐘明禮在,桌上之人看向那俊年輕人的面都發生了變化。
十七歲的狀元,這在陳國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事。
就算是唐寧能夠得中狀元,那也已經是十八歲以后的事了,也還是不如這位小李大人。
“唐……”中年使臣要再次開口,旁的那位俊年輕人目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他一眼,他便立刻閉上,再開口時,臉上已經出笑容,說道:“今日能參加貴州的鹿鳴之宴,實在是有幸……”
此時,下方某桌旁,有一道人影走上前,端著酒杯,走到方鴻邊,恭敬的行了一禮,說道:“方大人,學生敬您一杯。”
對于州試的考來說,雖然州試學子并不算他們的門生,但有這一層關系在,也能算半個學生,尤其是排名靠前的幾人,說不得幾年后便能與自己同朝為,考對于這些人,都是愿意親近的。
方鴻對此人有些印象,這位學子名曾子樓,州試績不錯,排在甲榜前十,聞言點了點頭,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曾子樓卻沒有就此離開,目向那位俊的年輕人,微笑道:“小李大人既是楚國狀元,學識必定淵博,在下前些日子偶得一聯,苦思冥想也想不出下聯,不知可否請教請教小李大人?”
楚國與陳國雖然互為友邦,但國與國之間,哪有真正的友誼?
讀書人說話向來都十分委婉,在座的諸位員也都是心思縝之輩,焉能聽不出來,這不是請教,而是考校。
多半是曾子樓心中不服氣這位楚國的年輕狀元,心中生出了比較的心思。
“胡鬧!”董存義瞪了他一眼,大聲道:“還不快快下去!”
“哎,董刺史這是做什麼?”中年使臣怔了一瞬之后,臉上便出笑容,擺手道:“年輕人之間,互相流請教,實屬正常,董大人又何必認真呢?”
話已至此,董刺史再堅持反倒是失了禮數,目晦的瞪了一眼曾子樓,不再言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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