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頓,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收了起來:“唉!辮子那孩子也是可憐……”
葉幸一聽,立即停住筷子,錯愕地一抬頭:“羊角辮……怎麼了?”
“這不前天才火化,留下還沒滿月的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葉幸頓時愣住了:“……死了?怎麼死的?”
既然葉幸問起來,『』『』覺得也沒必要瞞著,微微蹙起了眉頭,竟有些許疑『』:“說來也怪,自從辮子嫁給趙喜來,兩個人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的,老趙家那小夥子實在,也會疼媳『婦』兒,順著辮子的意,誰知道辮子到底哪裡想不開,就在三天前服毒『自殺』了,送到村衛生院也沒搶救過來。”
“服毒『自殺』?”葉幸低眉琢磨了一會兒,又問道,“那趙喜來不知道原因麼?”
『』『』只輕輕搖頭,沒再說話。
葉幸總覺得事有些蹊蹺,以他對羊角辮的了解,就算遇到天大的事,也未必想不開啊,又怎麼可能『自殺』呢?可惜『』『』知道的只有這麼多,葉幸還想要進一步了解,只能等到羊角辮父母回來。
由於羊角辮是在婆家出了事兒,羊角辮父母到老趙家鬧了好幾天,想要個說法。可是趙喜來老實的,哆哆嗦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公婆對羊角辮平時都像親閨一樣疼,左鄰右舍也都看在眼裡,羊角辮父母最終只是白跑一趟。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線索,據趙喜來說,羊角辮自從懷孕以後就變得很奇怪,起初白天看上去還算正常,只是到了晚上,說什麼也不肯睡覺,好像在逗小孩兒一樣,東屋西屋來回竄,弄得大家都睡不好。
後來趙喜來就問了村大夫,大夫說可能是產前焦慮,要家裡人盡可能配合,別給心理上造影響,等孩子出生就好了。因此全家人也都照做,任憑折騰,有時候公婆實在熬不住,就到鄰居家將就一宿。
隨著時間越來越久,羊角辮不僅會在晚上發瘋,時常白天也跑來跑去,有時候像在躲什麼,看起來很恐懼,甚至有時候會用力掐住自己的脖子,家裡人也很擔心,生怕不小心了胎氣。
周圍的人漸漸覺得不大對勁兒,但也不敢多說。
葉幸到羊角辮家裡來問,聽羊角辮父母說起這些,更覺得羊角辮的死不是『自殺』那樣簡單,不過葉幸沒有直接說出來,只勸他們節哀,又聽說羊角辮頭七那天,他們要到老趙家去,說是外孫在那兒,說不定羊角辮會回去看看,他們或許也還想再見兒一面吧。
葉幸對此好奇,於是暫且將其他事放在一邊,等到羊角辮頭七,打算和羊角辮父母一同到趙家去一趟。
那天,葉幸召集了幾個兒時的玩伴,只說是一同去祭奠,便也沒人攔著。
二虎子、崔丫頭、占玉……陸陸續續到了村口,葉幸見人差不多齊了,這才攔車往鄰村去。
趙喜來家裡已經聚集了不人,為了避免給人家增添麻煩,葉幸幾人下午才到,人們已經忙忙碌碌準備晚飯了。
還是像結婚時一樣,老趙家幾乎將全村人家裡閑置的桌椅都借過來,又安排了滿滿一院子。
大夥兒倒是吃得熱鬧,羊角辮父親和趙喜來一家懷著無比沉痛的心一一向大家表示謝,謝他們對羊角辮的照顧,謝他們時間過來幫忙。
而羊角辮母親則沒有心思坐上餐桌,一個人躲在屋裡抱著外孫,看著羊角辮以前留下的照片默默流淚。
吃過飯後,一些過來祭奠和幫忙的人都回去了,羊角辮公婆在院子裡擺好供桌,等著羊角辮回來一樣。
葉幸幾人沒急著走,就蹲守在院子裡。
夜漸漸深了,院中突然刮起一陣風,原本有些瞌睡的葉幸猛地驚醒,他環顧四周,並沒有看見羊角辮的蹤影,只是在供桌前,約約瞥見一個紅小孩兒。
“都進屋去,快點兒!”葉幸皺了皺眉,他不知道這個孩到這兒來的目的。
幾人不明所以,但聽葉幸語氣急切,紛紛跑進了屋。葉幸最後一個進來,隨手關了屋門,過門兒注視著院子裡的那個紅孩兒,正靈巧地爬上供桌,抓東西吃。
“幸子,你……看到什麼了?”二虎子被葉幸搞得張兮兮的,試探著小聲問道。
“難道辮子姐真的回來了?”崔丫頭也跟著問。
葉幸這才回頭向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繼續看著門外。
紅孩兒也不理會其他,甚至連頭也不抬一下,就乖乖趴在桌子上吃得津津有味。
突然,東屋睡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幾個人不由得嚇了一跳。
葉幸稍一思索,向二虎子說道:“虎子哥,你來守好門,從現在開始,無論外面是誰要進來,都不可以開門,知道麼?”
二虎子雖然有些『』不著頭腦,但還是鄭重的點點頭。
葉幸不放心,又繼續說道:“你們現在一定記清楚,該進來的人,早就裡面了!”
看著大家同時應下,葉幸這才進屋去。
羊角辮母親正抱著外孫輕輕拍打,趙喜來和父母也在一旁,著急地看著。羊角辮父親正為孩子沖『』,想著孩子大概是了。
只有葉幸看得清楚,此時羊角辮正坐在母親邊,微微笑著看著母親懷裡的嬰孩。葉幸沒有聲張,只靜靜看著。
羊角辮見孩子一直哭,像以前哼唱謠一樣左右搖晃著子,出手指在孩子眼前微微擺,不一會兒,孩子就再次睡著了。
“不哭了!”趙喜來興地湊過去。
“又睡著了吧,”趙喜來母親說道,“小家夥兒一直都這樣,說睡就睡。”
屋子裡莫名安靜了,一時間沒有人出聲。
羊角辮一臉悲戚地掃過這幾位最親的人,心中似有說不盡的委屈,不掉下眼淚,稍作停頓,想用無聲與親人做最後的訣別。片刻,羊角辮終於轉過,抹掉眼角的淚珠,正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