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一名警察問。

“是我兒。”宋學走過來解釋道，又轉頭看向紀清蕓：“這麼冷的天，你跑出來干什麼？”

“媽，這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紀清蕓皺著眉頭問，哪怕親眼看到周睿是從診所里被押出來的，還是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來藥。

“誤會？”宋學冷笑著說：“你田姨已經把他犯罪的過程拍下照片和視頻傳到我手機上了，證據確鑿。而且這家伙不藥，還想把我診所里的真藥換假藥！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早就該讓小蕓和你離婚，白白耽誤我兒幾年的青春！”

紀清蕓看向田魯靜，田魯靜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機，翻開照片給看：“我可沒說謊啊，這一張張都是證據呢。”

看著照片上的影，雖然不是很清楚，但模模糊糊還是能辨認出周睿的形。尤其最后一段視頻，因為有攝像燈的原因，周睿的樣子被拍的十分清楚。

證據確鑿，紀清蕓臉上滿臉失的看向周睿：“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缺錢？”

周睿看著，只微微一笑，沒有解釋半句話，只對警察說：“我們走吧。”

他這個笑容，讓紀清蕓一愣。

他在笑什麼？為什麼這笑容中充滿了苦，好像在哭一樣？

還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悲傷，又從何而來？

愣愣的看著周睿被押上車，車門關閉的瞬間，紀清蕓心里也像空了一塊。

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明明是周睿犯了大錯，為什麼自己要心慌？

田魯靜在一旁哼聲道：“這家伙還有臉笑，真是厚臉皮。老宋啊，我看你剛才說的對，就應該讓小蕓早點跟他離婚，這也太不了！”

宋學深以為然，立刻對紀清蕓沉聲道：“明天上午，你立刻去把離婚手續給辦了！”

紀清蕓轉頭看著母親，猶豫了下，道：“要不要再問問，也許他有什麼特殊的困難？我記得書店隔壁，牛湯店老板的孩子好像被車撞了，他們關系好的，也許……”

“我不管什麼牛湯店羊湯店，就算他想救總統又怎麼樣？難道就能來我的診所換假藥了？這是在坑誰？是在坑我啊！要真出了事，我是法人代表，人家還不找我算賬？小蕓，你不能再同他了，不然這輩子就徹底毀了！”宋學惱怒到了極點，大聲道：“我不管別的，離婚！必須馬上離婚！”

紀清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周睿做這樣的事，想說兩句好話也沒法說，只能深深嘆出一口氣。

一直以來，都覺得周睿雖然沒本事，但為人還算不錯，起碼像個君子。

可是現在，他連最后的君子之道也丟棄了嗎？

也許，真到了分開的時候，沒必要再留什麼了。

隨后，幾人和另外兩個警察在附近搜尋了一遍，想找到周睿“帶來”的其它假藥。結果找了一圈，他們也沒發現線索。

周睿停靠在附近的那輛奔馳S級轎車，他們倒是看見了，只是沒有人會去把這輛車和周睿聯系到一起。

找不到假藥，宋學自然更加生氣。而田魯靜則是無所謂，反正事已經功推到周睿頭上，找不找得到都和沒什麼關系了。

警車上，一名年紀稍大的警察，與周睿一起坐在后座。他時不時看向周睿，然后搖頭嘆氣：“你說你有手有腳干什麼不好，那是你岳母還是你親媽？坑自己人干什麼，也太離譜了。”

“我要說沒干，你信嗎？”周睿忽然問。

那警察愣了下，然后嗤笑出聲：“人家照片視頻都拍了，還傳給我們一份當證據，鬼才會信你沒干。”

“是啊……”周睿呵呵笑出聲來：“鬼才會信。”

“你還笑的出來？我看真是腦子壞掉了。”開車的年輕警察說道。

周睿轉頭看向窗外，沒有再理會。

既然沒有人相信，還說那麼多干什麼呢？

不久后，車子開進轄區派出所。

把周睿移給負責審訊的值班民警后，另外兩名警察暫時離開了。

周睿被關進審訊室，民警坐在他對面，一人打字，一人手寫，問：“姓名。”

“我想先打一個電話。”周睿說。

“廢話，這里是派出所！”握著筆的民警橫眉豎眼，厲聲道：“你以為你是誰，是來閑聊的嗎？問你什麼，就回答什麼！姓名！”

周睿無奈，只好一一回答。

最后，民警道：“代下你的犯罪過程和機吧，說詳細點，我們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如果你認真悔過，我們會在筆錄上給你加上，到時候量刑說不定還能判幾天。”

周睿搖頭道：“我沒有犯罪。”

“還不承認？”另一個民警打開手機，指著上面的照片和視頻，說：“這些是你嗎？”

“是我。”

“你去診所干什麼？”

“有人在診所賣假藥，我想把它們找出來銷毀。”

“呵呵，你覺得這話有人信嗎？”

周睿直視著那個說話的民警，面平靜的道：“信不信是你們的事，我只負責說出事實。而且，我現在需要打一個電話，這是我作為公民的權力。在沒有真正確認我的罪證之前，你們無權限制我的通話自由。”

“哎呦，還知道點法？那還知法犯法！”民警嗤笑道，然后讓人把周睿的手機拿了過來扔到他面前，道：“打吧，我倒想看看，你能找來誰幫你開！”

周睿拿過手機，本來是想打給劉景輝的，但想想估計劉景輝還是會告訴章鴻鳴，索直接撥過去了。

這個時間，章鴻鳴似乎還沒休息，一接通仍然神十足：“周老弟，怎麼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了？”

“沒打擾您休息吧？”周睿問。

“沒有，我也正在忙公司的事，一堆事務，天天起碼四五點才會睡一會。”章鴻鳴笑著回答說。

周睿肅然起敬，作為一個掌管數百億資產的大老總，竟然還如此勤。章鴻鳴的功，看來并不完全是因為繼承了祖業，本就備了功的特點。

一個民警敲敲桌子：“講話快一點，以為這是什麼地方，誰允許你在這閑聊了？”

章鴻鳴聽見了聲音，疑的問：“老弟，你這是在哪啊？”

周睿瞥了眼那民警，然后道：“我在派出所，出了點狀況，可能得您幫幫忙，請陳局長來一趟。”

“派出所？出什麼事了？”章鴻鳴連忙問。

“電話里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不知道章總能不能幫這個忙？”周睿問。

“這話說的，你有事，我還能裝聾子？你等著，我立刻就給老陳打電話，回頭我們一塊過去。對了，哪個派出所？”章鴻鳴問。

“江畔派出所。”周睿回答說。

掛斷電話后，民警立刻把手機收了回來，然后呵呵笑著問：“章總？哪個章總啊？陳局長又是哪家的局長啊？”

在這兩個民警看來，周睿是一個去自家診所換藥的嫌疑犯。能淪落到賣假藥換錢，又能認識什麼了不起的人？

他們甚至不覺得周睿真打電話找了什麼人，更像在虛張聲勢。

像這種裝神弄鬼，最后可能連個親戚都不愿意來的敗類，他們不是頭一回見。宋學在診所罵的那麼難聽，更證明了他們對周睿的看法。

而且就算電話真撥出去了，估計也撐死來幾個混混一類的角。

那樣的小人，他們還真不放在眼里。

你混的再好，來了這，一樣得老老實實的。

“行了，電話也打了，既然你不承認犯罪事實，那就等明天的調查結果出來。今天晚上，你就老老實實在這呆著吧，或者等你那什麼章總啊，陳局啊來保你。”

民警譏笑出聲，收拾了東西出去，只留下周睿坐在冰冷的椅子上。

審訊室里的燈略顯昏暗，這本是為了給犯事的人增加心理力。

周睿沒有什麼力，他只有重重的失落。

努力想改變自己在紀家人眼里的形象，卻最終淪落到孤寂的坐在審訊室里，變一個藥的嫌疑犯。

難道，連道德天書都沒有辦法讓自己這不幸的人生徹底改變嗎？

過了大概二三十分鐘，章鴻鳴的勞斯萊斯和陳金良的專車一前一后駛進派出所。

坐在門口工作臺的民警探頭看了眼，臉上充滿了驚訝。

勞斯萊斯他還是認識的，這麼好的車可不常見，他們這派出所還是頭一回遇到。

等再看到專車上下來的人后，兩個值班民警臉微變，連忙從工作臺后面跑出來。

“陳局，您怎麼來了？”兩人有些張的問，像青州這樣的大都市，公安局長的份量可能比小城市市長還要大點。而他們這，只不過是下屬的一個分區派出所罷了，和陳金良之間差了不知道多個級別。

陳金良邁步走大廳，問：“今天是不是抓了一個周睿的人？在哪？”

周睿？

兩個值班民警愣了下，忽然覺得后心冒汗，他們想起了周睿之前打的那個電話。

陳局，難道就是指他們的大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