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雨很大，就跟盆子往下倒似的。“啪啪啪——”的聲音撞在窗玻璃上，令這偌大的房間，跟外頭雨蒙蒙一切，像是兩個世界。

站在鏡頭下，著，到非常恥。旁邊站著幾個男人，還有人。他們的表看似很平靜，可眼珠子都盯在上。

拍完以后，有人把服丟給，也有人聲細語安。的腦子里糊涂一片，完全沒有辦法判斷他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也許，是真的吧，否則，要怎麼辦呢。

后來有人拉著喝酒，大家一起喝，親熱得好像之前脅迫的，不是他們。事是什麼時候失控的，也記不清了。好像看到有人目閃爍，也不記得自己喝下了什麼。起初好像進了一個怪陸離的快樂世界，很多只手在上。雖然已不是，還是覺到了疼痛。不斷被擺弄不同的姿勢，換著法子地讓瘋狂讓痛……

的意識好像進了一條長長的昏暗河流里。里分明說著“別這樣”、“求求你們放過我”……可是沒人聽。藏的獠牙終于暴，他們開始變回一群吃人的。

再后來，有人撒錢，把很多很多錢，撒在上。那些紛紛點點的紅，就像一樣映在眼睛里。錢啊，那是錢啊，想，自己不是一直想要錢嗎？突然傻傻地笑了出來，有錢，就什麼也不用怕了，不用退，可以過任何想要的生活。

再后來，連意識都漸漸不清了，只覺自己躺在冰涼的地面。他們似乎也玩累了，一如同蛇般，盤踞在周圍的沙發上。而不知道，自己雪白而年輕的，躺在那堆鈔票里，就像是沼澤里盛開出的百合，令所有人眼眶微痛。

只是某個瞬間，覺到有人走過來，了的臉，輕聲說：“他們玩夠了，起來回家吧。別再來了。”

卻沒有，慢慢閉上眼，想：我回不了家了。我已經被重重繩索，纏在這里。這輩子都完了。

——

一深秋，湖南的雨水更多了。出了長沙，往湘西方向去。山巒綿延，整日都是雨霧蒙蒙，時有江水在一片霧澤中，緩緩流。江邊是公路或是水田，偶爾有幾只水牛靜靜矗在田里。這正是沈從文先生筆下清秀曼麗的湘西小景。

下了高速公路，駛國道，再換省道、縣道，路就不那麼好走了。再加上剛下過雨，路況更糟，這輛被調用的中車，時而上下顛簸，時而以極慢極慢的速度和對向車并道，開得車上每個人都昏昏睡。

尤明許原本還想在車上看一眼案件資料，只好作罷，看著窗外一片淋淋的郁蔥景。

殷逢出保溫杯，給自己倒了一小杯喝掉，看一眼，又倒一杯遞過去：“阿許喝熱水。”

尤明許接過喝了，他把保溫杯收回背包里，又出兩個蘋果：“阿許你今天還沒吃過水果。”

坐在他們前排的樊佳噗嗤笑了，好在許夢山還在仰頭酣睡。別的同事也都在打盹兒。尤明許沒理樊佳，輕聲說：“我不。”

殷逢點點頭，把水果收回去，不知道從哪里又出一把牛干顆粒，遞給。這下尤明許被逗樂了，拿了一顆吃，說：“你是小叮當嗎？”

這高大的家伙，一運，小白鞋，前掛著張專家證，抱著一個好大的運背包，他當自己來秋游的麼？

自從殷逢幫他們破了上個案子，加之本來就有專家證，陳楓不知何時還替他走了部流程，于是他現在也算在系統里掛職，可以名正言順協助破案了。

殷逢卻只微微一笑：“你累了可以靠著我睡。”然后把背包放在地上，閉上眼，做出很認真睡覺的樣子。只不過朝著那邊的肩膀，明顯有點傾，等著人靠。

尤明許笑笑，閉眼往窗戶上一靠。他們天沒亮就出發了，很快就昏昏睡。

迷迷糊糊間，覺車過了個坑，騰起了一下。沒睜眼，皺了皺眉，剛要繼續睡，就覺到什麼東西重重地過來，還有點熱熱的。

睜開眼，就看到一顆烏黑的腦袋，在自己肩窩里。某人完全睡了平常的姿勢，長手長腳全部攤開，一只胳膊還搭在了大上。半個的重量都過來，睡得呼哧呼哧的。

還說要讓靠，結果自己都了沒骨頭的。

他的頭發很，腦袋帶著溫熱的重量，尤明許發現這麼靠著還舒服的。

過了一會兒，閉上眼睛。

殷逢其實覺到了一下，知道醒了。但他把眼睛閉得的，故意搭在大上的那只手，微微出汗。

沒有推開他。

又過了一陣，殷逢緩緩睜眼，覺到的頭靠在了自己頭頂，呼吸綿長，應當是睡著了。這樣依偎的覺，實在太好。殷逢忍不住就笑了。

結果剛咧開，就看到前座的許夢山竟不知何時醒了，扭頭看著他。那目極為玩味。像是剛才殷逢的舉，他都看到了。

殷逢的反應是……閉上眼，還發出了兩聲夢里砸吧的聲音，轉了轉腦袋，把臉往尤明許懷里埋了埋，繼續睡。

饒是從來笑看山河的許夢山，看到這小子的作，也忍不住瞪大眼。再看看“懷抱”著他的尤明許，分明睡得毫無戒備。許夢山突然覺得，尤王這回，可真是養了頭披著羊皮的小狼啊。

載滿省里英刑警的中車，在縣道旁停下。這里已是湘西腹地，屬于懷城范圍。

縣道旁是片土坡，土坡下有片河灘，長滿雜草，枯黃枯黃，伴著碧江水，遠遠去，如同江上荒原。

他們下了車，撥開草叢，越過那片河灘，面前出現一個小灣，水面約莫有三十余米闊，對面是個小島。

這次的案件，是懷城報到省里，立專案組支援。專案組領頭的，是位姓譚的老刑警，尤明許是帶隊干活的副手。可巧不巧，殷逢兩年前，曾為采訪過老譚破過的一起重案。約莫殷逢現在，也看不出太明顯的腦殘。所以尤明許帶他來，老譚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