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別了十幾年的夫妻,重新相擁在一起,心里俱是喜悅又酸楚。還有久別帶來的些許陌生。
百般滋味,涌上彼此的心頭。
尹瀟瀟吸了吸鼻子,推開盛澤:“你既在海島上待的好好的,為何來了泉州?那一日我出福州的時候,總覺得有人暗中窺伺。進泉州的時候,也有被人暗中盯梢的覺。莫非藏在暗的人就是你?”
盛澤點點頭:“是,我幾年前就在泉州置了住。你們來泉州之際,我便暗中來了泉州,等你們母子。沒曾想,你先去了福州,我便暗中去福州,遠遠地看你一眼。”
尹瀟瀟:“……”
尹瀟瀟又想踹人了,瞪起一雙明的大眼:“行蹤鬼祟!我還以為是有人要暗中沖我放冷箭!”
盛澤無奈地一笑:“我的份見不得,想見你,也只能鬼祟行事了。”
這倒也是。
“閩王”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此事世人皆知。如果盛澤忽然蹦出來表份,將帝后置于何地?又將朝堂法度置于何地?
尹瀟瀟知曉其中利害,沉默下來。
“閩王”已死,不可能死而復生。盛澤只能以全新的份活在世間。
“我本不該和你相見。”盛澤聲音低沉,目中出濃烈的深和痛苦:“我之前便想過,等你們來了泉州,我就遠遠地守著你們母子,偶爾遠遠地看你一眼就好。”
“我太高估我自己了。”
“你的影出現在我眼中的那一刻起,我便瘋了一樣地想靠近你,想將你擁懷中。我一直暗中盯著你們母子的一舉一,得知你要來寺廟里燒香,我再也按捺不住,暗中潛寺廟來見你……”
尹瀟瀟眼中的淚水再次落。
盛澤眼睛紅了,手為拭眼淚:“瀟瀟,你別哭。”
“這些年,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子兩個。我假死遠離京城,不敢讓你知道我還活在世間。你一個人養大了霖哥兒,是我對不住你們……”
盛澤也哭了起來。
年近四旬的男人,哭起來像個孩子一般。
盛澤這麼一哭,尹瀟瀟倒是不哭了。了自己的眼淚,又用帕子為盛澤了眼淚:“我不哭,你也別哭。”
“你還活著就好。”
“有今日的重逢相聚,也不枉我這些年一直惦記你。”
尹瀟瀟頓了頓,低聲問道:“寧王當年喝的,是真的毒酒麼?”
盛澤點點頭:“是。”
也就是說,當年真正被毒酒賜死的,唯有寧王一個人!
魯王死于和海匪的廝殺中,真正活下來的,只有盛澤了。
尹瀟瀟心里無疑是喜悅的,可這份喜悅里,摻雜了太多沉重的東西。沉甸甸的,讓人無法息。
尹瀟瀟沉默了片刻,才道:“這些年,霆哥兒養在我邊。我早將他當了自己的兒子。所以,我先去福州住了兩個月,直至他安頓妥當,我才回泉州來。”
“你還活著的事,不能讓霆哥兒知曉。否則,以他易怒沖的脾氣,定會對帝后心生怨恨。”
盛澤聽懂了尹瀟瀟的意思,低聲道:“我知道。我不會在人前面,也不會讓霆哥兒知曉我的存在。”
尹瀟瀟抬起頭,看著盛澤:“不僅是霆哥兒,就連霖哥兒,也要一并瞞下。”
盛澤:“……”
這是憑什麼啊!
瞞著霆哥兒也就罷了,怎麼能連自己的兒子也一并瞞下?
他們夫妻已經相聚了。他正做著和兒子相見相認一家人悄悄團聚的夢呢!
尹瀟瀟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已經恢復了冷靜理智:“霖哥兒和霆哥兒誼深厚,從無。如果霖哥兒見了你,知道你還在人世,日后見了霆哥兒,豈能不口風?”
“不行,此事萬萬不可。”
“至,現在你不能見霖哥兒。等再過幾年,霖哥兒子更穩重了,能做到守口如瓶的那一日,再告訴他也不遲。”
盛澤不怎麼愿地點了點頭。
尹瀟瀟看了佛堂外的天一眼,低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出來半日,也該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盛澤哪里舍得就此分開,握住尹瀟瀟的手:“瀟瀟,要不然,你和我一起出海吧!孩子們都大了,有沒有你在邊都無妨。我們夫妻分別多年,終于得以重逢。以后,我們日日守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不好?”
盛澤的掌心是熱的,目滾燙,一顆心熾熱。
尹瀟瀟的痛苦矛盾掙扎在眼底閃過:“盛澤,我現在不能隨你走。”
盛澤一顆心驟然涼了,聲音嘶啞:“瀟瀟,你不要我這個丈夫了嗎?”
尹瀟瀟擰著眉頭嘆氣:“別胡思想。霖哥兒的媳婦懷著孕,霖哥兒整日在軍營里忙碌,我總得看顧兒媳幾分。再者,這等時候我一走了之,對霖哥兒霆哥兒要如何代?難道告訴他們我相中了一個心地善良的海匪頭目不?”
盛澤:“……”
盛澤再次啞然無語。
不過,兒媳有了孕,確實是一樁大喜事。做婆婆的不能撒手不管。
盛澤想了想,點點頭應了:“也好。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再等一年半載的也無妨。我不便明著和你相見,私底下找機會悄悄見面就是了。”
說著,低聲將自己如今的住說了一遍。
尹瀟瀟一聽便覺不對勁:“你買的宅子,怎麼離指揮使府這麼近?莫非你幾年前就知道會有今日?”
盛澤咳嗽一聲,目有些漂移不定:“算是吧!”
啪!
尹瀟瀟一掌拍了過去。
盛澤的后腦勺挨了一下,誒喲了一聲。
“你到底還有多事瞞著我?”尹瀟瀟忿忿地問道:“你遠在海外,怎麼會知道京城里的靜?”
盛澤只得老實代:“這些年,我每年送一封信給七弟。七弟也會每年回一封信給我。七弟早在數年前就和我說過,等霖哥兒年,就讓霖哥兒到閩地泉州做指揮使。所以,我提前買下了這宅院,一直眼地等著霖哥兒年。”
尹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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