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華轉看向說話之人，三十多歲的蒙古大漢，一布袍應該是米白，但是現在已經臟藏青，濃鬱的香也掩蓋不住他上的膻味。書趣樓()

封華麵不改地忍住。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你真不能說他不講衛生。他們崇拜火，崇拜水。認為水是聖潔的，江河湖泊裡有水神，不許在水裡洗髒東西，沐浴什麼的。

有的信仰嚴格的人，甚至不去河裡洗手。當然把水舀出來放到盆子裡就隨便洗了~但是髒水是絕對不能倒回河裡的。

在封華看來，這可能是節約用水和防止水汙染的好習慣。

遊牧民族逐水放牧，水對他們來說絕對是至關重要的存在，所以都發自心地珍惜。

說話之人已經拿出幾張票，朝封華遞來。封華也不猶豫，直接從兜裡掏出2張全國糧票，一張一市斤，遞給了他。

那人拿過糧票翻來覆去仔細看了看，最後笑瞇瞇地收進包裡。周圍人都艷羨地看著他。

「阿拉坦倉，可讓你撿個大便宜！」同桌的人笑著說道，用的是蒙語。

封華一下子定在當地，心裡似乎跑過去一萬頭驢。

下了火車就一直覺得哪裡不對，進了飯點覺更不對，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但是一直想不起來。

現在聽到一口純正的蒙語封華才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60年後啊，這是60年！整個大草原上有幾個會說漢語的？

農區的漢族除外，再往裡走一點，到了純牧區，有幾個會說漢語的？哪裡像後世，就是遠在蒙古邊境的牧民都會說漢語！

關鍵是，也不會說蒙語啊，一句都不會！連你好謝謝都不會！

上輩子對蒙古的認知僅限於一次省會城市的旅遊，那時候人家的漢語說得比漢族都標準。早忘了語言障礙這回事了。

現在怎麼辦？打道回府嗎？聞著滿鼻的香，封華不甘心。

「給我來一盆羊！」封華把票拍在服務員麵前，又遞過去2塊5錢。

服務員接過票和錢，什麼也沒說，轉走開，一會就端著一個大盆走了出來。

封華麵無表地端走，開吃。化悲憤為食慾。

這次真是考慮不周了，想著200萬一張的「牧馬圖」了，一門心思要來，細節都忽略了。

也不是差這200萬，2千萬現在都不稀罕，2億還差不多稀罕的是難得，是珍貴。

據說後世「牧馬圖」隻有幾十張了，還有傳言說不到10張！想來看看，能收藏幾張是幾張，這好歹也是文化產。

現在看來，似乎是沒戲了。不但邁不開，還張不了了，怎麼去掏東西？

隔壁桌的兩人又開始用蒙語談。

「阿拉坦倉，現在生意怎麼樣啊？」

「一般般吧，比以前差遠了。現在什麼都是集的了，牧民手裡沒什麼東西拿出來賣了。公家人家又不賣給我。哎！」跟封華換糧票的男人皺眉說道。

「那也比我們強，我們現在已經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之後兩人都沒說話，悶頭吃。

封華也悶頭吃，不一會就吃飽了。一大盆的羊隻去了個頂。

阿拉坦倉看見，笑著對他道：「年，要多吃啊！多吃才能長得強壯！你看你這小胳膊小，你們漢人就是不行。」

他的漢語並不太好，封華聽得有些費勁，不過還是聽懂了。而且這人雖然說著漢人不行，語氣到沒有惡意，封華就對他笑笑。

封華現在一個白斯文的小年，笑起來和氣，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

阿拉坦倉也跟著笑了：「你什麼名字？怎麼一個人來吃飯？」蒙古人特別熱，而表達熱的方式一般就是聊天，查人戶口

封華頓了一下，才道：「我森布林。今天家裡沒人做飯，就出來吃了。」

封華雖然一句蒙語不會，但是蒙族人名還是聽過幾個的，最有名的就是騰格爾了。但是想了想，沒敢用，這個名字太響亮了，別人要是一聲騰格爾，能把皮疙瘩都出來。

雖然這個名字可能爛草原了，但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那道坎。

其他的都是蒙族歌手的名字了，現在一個年形象用著不合適。就在準備說個漢族人名的時候想到了一個人，韓磊。

這也是個蒙族歌手，封華喜歡他的歌，所以當初瞭解了一下，知道這人還有個蒙族名字，森布林。

雖然韓磊也很響亮，但是森布林就沒幾個人知道了，所以用著完全沒力。

「呦，森布林啊。」阿拉坦倉看著，又說了一串蒙語。

封華

裝過頭了這是？

看一臉茫然的樣子，阿拉坦倉又笑了：「這倒是有意思，不會說蒙語的漢人小孩起個蒙族名字。」

說完這句，阿拉坦倉沒再說話。盆裡的已經吃完，他對同桌的人說了幾句什麼，那人就從隨的包裹裡拿出個大飯盒，把盆裡的骨頭都裝了進去。

兩人起，離開了飯店。

另一桌的客人不一會也一樣，用自帶的大飯盒把吃完的骨頭都帶走了。

封華看了看剩下的大半盆骨頭，有樣學樣地拿出個飯盒開始裝，一個裝不下，用了3個鋁製飯盒才裝完。

走出飯店，天已經灰濛濛，太完全下山了，眼看就要天黑。

不寬的馬路上行人了了，看著就寂寥。封華猶豫了一下向城外走去，打算找個地方進空間休息了。

雖然說了能不用空間就不用空間，但是春天的草原氣溫還很低，晝夜溫差又大，往年這個月份下場大雪都不稀奇。

在荒郊野外待一宿封華想了想，沒有冒藥。

往前走了幾步，封華就看見了剛纔在飯點裡跟換糧票的人。此人正坐在馬路邊，一副發獃的樣子。

看到封華過來，男人抬起頭，笑了。

封華也笑了，看來不是發獃，是在等。

「大叔，有事？」封華主開口道。

「嗯，有事，你還有糧票嗎？我跟你換！」男人笑著說道。

封華猜到就是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