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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第十四章 運籌帷幄

“阿嚏!”暮青迎著山風著月下的神甲軍營帳,忽然打了個噴嚏。書趣樓()

月殺從大帳中出來,遞來一件紫貂大氅。

江南已經了冬,夜裡山風寒,暮青接來大氅披上,搖頭道:“沒事,倒沒覺出著涼了,興許是誰又在背後叨唸我。”

那個誰,除了步惜歡,大抵不會有旁人。

暮青回進了帳中,坐去上首問道:“他們何時過來?”

“回主子,王爺說片刻即到。”月殺抱拳稟道。

主子之稱,暮青這幾日已經聽習慣了,嗯了一聲便低頭去看鋪在桌案上的地圖了。

大軍剛出汴州,今夜駐紮在汴州與淮州界的蘆葦山下。淮南道總兵邱安派了親信將領率軍前來,為神甲軍指引出淮州的便捷路線。眼下,神甲軍大營三裡外就有駐紮著一支淮州軍,夜裡護衛神甲軍營的安全。

巫瑾的大帳離此不遠,由南圖使臣及儀仗隊護衛,月殺為神甲軍大將軍,本該在巫瑾的大帳旁設帳,因顧慮到暮青的份不便,這才以尊卑有別為由前後設帳,隻是相距不遠。

暮青就燈看圖,頃,便聽見大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景子春跟著巫瑾一起走了進來,他是使節團中唯一知曉暮青份的人。

“大哥。”暮青抬頭向巫瑾,見景子春正朝見禮,於是微微頷首,示意二人座。

“有何急事?”巫瑾的目落在暮青披著的大氅上,聽說話並無鼻音,這才放心問起了正事。

暮青卻搖了搖頭,“沒事,就是你們來坐坐。”

巫瑾一怔,景子春麵

沒事?

方纔來傳話的人形匆忙,貌似軍急,怎會沒事?

景子春看向巫瑾,卻見他已然神如常,起行至上首,在暮青旁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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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瑾的目落在行軍地圖上,也不問,隻和風細雨地道:“既然無事,與其閑坐著,不如給你診診脈。”

暮青看著地圖,目不轉睛,隻應了一聲,便把手遞了過去。

片刻工夫,巫瑾將手收了回來,舒展著眉心道:“你的子要養,行軍路上更要惜著,眼下了冬,淮州水患剛退,寒甚重,今夜就命人把火盆生起來吧,將大帳裡烘一烘,莫讓氣侵了子。”

“好。”暮青依舊凝神研圖,頭也沒抬,隻聽見帳簾掃打山風的聲響,應是月殺出去命人備炭火了。

景子春不是頭一回見巫瑾給暮青診脈,但他仍然心存疑。三殿下好潔癖,尤其不喜之親,他這段日子隨侍在殿下側,對此會頗深,沒想到英睿皇後對三殿下而言倒是個例外。兩人以兄妹相稱,雖說是義兄妹,但英睿皇後的真容與聖殿下實在有些相像,難道世間真有這等巧合之事?

景子春出著神,不知不覺便在大帳中坐了半個時辰。

大帳中央生起了火盆兒,直到有些熱了,暮青才對巫瑾道:“大哥可以回去了,沿路莫提來此之事。”

這話意味頗深,巫瑾卻沉得住氣,起道:“好,那你也早些歇息,不可熬夜。”

景子春跟著巫瑾起告辭,心裡跟被貓撓著似的,偏偏問不得,回去後憋得大半宿沒睡好。

但這天之後,暮青似乎玩啞謎玩上了癮,每到傍晚紮營後,必差一人到巫瑾和景子春帳中相請,兩人到了之後,卻仍舊說無事,隻是讓兩人在大帳中奉茶乾坐,坐夠半個時辰就讓兩人回去。

景子春並非愚輩,一連數日如此,縱然暮青不說,他也漸漸覺察出了此舉之意。

這天,兩人又到帳中閑坐,景子春麵有苦鬱之,暮青看在眼裡,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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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天,巫瑾和景子春也就坐了一盞茶的工夫,一個神甲侍衛便挑簾進來稟道:“啟稟殿下,有靜了。”

暮青抬頭起,看向巫瑾,“大哥,你那邊兒有靜了,可有興趣去聽一聽?”

巫瑾笑道:“妹妹相邀,為兄自然有興趣。”

“那就走吧。”暮青說罷,負手出了大帳。

南圖使臣們的營帳外有他們自己的侍衛守著,神甲軍隻負責外圍,從不近帳。暮青等人來到帳外時,裡頭正傳出爭執聲。

“下說了,問不出什麼!問了幾日,景子春皆說越大將軍請三殿下過去隻是閑坐。”

“隻是閑坐?這等誆騙孩之言,虧你信他!”

“下不信又有何法?穀大人不信下,總該信木大人,景木兩家有姻親之好,連木大人開口詢問,景子春都是一樣的說辭。”

“沒錯。本昨日問他,他的確是這麼說的,於是本便將此事給了雲老,他是景子春的恩師,今日他問起此事,景子春都不肯實言相告,惹得雲老了怒。依我看,景子春隻怕已經察覺出什麼了。”

“嘶!”

“莫慌,三殿下與神甲軍謀時隻帶了景子春,說明他不信任其他人,但尚不知誰在暗。”

“那依木兄之見……”

“無妨,反正事都已安排妥當,隻憑南興這一千餘眾神甲侍衛,還生不出什麼差池來。”

“是不是該去封信告知一聲,萬一有變……”

“你連三殿下在謀何事都沒查清,即便去信,又讓那邊兒如何佈防?再者,景家既然迎三殿下回國,自然對你們有所防備,萬一在這要關頭被他抓個現行,那可就坐實了謀害皇子之罪。如此,白送給景家一份厚禮,豈非得不償失?不如靜觀其變,看景子春還能到何時,他已經惹惱了雲老,若再惹惱方子敬,二人都與他生了嫌隙,豈不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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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罷,營帳中便靜了下來,許是商議之人正在斟酌。

這時,忽聽帳外傳來掌之聲,一道和煦如風的聲音傳了進來,“好一個靜觀其變!那不知今日之事可算現行?”

“誰?!”眾人驚立而起,齊刷刷地向帳外。

巫瑾挑簾而後不僅跟著景子春,還跟著雲老和方子敬,暮青和月殺也在其中。

帳中六人臉慘白,尤以木彥生和丁安為甚,兩人下意識地瞥向帳外,不知為何侍衛沒來報信。

月殺好心解,目漠然,“幾位大人,兵貴不貴多,神甲軍既然奉旨護送南圖皇子及使節團回國,自有擔此重任之能,解決幾個庸哨不過是彈指之事,不值得諸位大人驚訝。”

幾人聞言,神劇變。

巫瑾徑自行至上首座,廣袖一拂,藥香滿帳。雲老、景子春和方子敬隨侍在側,暮青跟隨月殺在下首站定,營帳外已被神甲侍衛嚴守住,木彥生六人被困於帳,走不得,辯無詞。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雲老問景子春。

“恩師,學生真沒欺瞞您,這幾日,學生真是去越大將軍那兒閑坐的。”景子春瞥了暮青一眼,臉發苦,眼底卻暗含驚

連日來,讓他憂思難眠的除了英睿皇後的古怪之舉外,其實還有一事。

前陣子覲見南興帝時,他說使臣之中有六人是左相黨羽,四人在明,兩人在暗,那兩人是木彥生和丁安!此乃英睿皇後所斷,沒有實據,南興帝卻勸他提防。

於是,一出汴都,他就請越大將軍派人暗中盯梢,查此事。其實,景木兩家有姻親之好,他並不信木彥生會投靠左相,查的真正目的是盯著另外四人,那四人毫無疑問是左相黨羽,他們必定知曉巫穀皇後和左相之計,沿途不得會有信往來,截獲信就能探得敵計,提前設防,護送三殿下安然回國。

但古怪的是,這都出了汴州了,那四人都靜悄悄的。他不由得犯了嘀咕,莫非是他太心急了,該耐著子再等幾日?

但木彥生和丁安也沒有可疑之舉,難道英睿皇後也斷錯了?

明知自己並不信木彥生會是左相黨羽,也明知眼下才剛進淮州,離嶺南還有一段日程,他還是忍不住焦慮。此行負皇命和景家榮辱,容不得半點閃失,倘若截不到信,又該如何才能探知到巫穀皇後和左相會在何時何地對三殿下手?

正在憂慮之際,英睿皇後忽生興致,天天請三殿下和他去大帳中奉茶閑坐。從一開始,他就料定此事有,畢竟不提英睿皇後的過往,但說已貴為皇後,卻還微服於軍中,敢隻率千餘侍衛護送義兄回國,便是個令人欽佩的奇子。這等子,不該是三天兩頭要人閑陪的小家碧玉,但行此事,必有深意。果然,此事惹得同僚側目探問不休,奈何無人信他的閑坐之說,連恩師都惱了他,他便忽然有所明悟——此舉應是一計,意在引蛇出

所謂敵不敵現形,再以謀害皇子之罪拘拿左相黨羽,即可審出敵計,佈置應敵之策!

其實,單以此計而言,他不是想不出,隻是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行此激烈之策。畢竟皇上病重,奪位之爭一即發,在這節骨眼兒上,審問朝廷命不可不慎,萬一被左相黨羽拿住了話柄,回朝之後,必遭狠噬。

沒想到,他還在猶豫,英睿皇後卻已經手了!

可喜的是,此計奏效了。

但令他心驚的是,細竟然真是木彥生和丁安二人!

他們二人不是今日才敗的,而是在剛覲見南興帝後那日就被英睿皇後看穿了!可他明明記得,他們二人那日連話都沒說,英睿皇後究竟是如何看出來的?

真乃奇事一樁!

景子春心裡犯嘀咕,但眼下的形容不得多想,木彥生怎會是左相黨羽,此事亟待問個明白。

這時,巫瑾對雲老笑道:“此乃越大將軍之計,事先連本王也不知。今日想來,越大將軍許是為了雲老大人和子春著想,您是他的恩師,他怎敢欺瞞於您?若詳知,隻怕早已實言相告了。隔墻有耳,不得不防,不然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景子春聽得一怔,往暮青脧了一眼,心下驚奇——是嗎?為他著想?

月殺麵無表——纔不是!隻是懶得多費口舌而已。

暮青站在月殺後,巫瑾和景子春的目並未惹人起疑,雲老負手了月殺一眼,目炯然,意味頗深。他與三殿下相的時日雖短,但看得出他是個看似溫和,實則拒人千裡之人,能讓三殿下出言維護,想來與他關係匪淺。

“木家小子,你可有何話講?”雲老將目轉向了木彥生,顯然比起巫瑾和月殺的來,左相黨羽之事更需深究。

“還能有何話講?”木彥生冷笑一聲,竟已鎮定了許多。他嘲弄地看了巫瑾一眼,問雲老和景子春,“我是投靠了左相,那又如何?難不雲家和景家當真以為保得三殿下回國,他就能榮登大寶?”

“混賬!所以你就投靠左相?”雲老看似震怒,卻還沒氣糊塗,“此事是你一人之意,還是你木家二房之意,亦或者……是木家之意?”

“有何區別?”木彥生嘲更深。

景子春心裡咯噔一聲,暗道不妙!盤、木、穀、景乃南圖四大姓,原本兩兩相抗,如今木家臨陣倒戈,形勢對三殿下大為不利!

大圖尚未分而治之之時,朝臣與神及長老部族聯姻的事很普遍,故而在當初分治時,勢力難以割裂乾凈,從而出現了景家和雲家這樣在南圖朝中和圖鄂長老會裡都掌有重權的家族,但這樣的家族並非隻有雲景兩家,巫穀皇後和左相背後有圖鄂神在暗中支援,三殿下在朝中又無基,奪位本就是癡人說夢,眼下可真算得上雪上加霜了。

雲老雙目半瞇,臉上也添了霜

唯獨巫瑾溫淡地笑了笑,“良禽擇木而棲,木家改依他枝不過是識時務罷了,何錯之有?”

雲老和景子春一愣,木彥生也怔住。

巫瑾又道:“木大人,本王理解木家,想來木大人也會理解本王。命攸關,本王不得不問問左相之計,還木大人不吝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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