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有財猛地睜大眼睛看向，那找不回來的小兒子是他心口永遠的痛，「你……」好不容易他才出這個字來，剩下的字是再也吐不出來，隻能兩眼地看著這個陌生到他認不出來的小兒。

「我當然知道他在哪裡啊。」陶春草笑得像個魔鬼，俯湊近父親的耳邊低低地道，「他被我賣給牙婆了，一共得了十五兩銀子呢，沒想到那好吃懶作被你們寵得不行的小子還蠻值錢的……」

陶有財聽到這裡，猛地提起一口氣，突然手去抓這個不孝，他的眼裡噴火地看著這小兒，那句他可是你親弟弟的話卻是怎麼努力也說不出來，他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居然養出這麼個狠心的東西來。

陶春草嚇了一跳，直直往後仰避開父親要抓的手，到了這時候，隻能一不做二不休地道，「爹，我聽說買了三郎的牙婆是要將人送進宮裡的，爹，你說這好好的人怎麼進宮呢？聽說宮裡有種不男不的人，爹，你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嗎？」

其實還真不清楚什麼不男不的人，張婆事後跟說過這事時說了，當時不解還追問過張婆那種人是什麼人，張婆初時不肯說，還說黃花大閨聽這個幹嘛，後來架不住的追問，還是說了出來，這才知道陶三郎將來麵對的是什麼。

「那可是斷子絕孫的太監。」朝父親不懷好意地笑道。

什麼斷子絕孫，這代表著如果哥娶不到媳婦，而這弟弟也生不出娃來，那爹就無人繼後香燈了。

為了這個還有一不安與後悔，隻想賣了陶三郎換錢給方健讀書，可沒想要他斷子絕孫。

可是現在一想到爹要拿凳子來砸，心裡的那一不安的後悔徹底消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並沒有錯，反正的同胞手足對也不怎麼樣，何必管他們的死活。

陶有財沒想到他會養出一個惡魔來，看到陶春草臉上那帶著惡意的笑容，他想上前去狠狠地撕爛的臉，為了那一己之私，害死親娘，殘害同胞手足，這種兒死了也不足惜。

彷彿是臨死前的迴返照，他猛地站了起來，直接就衝上前去要掐死陶春草，陶春草嚇得麵發白，一邊後退一邊繼續刺激爹道，「爹，你還不知道吧？我是故意不還錢給二嬸孃的，這錢還要留給表哥進學呢，怎能給二嬸娘呢？爹……」

陶有財憤怒得雙眼通紅，那要殺死陶春草的心無比的強烈，隻是，那一力氣很快就消散不見，他想要去掐兒的手很快就了下來。

陶春草卻是嚇得狠狠地推了爹一把，本來就心絞痛得厲害的陶有財子猛地倒在地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心俱痛傳來，陶有財不甘地斷了氣。

陶春草看到父親一不，的心仍舊在猛烈地跳著，真的將爹給氣死了？

好一會兒後，纔敢上前，手翻過爹的，這會兒爹的還有溫度，隻是那一雙恨恨地看著的眼睛再也不會轉了，著手到爹的鼻下，爹已經沒有了鼻息。

怔了一會兒，上卻是呢喃道，「爹，你別怪我，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想死，我還想活著……」

突然，天上響起一道驚雷，嚇得陶春草驚出聲，「啊——」

怕得用手抱頭蹲在地上，怕這驚雷會落下來劈死，半晌後，那雷聲過去了，而依舊還活著，頓時，又無聲地笑了，連老天爺都不劈，那就代表沒有做錯，有錯的是別人。

娘，爹，姐，小弟，包括哥都該死，這些人從來沒有給過一溫暖，這麼做沒有錯。

心裡重建之後，開始坦然地麵對父親的死。

因為陶春草的驚聲而趕來的陶老孃和陶大郎一進屋，就看到倒地不起的陶有財，還有一旁痛哭出聲的陶春草，他們的心頓時往下沉。

陶老孃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一旁的陶大郎手扶了一把，這才緩過一口氣，聲問，「春草，你爹……咋了？」

「，我爹他……」陶春草這才似乎一副剛發現李氏的樣子，忙轉頭看，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說話啊？你爹咋了？」陶老孃李氏突然喝道，不敢走過去看這大兒子，接不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劇。

「我爹他死了。」陶春草哭喊道，然後撲到陶有財的上痛哭失死。

陶老孃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而一旁的陶大郎還拄著拐仗，因為聽聞親爹的死訊，頓時人就呆怔了，那手也沒能再抓陶老孃，陶老孃隻能跌坐在地上，兩眼空地看著前方死去的兒子。

外麵的驚雷一聲接一聲，傾盤大雨從天而降，卻沒能洗刷這世上所有的罪惡。

天亮時分，把陶有財的搬到床上之後，陶老孃就一直發獃地坐著，眼裡甚至一滴淚也流不出來，這讓以後咋活啊？

陶春草不安地看了眼陶老孃，然後再看了眼呆愣著哭紅了眼的兄長陶大郎，這兩人都不說話，也隻好沉默是金。

「你爹是咋沒了的？」陶老孃問道。

陶春草對這問題已經不陌生了，昨天夜裡陶老孃就問過了，而也回答了，現在不過是將那答案再拈出來罷了，「爹說要去找二嬸娘理論，我攔著不讓爹去，可爹不聽我的，非要起，最後卻是沒走幾步就摔到地上，然後……就再也沒能睜開眼晴……」說到這裡，又嚶嚶地哭了起來，「，你怪我吧，是我沒能看好爹，是我們家窮沒錢還給二嬸娘，爹的病，哥的，都把賣糧的錢的花得差不多了，我沒敢說出來，就是怕刺激到爹，哪曾想，爹還是因此去了……」

再度撲到陶有財的上痛哭失聲，那哭聲讓人一聽就撕心裂肺。

彷彿被一道驚雷劈醒般，陶老孃猛地起，快步走去廚房撈起一把菜刀就往二房陶有福的家走去。

起來做早飯的付氏沒想到一大早就會被婆婆追著用刀砍，嚇得花容失，尖聲一聲接一聲，讓陶有福與倆兒子都不能睡懶覺，紛紛起床穿推門出來，可一看到付氏被陶老孃追著砍，他們都愣了。

付氏的兒忙去拉著陶老孃，急著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我娘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追著砍……」

「鬆手。」陶老孃惡狠狠地道，手裡的菜刀還朝付氏揚著，「你害死了我大兒，我要砍死你這惡婦……」

陶有財死了？

這下子所有人都怔住了，這不過是一夜之間，人怎麼就沒了？

陶老孃趁著付氏的兒呆怔住，一把推開這個最疼的孫，再度揮起菜刀砍向付氏，付氏嚇利尖，下意識地拿手去擋，結果手臂捱了一刀，鮮湧出來，付氏痛得哇哇。

陶有福這才驚醒，忙上前去拉住親娘，而付氏的兒忙撕破擺給母親包紮傷口。

一大早，陶家發生的這場鬧劇就傳遍了整個村子，陶家族長聽聞，氣得臉鐵青，連早飯都沒有吃，直接就背著手走到陶有財家。

陶有財家瀰漫著低迷的氣氛，陶老孃李氏被小兒子陶有福製住了，而現在陶有福一家正準備給陶有財收斂後事。

可是陶大郎一看到二叔一家就如看到仇人一般，直接就嗬斥他們離開，不許他們二房人踏進自家一步。

場麵鬧得很僵，陶有福的臉從所未有的難看，今天過後，他家再無好名聲。

陶家族長的到來，讓僵持的場麵有所緩和，他先去看了看陶有財的，確定他是真的死了之後，他一聲不發地將人集中到堂屋。

「這事你們咋整？」

陶春草不吭聲，是娃子，這種場合不到發聲，所以兩眼看向哥陶大郎。

陶大郎梗著脖子道，「總之我爹的喪事不許他們二房人手，那個付氏害死我爹，得償命。」

付氏不在現場，也不敢來，所以隻有陶有福與倆兒子在。

陶有福不悅地看了眼大侄子，「大郎，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付氏是你的嗎？那是你二嬸娘，再說你爹的死跟你二嬸娘一點關係都沒有……」

「滾，你們一家都給我滾……」陶大郎氣不過囂道。

眼看場麵就要失控了，陶家族長隻好開口讓陶有福先帶著倆兒子離開。

「你爹的喪事你們倆打算怎麼辦？」陶家族長問道。

陶大郎一聽默不作聲了。

陶春草這時候開口道，「我家沒有銀錢了，之前的錢看病都花完了……」說到這裡，低下了頭。

「這喪事還是要辦的。」陶家族長道，「人死了，不能連這點麵也沒有，你們讓你爹到了那邊如何安心……」

「族長，我們賣地。」陶大郎突然道。

陶春草看了眼哥，又微垂眼瞼，角微微上勾。

此時的陶姚還在青雲鎮上購，盛青捨不得離開，一直陪著到買買買。

先去買了好幾匹細棉布，準備送給衛娘子一家，這家人對很是照顧，而且還給韓大夫父子，甚至是陶衛兩家族長也準備了禮，以後還要在荷花村混，就免不了要細心經營自己的人脈關係。

等一切辦妥後，這才來到與連嬤嬤相約的地方，鍾秀讓連嬤嬤來送，還以為隻是連嬤嬤一人前來而已，沒想到還看到鍾家的馬車，而連嬤嬤與馬車夫正一塊兒等著。

「陶姑娘，你來了？」連嬤嬤笑道，「夫人讓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