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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夕覺得好笑,裴之同學看起來也不是對所有問題都果決清醒嘛。

「雖然康師傅的白鬍椒牛味道很棒，但我還是推薦經典的紅燒牛麵。」

走過去，站在在他邊，笑盈盈地說道。

裴之向點頭致意。他們彼此都拿起一盒紅燒牛麵，撕開包裝,到水房灌上熱水,等待麵開。

在這夜極深的時刻,在分外暖融融的開水房裡，氣氛讓人很舒適。

他們倆在開水房裡呆了一會兒。林朝夕才意識到裴之也沒走，大概在等。

水房吊燈的籠罩在他上，林朝夕抬頭笑了笑。因為疲倦，很多話不經大腦思考就說了出來：「找個地方一起吃？」

「好。」裴之頓了頓，說,「那跟我走？」

林朝夕有點意外。

捧著泡麵,跟著裴之，沿長廊向遠離機房的另一頭走去。幾級臺階往上,那裡有一塊稍高的平臺。四周很暗，裴之徑自坐下,把泡麵碗放在一邊。

林朝夕坐在他邊,和他隔著半臂距離,既不太近，也不太遠。

一開始,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遠是被路燈掩映的校園,比較亮的地方有緻景觀,路燈圍著場轉了一圈，珍珠鏈子一樣。

和整座校園相比，他們周圍似乎被朦朧夜覆蓋，像一滴墨掉清水，隔絕出一個含混卻亮的世界。

林朝夕披著毯子，手裡捧著滾燙的泡麵，覺得夜風也沒有那麼涼。

「怎麼找到這個地方？」林朝夕問。

「很早就想來。」裴之陪著他們兩夜沒睡，顯得有些慵懶，說起話來尾音也有些低，「當時開校運會，我到這裡，出來的時候，看到有兩個穿著運服的同學在這裡吃泡麵。」

「就很饞？」

「是的，那時候場在比接力，熱火朝天，覺得氣氛很好，不過沒機會來試試。」裴之說。

「這個節很年漫啊。」林朝夕笑。

幾乎可以想象那時的場景，剛參加完比賽的學生被麵燙得鼻涕眼淚一把，場上呼聲震天，他們躲在樓上，吃得汗流浹背，非常暢快。

「所以現在呢，自己坐著是什麼覺？」問。

「等我嘗嘗再說。」裴之拿邊的泡麵碗，拔開叉子掀開封口，慢慢吃了幾口，最後回答：「還是看別人吃比較香。」

「和口味沒關係，這是為懷買單。」林朝夕也掀開泡麵封杯，半舉起來，說：「乾杯。」

遠夜幕低垂，星子散如碎鑽。

裴之舉著泡麵碗，竟真和輕輕了。

林朝夕滿意地拔掉叉子，掀開封蓋，吸了一大口麵條，問：「你說的是我們大幾的運會？」

「大二。」

「哇，那次我去扔鉛球了，拿到第三名。」

「我們學校有育生，你這個名次很不錯。」

「對啊，我也覺得我運氣很好。」林朝夕吸了口麵條，問，「你什麼都沒有參加嗎？」

「沒有。」

嘿嘿笑道：「怕比賽的時候被圍觀，恥py嗎？」

「那段時間比較忙。」

林朝夕想了想大二運會那個時間段：「大學生數學競賽？」頓了頓，「還有賽好像也差不多那個時間？」

「是。」

「賽的時候沒找隊友一起坐在這裡吃麪？」

裴之吃了兩口麵，發出輕微的咀嚼聲。

林朝夕說完這句話，單手托住麪碗，另一隻手扶住額頭，不讓裴之看到的表。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和男神坐在一起，怎麼開始尬聊了。

注、注孤生了。

裴之的聲音打斷了這些七八糟的想法。

「我的隊友們比較注重養保健，表示比賽期間一定要吃好睡好。」

林朝夕愣了下，隨後明白過來。『我的隊友注重養保健』，意思是，他們都回去好好吃飯睡覺，我隻有一個人。

笑了起來：「那你還勸我們找誌同道合的朋友？」

「所以你知道，的確是經驗之談。」

裴之有問必答，偶爾也會問一些問題。他們隨意閑聊，說到哪裡就是哪裡。

這種覺太令人舒適，黑夜裡，有舒暢的風和熱乎乎的麪碗，呼吸間是泡麵香氣。

他們還聊了高中，聊了安寧市。林朝夕很怕把兩段記憶混淆，所以有點小心翼翼。

能覺到，裴之在努力接的話，保持和聊天的狀態。

但隔閡也總還是存在。

無論12歲、15歲，甚至22歲，裴之對來說是同一個人。

但對裴之來說，卻完全不同。

麪碗見底，林朝夕喝掉最後一口麵湯，知道夜宵時間結束。

星細碎而溫。

捧著麪碗，披著毯子站起來。裴之的泡麵早就吃完，留著大半碗湯，放在邊，卻沒有跟一起走的意思。

林朝夕回過頭看著裴之。

他還是穿著很簡單的白襯，搭一件灰薄外套。月下，他還是坐著，長懶洋洋地搭在臺階上，很隨意。

「你應該去睡一會兒。」裴之說。

「我不困。」林朝夕站在那裡，忽然有點不想走，就想說點什麼拖延時間，「我曾經有一階段，學習很苦，就學會怎麼用最睡眠保持大腦運轉。」

「怎麼保持？」

「心無雜念，心裡隻有學習，除了學習什麼也不想。」

「現在呢？」

「心裡隻有比賽……除了比賽……什麼、也不想。」

後幾個字吐得很輕。

裴之淡淡地笑了笑。

沖裴之揮揮手說：「那我先去幹活啦。」

裴之點了點頭。

——

後來，林朝夕回到機房，還是把那罐紅牛喝完。

胃裡已經有了熱湯打底，所以不覺得難，反而幹勁十足。

天差不多亮起來的時候，終於完了所有程式。一條清晰的逃亡路徑，以資料形式先行展現。

老王睡醒過來，開始接替的工作，完他擅長領域的據分析。林朝夕則和阿開始，研究通模擬。

如果這隻是隨便做一道題，那麼結果出來了，他們已經可以停下。

但這是比賽，圖片形式更容易直觀呈現結果，讓評委抓住重點。在這種況下，通模擬的作用就非常重要。

還是半天時間，還是像老王敬重的古人周阿平說的那樣。林朝夕和阿開始研究通模擬，並且在上午結束前，他們做出了自己都非常滿意的第一問結果。

第三天中午，已經有隊伍提論文，離開機房。

解然開始常駐機房，隔壁休息室就有印表機，機房裡靜到極點時，時不時能聽到隔壁印表機執行的聲音。

每當一組提離開，機房都會發出小規模的嘆聲。

和別人相比，他們小組的進度仍大幅落後，但他們也並沒有急躁。

阿接替他寫下一問的程式，林朝夕開始喝今天的第三罐紅牛。趁著神還好，開始正式修改論文。

對於這種總計會提數萬份論文的建模比賽來說。第一評分的老師不可能把論文從頭到尾通讀，摘要往往是至關重要的部分。

開始一字一句修改語句，選定措辭，保持行文簡和通順。

接下來，按照摘要風格和措辭，繼續完善論文主，到半夜12點，阿也徹底完了第二問。

他一句話是：「你要不要去睡會？」

人靠一口氣強撐的時候，所有的睡意，都被加在眼睛以下的部份，疲憊得不了。

林朝夕搖頭：「我這一躺下，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

「哦，那你不睡，我們先睡了。」阿說完，和老王一起推開鍵盤，直接倒下。

林朝夕有點哭笑不得。

機房裡三分之一的電腦已經暗去，夜風也吹不散空氣裡速溶咖啡和很重的清涼油味。

解然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個躺椅，蓋著毯子躺小憩。

機房外，裴之扛著一箱東西進來。

他的後勤工作確實做的非常細緻到位，把箱子裡的東西依次發給每個還在工作的同學。

發到林朝夕的時候，才發現那居然是雙層夾心的三明治。略帶一點溫熱，應該是早就在便利店預定，剛熱好後拿來的。

林朝夕稍微走了會兒神，在想裴之昨天晚上說的事。果然是一個人熬過夜後，才知道深夜熬夜的孩子們需要什麼。

這個晚上，再沒有機會和裴之共進夜宵。

淩晨三點，終於完了論文最後的推廣和評價部份，意味著整份論文終於完。

但在完之後，在潤之後，其實還是潤。

接下來的工作就枯燥到極點，需要極大的耐心。

推醒老王和阿，讓他們檢查模型公式和資料部分。則繼續從頭到尾，看著他們自己的論文，比對網上公式的一等獎文章，檢視是否有敘述累贅或者不夠清晰的地方。

總之到了最後的，解然也不睡了，裴之也一直在教室裡。他偶爾走或者和什麼人簡單談，聲音安靜寧和。

淩晨四點是人最睏倦、神力也最差的時候。

終於有同學在這個時候哭了，大概是發現來不及完整份論文，焦躁地和同組隊員發了通脾氣。

裴之很主地過去，把那位同學喊出去。他們在外麵呆了一段時間。那位同學在回來的時候，上帶著一子泡麵味。

但那位剛哭過的同學還是坐了下來。林朝夕聽到遲鈍猶疑、伴著噎聲，但又清晰悅耳的鍵盤敲擊聲響起。

這種覺其實很好，你知道邊有些人在和你一起在努力，也有些人什麼也不說，卻默默陪伴在你邊。

往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到這個時間點，又有三分之一的隊伍完了論文，提離開。其實也隻是掃了一眼做出的估計，實際離開的人數甚至可能比他估計的更多，但還是專註自己麵前短短18頁論文。

早上6點多，天已經很亮了，你無法從天判斷時間。

阿又審了一遍修改完的論文。

老王說：「徒兒你就快把螢幕看穿了。」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提了。

這時，解然也來到了他們的邊。

林朝夕握住鼠，改掉了一個剛發現的錯別字，對解然說：「再給我一個小時。」

7:35，這是專案進度表上他們預計提論文的時間，一分也不多，一分也不。

論文列印出來，解然拿起筆，終於在指導老師那欄裡簽上了自己的姓名。

林朝夕仰著頭，重重地打了個哈欠。

「評全國一等獎要去答辯你知道嗎？」解然很無語地說。

窗外的明亮刺眼，以至於視線裡解然和裴之的樣子都模模糊糊的。

林朝夕重重點了點頭，很癡獃地問：「那怎麼了？」

「所以你最好現在去睡覺，別在答辯掛掉了。」

雖然角度奇葩，但這絕對是讚賞。

林朝夕從書包裡把的小毯子掏出來，對老和老王說：「剩下的論文和d5碼提靠你們了，我終於可以去睡樓下的沙發了……」

懶洋洋地走出教室，隻聽老王在他後喊：「記得把臉蓋住！」

沖著朝，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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