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這時說:“我就這一個兒子,從小腦子笨,也就是力氣大,能干活。他媽媽不好,一年到頭都癱床上。家里經濟條件不好啊,全靠這個鋪撐著。等我和他媽死了,還不知道這小子怎麼辦呢?希政府能夠幫幫我們啊……”
說完他抹了下眼淚,鄧耀甕聲甕氣地吼道:“我不笨!”
尤明許這時分辨出,那臭味就是從鄧耀上來的。眉目不,殷逢的眼珠瞪得大大的,跟只快要憋死的斗似的。
鄧耀抬起頭,看到尤明許,那又黑又冷的眼珠,定了一會兒。尤明許能覺出,那是一種屬于雄,哪怕是愚笨雄的,很強的侵略。同樣回著鄧耀,過了幾秒鐘,他兀自低下頭去。
尤明許問:“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鄧耀答:“在家!睡覺!”
一旁的鄧老頭兒說:“我們阿耀基本上不出門的,一天到晚只知道干活兒。”
“幾點睡的?”
“9、10點鐘。”
“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我們在抓一名外地逃竄過來的通緝犯。”
“沒有!”
……
“家里有車嗎?”
鄧老頭先答道:“沒車,我們哪里買得起車。”
“那怎麼做生意?”
他的回答和趙大偉如出一轍:“需要用車的時候,讓有車的鄰居幫個忙,或者市場里個面包車。”
問完后,尤明許想要取指紋,鄧氏父子倆都是一愣,鄧耀看了眼父親,猛然說:“我不是罪犯!我沒有犯罪,為什麼要取我的指紋?”
尤明許慢條斯理地說:“例行程序。這條街上,你們幾個鄰居,我們都取過了。希配合啊。”同時把袋子里另外幾個指紋袋都拿出來,晃了晃。
殷逢嘟囔:“是啊,快點配合。不配合我們還得把你們帶回局里去,讓不讓人睡覺了?”
……
從鄧耀的房間出來,鄧老頭兒默默跟在他們后。尤明許看到旁邊還有個比較大的房間,黑燈瞎火的,就問:“那是干什麼的?”
鄧老頭兒答:“宰豬的,不好聞。”
尤明許:“我能去看看嗎?”
鄧老頭兒沉默了一會兒。
殷逢說:“萬一通緝犯就躲在什麼地方呢,我們也是為你們的安全著想。”
鄧老頭兒走過去,打開門和燈,他倆一看,確實是個用來屠宰的房間。刀整整齊齊碼在地上,房梁上掛著一排。收拾得很干凈,地上也沒有什麼殘留的水。但是有種經年累月堆積而的干涸腥味兒。
兩人看了一圈,依然沒發現什麼異樣。
——
兩人拿著三份完好指紋,還有一份模糊指紋,回到警局,已是凌晨兩點了。
尤明許來鑒證科的人,讓他們連夜出比對結果。又與還在前線搜尋的許夢山通氣,許夢山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著很平淡:“沒進展。”
掛了電話,尤明許站在鑒證科外的走廊里,了支煙提神。
一路追蹤,刻意忽略掉某些緒,甚至照舊和殷逢言笑晏晏。但一回到警局,詢問案件進展,無可避免又會到樊佳這個名字。心又怎麼可能靜得下來。
樊佳算不上的知,甚至關系還不如許夢山親近,畢竟老練的許夢山和尤明許脾氣更相投一些。樊佳就像大家的小妹妹,剛畢業一兩年的姑娘,總是跟在兩人屁后頭,天咋咋呼呼,特別賣力。
現在樊佳的父母,還不知道出事,以為在外執行任務。聽說他家就這一個兒……猛然尤明許的手指被煙灰燙到了,一抖,低頭看著飄落的煙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都不該是樊佳。
還是個熱的小姑娘,都沒有親手抓過重犯。小姑娘還想做一輩子的人民警察,一輩子懲除惡。
明明應該是他們這些兇神惡煞的刑警,替擋在前頭。卻而出,甘愿為餌,揪出了分金寶公司深藏的犯罪集團。
小姑娘的一輩子,應該還長著呢。
“尤姐是我的偶像。”
“我們尤姐,可是這條街上最靚、最牛~的警哦。”
“哪天我也能像尤姐一樣,親手抓個大壞蛋!”
……
尤明許只覺到鼻子發酸,心想老子算哪門子的偶像,連樊佳的人都找不到。而樊佳被重錘擊中倒地的畫面,再次閃過的腦海。于是心里更悶,更堵。有些事沒有辦法深想,的臉變得越發冰冷,腦子里只余一個堅定信念:
絕不會失去自己的戰友。
絕不會。
因為,他們是人民警察。
“阿許,你猜我能不能在欄桿上走路?”一個聲音在旁響起。
尤明許沒理他。
結果那道不安分的影,翻就爬到了走廊的護欄上。護欄上沿只有十多公分寬,這里是三層樓。而殷逢深吸口氣,平舉雙手,一步步往前走。
尤明許抬頭看著,只覺到額頭又有神經在跳:“下來!”
殷逢卻說:“我要是走到那頭,你能不能笑一笑?”
尤明許沉默。
他低頭看著,哪里曉得就是因為這一分神,雙居然晃了晃。尤明許只嚇得全一抖,上前一把抱住他的雙,抱得極。
可這家伙卻站得穩穩的,半點沒有要摔的驅使。兩人一高一低對視了幾秒鐘,松開手,說:“滾下來。”
殷逢一躍而下,拍拍手,沖笑。像個得意的年,可又有幾分青年男人才會有的調侃目。
尤明許不知怎的,心跳又了一下,頗為懊惱,可之前的抑難,似乎也減輕了許多。輕罵道:“混蛋!下次再這樣,滾回你自己家住。”
他湊過來,說:“可我現在就住在自己家。”
尤明許一摁他的頭,胡了吧發泄,轉走了。殷逢著明顯輕快了的步伐,笑著跟隨。
——
指紋比對結果很快出來了。
三個不符合,一個指紋無效,無法比對。
天還是黑的,離天亮依然有很長一段時間。
尤明許拿著鑒定報告,和殷逢坐在警車里。
這四名嫌疑人,是從殷逢和范淑華教授的側寫畫像,從茫茫人海中直接篩選出來的。完全的犯罪心理手法,跳過了邏輯推理與證據尋蹤。事實上,警方也沒有獲得什麼有價值的證據。
尤明許既不確定,那名殺手是否就在這四人里;也不確定,即便殺手在其中,他是否就是襲擊、帶走樊佳的人。但是他們現在沒有別的線索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而且一個刑警的直覺提醒,這四個人中,有人藏著!
他們也無法獲得別的警力支援,因為不能因為殷逢的畫像,就去改變大部隊的偵查方向。
但現在,三個不符合。只剩下一個符文秀了。
如何確定,符文秀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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