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草不生的雪地裡,立著一個白勝雪的人影。修長纖弱卻筆,煢煢孑立好似這萬山中的孤冰一柱。他衫不薄,戴著一頂風雪厚帽只『』出一雙閉著的眼。如果不是那件同樣白『』的鬥篷時而飄揚開來,在這皚皚白雪中,會將他直接忽視掉。
這樣的人,即便有意藏自己,但是看上一眼,便覺得有種魔力,忍不住還想看一眼。那不勝風寒卻傲骨不折的姿即便包裹嚴實,那個中清高典雅的『』卻是無論如何遮不住的。他的外層沒有出彩的氣場環,地上沒有妖孽的魅影,只有若若現顯在白『』鬥篷外的一縷似遊魂般的暗淡黃『』氣暈。
他就是劉西風?果然,最厲害的,總是那種會將自己藏得很深的人!
踏破鐵鞋無覓,那人就在我眼前。我一邊打量他,一邊跟隨洪天擇跳下雪地,緩步靠近。
這方未知出的寧靜天地間,此時除了他,就只有我和洪天擇的降臨。還有那頭名“恨天高”的神鳥烏雀。烏雀在雪地裡放下我們後,嘶鳴一聲,嘯破長空,撲騰翅膀沖天而飛,在我們上空盤旋。
洪天擇的腳步淺淺地只在雪地上留下一層很細微的印漬,甚至沒有發生什麼聲息。那印漬很快就被風抹平,消失無蹤。他的境界較比寒崖的歲月高了不知多,讓人不知深淺。
而我的功夫就沒有那麼好了。厚雪堆積的山坡上,腳踩下去不止發出一連串‘嘎吱’的聲音,還趔趄著舉步維艱。洪天擇這次選擇了置若罔聞,任我自生自滅。他一直目視那人而行,腳步沒有一的遲緩猶疑,很快將我甩出了一段距離。
而那個人,眼看我們就要靠近,卻冷靜得如同孤山雪月,不起一漣漪。一直就這麼保持著閉眼立定的狀態,好似睡著,好似養神,好似冥想。讓人很是猜不。
周圍只有風刮過耳廓的呼嘯聲。天地素淨的只有那只“恨天高”的一點黑『』飄忽打眼。我有些恍惚,不知今年何月。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個人一直是想抓住我的,貓妖白上仙就是他的部署。當年他在神墓中了胖哥哥一槍,
那一槍正好打在他心髒之。他中了槍沒有神飛魄散,看如今的弱柳之姿,想必也是修為損難以複原,只好躲得遠遠,大家都找不到。但此時現……
一想到這,我不警覺起來,將手中銀鞭抖下暗篡手中,朝四周環顧,同時加步子跟上洪天擇。
眼見洪天擇已經靠近劉西風,卻也只是立定在他不到三米的距離,氣定神閑般負手相視。我只覺得氣氛很古怪。
兩個人見面卻不講話,這是要鬧哪樣?
橫看豎看後,我忍耐不住在這冰天雪地中的沉默,氣籲籲地開聲道:“劉西風——”
眼見我直呼他的名字,對面的人這才緩緩張開眼睛掃視我們,道:“天擇——細妹——,恭喜你們。”他的嗓音低沉緩慢,像幽遠的鐘聲輕鳴,極韻味。那睜開的眼眸有一種攝人心神的不可忽視,但他的話卻莫名其妙,語氣也是曖昧有餘,疏離有之。
我和洪天擇相視一眼,便很快撇開。相對此人無語作答。
那人這時緩緩掀開頭上的風雪帽,拉下蒙至鼻息的白『』圍脖,『』出他一頭齊耳短發,和白皙面孔上的兩撇八須胡來。
他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十惡不赦的壞蛋,甚至不像一個妖孽。相比白上仙,他很像一個人。人模人樣,沒有狐的妖氣,而是渾散發出一男『』的魅力,有人間味。英俊的臉上年齡無法估算,中年人一般,瘦削的臉盤上略見眼角淡淡的皺紋;整個人看起來不似病軀,只是皮偏白,不知是雪映而,還是病白。
他淡淡的目帶著褐『』,掃了眼認真審視他的我,向我展『』出一個奇怪的微笑。
那笑,讓我倒退了一步。沒有惡意,但也沒有好意。這也是一個我看不的人,很深沉。
眼見洪天擇不會開口詢問我最急迫想知道的事,我只好單刀直,張口便問道:“你將我媽媽藏去了哪裡?”
“細妹,你可是長大了許多。”這時,劉西風卻不接我的話題,而是笑得那八須胡很有張力,顯得極親和力。
他這是扯開話題耍太極?果然是只有道行的老狐貍,諳人『』,懂得人心,卻不知他是如何算計的。我不及細想,自顧自又道:“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放了我媽媽?”
我料他此時現在我們跟前定不是來找我敘舊的。洪天擇也說過他此次的目的不是見我,而是他。我好不容易能見這個人一面,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機會,也不想和他兜圈子。
我站前一步,反客為主,繼續不管不顧地道:“如果你今天不告訴我,我不會讓你離開這裡。”手中銀鞭抖到了地面上,在淒清的雪地上冒著閃閃寒,充滿威脅。
洪天擇對我的行為選擇繼續沉默。『』不清他肚子裡裝著什麼『藥』。這個人早就變了心,不會再為我著想。我也管不得他作何想法。
“你的媽媽在我的府上過得很好,不必擔心。”劉西風卻不懼我的作,答得很輕描淡寫,好似我只是問候了他的家人。
“在哪裡?我要見。——立即!——就是現在!”我再次走前一步,心中懇切之無以言表。
“哼哼,細妹,你媽媽若知道到你這麼想,會很開心你這麼孝順的。”劉西風繼續顧左右而言他。“只不過,於,你已不是這世上的人,你將以什麼面目見?”劉西風反問道。
我聽得一懵,不知他話意。遲鈍道:“我的媽媽……我要見……我是的兒,還會在乎我什麼面目嗎?”
“當然!現在是我的妻子。”
劉西風這話一出,我立即懵到腦子一片空白。瞬即,我只當他有意『迷』『』我,“我說的是——我要見我的媽媽,我要見!不管現在是誰的妻子,我都要見到。”
“哦——”劉西風意味深長地看著我,手『』了下那八須胡,顯得饒有興趣,卻不說話。
我怒了,加大聲氣質問道:“劉西風,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讓我見?
”那夢裡日夜的思念突然化作無聲的眼淚從眼眶奔出,落臉頰。他就不知道一個兒想念媽媽的心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