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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恢復得很快,像是發現錯誤這件事對他來說沒有太大影響,他很快投到發現錯誤以後的自我糾正環節。
林朝夕其實不相信老林能這麼神速復原,但又不好意思說「爸爸,你有什麼不開心的說給我聽聽」之類的話。隻敢小心翼翼觀察老林的反應,以至於對老林本人的態度,也變得狗起來。
早上會比原先早起半小時,攬過老林買早餐、做家務的活兒,晚上回來,會給老林切水果、泡茶,就差給他肩捶。
老林本人大概也發現了的歉意,有點得寸進尺。中午要求吃泡泡餛飩,晚上又讓放學的時候多跑兩條街去買他最喜歡的燒烤,林朝夕一般都依著他。
就算這樣,老林還是多了一有不滿就哼哼唧唧的病。
秋意漸濃,正是週日,林朝夕早上起床時天還不亮。老林的小書房燈未歇,像是工作了一夜。
穿過院子,敲開老林的書房,照例問他早膳想用點什麼。
老林抬頭,看著窗外的細雨,緩緩放下筆:「這個雨天應該要泡一杯黃山峰,再加上林記的大餅油條,張三嬸的糍飯糰,配兩顆新鮮採下的小蘋果,豈不是滋滋?」
「你差不多可以了。」林朝夕抱著手臂,冷漠地看著老林。
老林哼唧一下,捂著心口,然後又覺得不對,開始捂頭:「怎麼覺得有點頭暈,一定是近日太過辛勞……」
林朝夕深深吸了口氣:「我去!」
「怎麼還罵人呢?」
「我說我現在就去給你買!」說完,直接轉要走。
「等等~」老林又住。
林朝夕以為他又有什麼要求,很氣鼓鼓地回頭,卻見老林拿起桌邊的長柄傘,他打了個哈欠,走了兩步,唰地一下把傘在頭頂撐開。
「走著。」老林笑著說。
也就六點過一些,天還很暗,但巷子裡的老人已經開始生煤爐,青煙裊裊,混合著早餐攤炸油條的香氣和漉漉的雨意,很有種仙氣縹緲之。
前提是老林不說話。
「最近在學校表現怎麼樣?」他們站在油條攤前,老林破天荒地問道。
林朝夕咬了一口脆的油條:「爸爸,你這是真關心還是義務質地問一問?」
雨點輕輕鋪灑在傘麵上,空氣漉漉的,他們等在早餐店前,
「當然是隨便問一問。」
「那我也義務質的彙報一下。」林朝夕清了清嗓子,「你的兒最近學習績優異、助人為樂,屢次獲得學校廣播嘉獎,括弧,因為拾金不昧。並且在年級排名中有所突破,獲得了……」
林朝夕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周圍的爺爺都好奇地看著。
「繼續啊。」老林往前走,帶去吃下一家。
「覺自吹自擂有點恥,說不下去了。」
「裴之的排名高,還是你的排名高?」老林問。
林朝夕震驚了:「爸爸,你什麼時候是這樣庸俗的教育工作者了?為什麼要把我和別人家孩子做比較?」
老林也同樣震驚:「我什麼時候不庸俗了?」
老林邊說邊要了兩個粢飯糰,手裡的傘因為掏錢的作傾斜過來,雨水下來,倒了林朝夕半腦袋,邊跳邊說:「爸爸,別有話好好說,把傘端正了。」
街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老林剝開粢飯糰又吃了起來。他神輕鬆愉悅,林朝夕想,他大概昨天晚上又有了什麼新進展,不然也不會熬夜通宵。
「有什麼高興的事嗎?」問。
老林微微移開傘,很文藝地仰天空:「雨過會天青。」
「天青等煙雨。」林朝夕跟著接。
「雨果曾經說,開啟人類智慧的寶庫的鑰匙有三把,一是數學……」
林朝夕:「你又瞎編。」
老林看著,搖了搖頭:「林朝夕同學,你還是要多看點書。」
「???」林朝夕看著老林一本正經的表,「雨果……真說過?」
「真的。」老林慢悠悠繼續往前走,緩緩說道,「昨天和裴之一起看到了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有多有意思?」林朝夕心中雀躍,難道老林已經發現了他後來無力完的新演演算法?還沒來得及給他開掛呢。
「不好說,現在還不好說。」老林同誌諱莫如深,隻是樂嗬嗬的。
林朝夕想了想,問:「你剛才問我績有沒有裴之好,是不是因為你覺得自己這輩子的智力水平已經超過不了裴之同學了,所以想讓你的兒超過他?爸,一個優秀教育工作者不應該把希寄托在自己孩子上。」
「我沒有把我完的希寄託於你。」老林說。
「啊?」
「我個人一直覺得,你想做什麼都好。一直帶你學數學,是因為你有這個意願,而我本人覺得數學也有意思,最主要是,我也隻擅長這個。」
老林突然誠懇,他咬下最後一口粢飯,打了個飽嗝。
林朝夕有些怔愣,但持續的時間很短,因為片刻後,老林就說:「還有其實不瞞你說,因為我也一直把裴之當自己的孩子。」
這意思是,反正可以寄希於裴之,所以……
老林說完,一抖傘,溜了。
林朝簡直想打人。
——
和老林一路吵吵鬧鬧回家,雨差不多停了,空氣裡又多了糖炒栗子的香氣。
林朝夕想,他們父之間好像一直這麼平淡,最多的流永遠在吃飯和吃飯的時候。
他們有時閑扯幾句,有時又會講點有營養的容,但不管怎樣,過程永遠輕鬆愉快,這大概還是要歸功於老林本人的文學造詣。
今天週日,伺候老林用膳結束,林朝夕本來可以睡一個回籠覺。但因為馬上又要到新一年國家奧數冬令營選拔,週日是市裡組織的培訓課,還得去上。
作為曾經參加過省集訓隊的老同誌,林朝夕覺得,自己去市裡集訓班應該還是很輕鬆的。可當在教室裡坐下時,卻發現班上有一半人不認識。
短短幾個月時間,市裡好像又冒出不數學好的新苗子。
來得已經有些晚,環視教室,沒有看到裴之的影。
陸誌浩坐在前排,邊的位置空著,林朝夕往他那走。
還差兩三排的時候,邊越過一個黑影,搶在之前,砰地一聲,在陸誌浩邊坐下。
林朝夕完全不認識在陸誌浩邊坐下的那個男生,而陸誌浩本人也很懵,顯然也不認識對方。
「陸誌浩同學,我可以和你為同桌嗎?」男生長得很帥,但有些弔兒郎當,是一看就是非常聰明且不努力的型別。
「我不認識你啊。」
「沒關係,我知道陸誌浩數學績非常好就行,我真心想向你學習。」
男生的眼神顯然不像他上說的那麼真誠,林朝夕走過去,敲了敲桌麵:「這位同學,麻煩起來一下,你坐了我的位置。」
那位男生仰頭看他,笑:「陸誌浩同學不績好,朋友也很多。」
「不是朋友,是他大姐。」
「不行,我想和陸誌浩同學在一起,你不能搶他走。」
周圍的學生們看著他們,都開始低笑。
陸誌浩這個鋼鐵直男臉很不好看。
「我們換後麵去。」林朝夕看了看男生的臉,對陸誌浩說。
——
林朝夕以為,這隻是那個男生看陸誌浩好玩,所以逗他。但沒想到,在接下來的自我介紹的環節時,那位男生站起來自報家門。
「我張耀,來自安寧市第一中學,我有一個請求,我想和陸誌浩同學為同桌。」
當聽到「張耀」兩個字時,陸誌浩就已經猛地抬頭,而後半句話,更令老陸同誌臉鐵青。
「是誰?」林朝夕問。
陸誌浩皺著眉頭,像是猶豫了下,卻沒有回答。
「陸誌浩同學績很好,我想向他學習一些數學經驗,希老師能同意,也希陸誌浩同學現在的同桌,能和我換個座位。」
聞言,班級裡頓時發出小規模竊竊私語,有些生曖昧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教室裡突然又有男生拖長調子喊道:「老師,我也想和陸誌浩同學坐一起,他好可哦~」
班級裡頓時發鬨堂大笑。
「哇~吳斯凱你橫一杠?」
「陸誌浩你選誰啊?」
起鬨的聲音越來越多,陸誌浩臉漲得通紅,看上去很想罵人。
林朝夕大概明白過來,雖然不知道他們和陸誌浩之間有什麼過節,但這兩個人是故意來噁心陸誌浩的。
——
因為張耀和吳斯凱的起鬨,一節課下課,和陸誌浩都被主持集訓班的老師到了辦公室。
那是市教研室的老師,那麼多年奧數課上下來,林朝夕也很對方有點了。
所以當老師清了清嗓子要說話時,林朝夕直接地道;「老師,今天的事很明顯是那兩個男生在欺負陸誌浩,我們不認識他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樣做。」
「我知道我知道,這都是小事,找你們來,是因為裴之。」
林朝夕抬眼:「裴之怎麼了?」
「裴之不是不來參加市裡組織的集訓嘛。」
「對啊,這些課對他來說是太簡單了。」陸誌浩開口道。
「但他拒絕參加數學聯賽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不會啊,裴之怎麼會不參加?」陸誌浩說。
數學聯賽是去國家冬令營的門檻,而隻有進國家冬令營後,纔有可能被選拔代表國家參加國際奧林匹克數學競賽。
林朝夕抿著,沒有開口。
老師開始循循善:「裴之的實力我們都很清楚,無論是為校爭,還是為市裡爭,甚至說大點,是為國家爭,他都必須參加。我知道你們關係好,所以希你們能勸勸他。」
林朝夕:「這件事,您應該打電話問他的家長。」
老師也很無奈:「我沒見過這樣的家長,一聽我是搞數學的,直接掛了我的電話、拉黑,市裡的教研室的老師都上過門,也都不行。」
陸誌浩流出疑的表,看著,那個意思是:要不我們勸勸裴之?
「那我們也無能為力了。」林朝夕說完,上課鈴聲正好響起,沖老師鞠了個躬,拉著陸誌浩的袖子就往外走。
「你等等。」一出門,陸誌浩就拉住:「裴哥到底怎麼了,怎麼就什麼都退了呢?不參加集訓不正常啊,他真的不想拿奧數金牌了?」老陸同誌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秋風過走廊而來,有些蕭瑟意味。
「我不清楚。」林朝夕不想讓他再問,岔開話題,「你還是先代一下你和張耀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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