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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中有個規律,越簡單的描述，意味著越艱難的證明。

pnp問題由stevenaok於1971年首次提出年提出，2000年國克雷研究所將之公佈為千禧難題之一，至今仍懸而位居。

1971年、2000年、並至今,數不清的數學家前赴後繼，試圖對它發起挑戰。

而林朝夕之前從沒想過,這些數學家裡，也包括的爸爸。

甚至,直到完全捋清時間線後才意識到,老林對pnp問題興趣的時間遠在它為千禧難題之前。

「老闆，來一聽可樂。」林朝夕很高興，紅著眼眶，大聲喊道。

服務員投來一瞥,嫌太神經,不過還是拿來可樂和兩個塑料杯。

「刺啦」一聲，林朝夕開啟易拉罐,把一聽可樂倒兩杯。

泡沫咕嚕咕嚕滿溢至杯口,和老林不約而同舉杯輕。隨後。他們一口氣喝了大半杯,同放下杯子、抹抹。

林朝夕：「所以馮教授發表的那篇論文，究竟有沒有證明……？」

「不算正式發表，隻是發個草稿，在走正式發表的審稿流程。」老林打了個可樂味的嗝。

「你果然一直有關注這件事！」

「咳」老林瞪大眼：「怎麼還給爸爸下套呢？」

「因為我總覺得,爸爸瞞著我一些事,故意不告訴我。」

「想象力過於富了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曾教授、裴之一樣，都有研究pnp問題？」

「注意你的措辭，什麼我和他們一樣，明明是我先，而且……」老林頓了頓，豎起三手指，「三個月前你知道什麼是pnp，我和你一個哲學生聊什麼？」

林朝夕瞪大眼，再次被噎住：「您這屬於學科攻擊了啊？」

老林「哼哼」兩聲，很驕傲地不說話了。

老林說得沒錯。

對來說，這是橫兩個時空很長一段探索時間。而對老林來講，三個月前，還是個對數學興趣全無的文科生。他和在數學方麵，很難再有過共同語言了。

不過幸好，他們現在可以聊一聊了。

關於pnp，在那次裴之主持並翻譯的講座後，老林其實已經給講過不。

如果一個問題能在多項式時間找到演演算法，那麼它就是p問題。

而np問題，則是指那些我們無法用快速方法找到答案，但如果給出一個解、我們能在多項式時間驗證它的問題。

在np問題中，有一類特別難的問題，稱之為npc問題。

npc問題有兩個重要特：1它是一個np問題；2所有np問題都可以歸約到它。

stephenaok於1971年發表了theplexityoftheore-provgprocedures，提出np-plete問題這一概念。並通過非確定圖靈機，證明布林邏輯的可滿足問題（sat問題）是一個npc問題。

而老林選擇的切點，是確圖同構問題。

麵店裡生意好到不行，差不多他們聊到一半的時候，紅油麵才上來。**的麵湯，配上翠綠蔥花，很讓人有食慾。

老林挑起一縷麵，展示給看：「自從有了sat問題，一大堆npc問題就隨之而來。要證明一個新的npc問題，隻需要要把一個已知的npc問題歸約到它，即可。」

「聽上去好像有點簡單。」林朝夕咬了咬筷子，「那為什麼確圖同構至今沒被證明是否屬於npc問題？」

「有兩種可能。」老林說，「第一，確圖同構本不屬於npc問題，所以無法被證明。」

「第二呢？」

「第二當然是數學家能力不夠證不出來，還有什麼原因？」

「哦……」林朝夕吸了口麵，問，「那難點在哪，能詳細說說嗎？」

「難點在哪，首先涉及到你對圖論的理解深度。」老林興緻來了，乾脆放下筷子，開始絮叨起來。

他說，林朝夕就認真聽，不懂就問。

老林說到興起，低頭吃兩口麵，大口嚼幾下。

麵店裡熱氣氤氳，老林的聲音輕緩愉快。恍惚間，林朝夕抬頭，看到老林的笑。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搞不清，到底在哪個世界。

一碗麪差不多吃完，林朝夕被辣得酣暢淋漓。

從老林講述的容中，大概瞭解老林當年在嘗試什麼、想用怎樣的方式證明確圖同構屬於npc問題。

就算不認識老林，僅作為一個普通的數學生。在和老林對坐吃完麪後，本不用去看那篇老林被指剽竊的論文就可以確定，老林是這個領域的專家，他沒必要剽竊他人學果。

老林還是很高興，眼角的褶子因為他剛才老瞇著眼，顯得更深了。

「我大概瞭解了。」放下筷子，喝了口辣湯：「所以馮教授的那個證明，到底對不對啊，你知道嗎？」

「你不去學校參加畢業典禮？」老林點亮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滴滴還趕得上。」

林朝夕眉頭微蹙，老林見的第二次打斷關於馮教授詳細證明的提問。

「畢業典禮，沒有你重要。」說。

「過於麻了。「

「你為什麼不問我，在永川大學究竟遇到了誰？」

「誰？」

「我誰也沒有遇到。」

老林：「……」

麵店裡熱氣騰騰，雖然有空調，林朝夕上還是出了一層薄汗。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杯子裡的可樂早已喝空，林朝夕握著杯口轉了半圈，抬頭。

問：「馮德明教授的這篇圖同構論文，和你當時被指剽竊的那篇文章，有關係嗎？」

——

林朝夕想，的父親一直是個坦的人。

坦到無所謂從小告訴你沒有媽媽，也坦到可以告訴哪裡可以查到他曾經被開除的通知。

而現在，老林不僅迴避了兩次關於馮教授證明的問題。並在追問完後，他破天荒站起來去找服務員結賬付錢，隨後走出店門。

塑料簾劃開又合上，老林穿著正式的西服襯，背上有明顯的汗漬。

收回視線，看到腳邊他忘記帶走的紙箱。

——

盛夏時節天氣炎熱，所有燦爛輝煌的經梧桐葉篩過，隻剩下地上的一塊塊斑。

阿爾茲海默癥患者忘記一個帶來的紙箱再正常不過。

林朝夕抱起紙箱，驚詫於它沉甸甸的分量。箱子上有老林所在會計事務所的logo，看起來好像是公司的材料。

麵店離老林公司步行可達，走出門，老林已經不見了。

沒多想別的，抱著紙箱往老林公司走去，想著老林大概回去工作了，所以想把東西送回去。

老林好像很有這麼諱莫如深。

哪怕是遇到追問那些諸如『是不是我影響了你的人生』一類的問題，老林都會用『國家法律規定』來打哈哈。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用沉默來拒絕回答。

時間差不多將近兩點，老林公司門口靜悄悄的。

前臺小姐在移門裡打了個哈欠，林朝夕抱著紙箱沖笑了笑。

移門拉開，冷氣撲麵而來，林朝夕打了個激靈。

「您好。」前臺小姐立即起，禮貌鞠躬，出微笑，「請問您找誰？」

「啊，我來找……」林朝夕頓了頓，改口，「林兆生。」

「啊，林會計嗎，他今天離職了啊。」

林朝夕抱著紙箱，呆立原地。

早上出門時，老林見的西裝革履。還在調戲老林是不是要去見喜歡的姑娘，現在想來，是太傻。

大概因為今天離職，所以老林特地穿得非常正式。像他這樣的老一輩人，總有這種習慣。

前臺小姐：「您是林會計的？」

「我是兒。」林朝夕回神。

「抱歉抱歉，覺得你有點眼生，之前沒認出來。」

因為這是我第二次來這裡。

前臺小姐趕忙倒了杯水，走出來，招呼，「你要不要先坐會兒，打個電話給林會計？」

林朝夕滿頭大汗，放下紙箱，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機，解釋道：「我剛和他在吃東西，他落了個紙箱在店裡，我還想給他送回來。」

手機上確實有幾個未接電話，不過不是來自老林，而是他們班班長的奪命連環call。班長還給刷了幾條『林朝夕你怎麼沒來畢業典禮』『出什麼事了』……之類的訊息。

趕忙回道——突然家裡有點事，抱歉抱歉，麻煩你幫我代領下。

班長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復，時間是下午兩點整，畢業典禮應該正式開始了。

林朝夕放下手機，聽前臺小姐說：「箱子裡都是林會計帶走的草稿紙，應該是你爸爸要帶回去的東西。別的都給我們分了，連他養的仙人球都不帶。」

林朝夕看到前臺確實放著一顆小仙人球，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不過花盆非常可。

離職什麼都沒帶走，隻帶走這一個紙箱嗎？林朝夕看向箱子被隨意合上的封口，一瞬間很想開啟看看。

「會計草稿紙上寫的不都是公司機，他離職你們應該扣下來！」笑道，「搬得我差點累癱。」

「對啊，樓上辦公室還有一大堆。我們經理還開玩笑說，他居然浪費公司這麼多草稿紙，要扣林會計的錢！」

林朝夕剛想回答，手機又閃了閃。

裴之——出什麼事了？

林朝夕下意識拿起手機，可當到螢幕時，又發現自己很難回復，最後，隻能把手機放下。

就在這時，大廳移門再次拉開，熱浪滾滾而來。

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進大廳，前臺小姐趕站起：「張經理，您回來了啊？」

林朝夕也下意識跟著起。

「這是林會計的兒。」前臺小姐介紹道。

「呦，老林閨居然這麼漂亮！」張經理看上去是很和善，他也看到放在茶幾上的紙箱，反應很快，「老林忘拿了，你又給扛回來了？」

林朝夕無奈地點點頭。

「哎。」張經理往電梯口走了幾步，突然回頭對說，「想不想參觀下你爸爸的辦公室，趁保潔還沒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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