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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第十二章 生個孩子

暮青知道呼延查烈比同齡的孩子老,但年的人往往有著更敏脆弱的心,委實不願傷害這孩子。

在窗外站了半個多時辰,暮青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呼延查烈便睡醒了。

下午是他讀書習字的時間,他的大興話說得越來越好,字卻剛練不久,暮青寫得一手好字,便在書房裡指點了半日,平時忙,來狄王府時總不能久留,今天難得待了半日,呼延查烈看起來很歡喜,習字時頗為用功。越是如此,暮青那句要走的話就越說不出來。

月殺罰呼延查烈傍晚多練一個時辰的武藝,小傢夥約莫晚膳前一個時辰才擱了筆奔去練武場。

暮青一同前往,在中午來時的樹下觀,見天已晚,便尋思著今日是否暫且回宮,改日再提要走之事。

正猶豫不決,忽聽有人道:“要走了,怎麼也沒見你對為夫這麼不捨?既然喜歡這孩子,不如別走了,咱們生個孩兒可好?”

暮青回頭,見漫天紅霞燒廊中,步惜歡踏著紅霞而來,到了樹下,抬手撥枝一笑,指尖微,人似玉仙。

“你怎麼來了?”暮青問。

“娘子一日不在,為夫獨居老宅,悶得慌,隻好出來走走。”步惜歡笑道。

老宅?

暮青失笑,沒好氣地道:“知道得倒快。”

“出了這麼大的事,陸笙哪敢不奏?”步惜歡的語氣懶洋洋的,一樹涼下,眸蕭寒。

馬氏被收監後,陸笙連刺史府都沒敢回,直接便進宮稟奏了。

“事既已置妥當了,你就別惱了。”暮青學著某人哄的招數,把手探步惜歡的袖下,在他的掌心裡,又

“若不是你置的,那罪婦就當問斬!”

“嗯。”暮青也不爭辯,一副你說的對的樣子,倒人覺得有幾分寵溺的意味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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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惜歡果真用,邊噙起淡淡的笑意來,反握住暮青的手道:“你不覺得了冒犯便好,回頭兒為夫命工曹修葺一下老宅,省得娘子嫌棄,日後去了南圖不願回來了。”

“……”暮青無語,頭突突的疼,這人小肚腸的病看來是改不了了,也不知這回會被記多久。

“你要去南圖?”這時,一道稚的聲音傳來,暮青循聲去,才見呼延查烈和月殺已在近前。

兩人原本候在一丈外,但步惜歡說話並未刻意低聲音,呼延查烈聽見暮青要去南圖後便跑了過來。

月殺見禮道:“屬下參見主子!”

“嗯。”步惜歡淡淡地應了聲,轉頭看向暮青。

還沒說要走的事?

暮青嘆了一聲,心道該來的總歸要來,於是蹲下來平視著呼延查烈道:“過幾日我要到南圖走一趟,路上有險,不能帶你同去,你就在王府裡好好習武,我會盡早回來的,好嗎?”

暮青不敢說此行無險,呼延查烈定然已知南圖遣使送來國書的事,如若騙他,隻怕會起到反效果。饒是實言以告,仍擔心他的反應過於敏和激烈。

呼延查烈默然良久,眼裡湧緒讓暮青不忍久看,但接下來小傢夥的反應卻出乎的意料。他沒惱,也不鬧,甚至沒有理,反而仰頭看向了步惜歡,問道:“你們不是親了嗎?”

步惜歡垂眸瞧著他,懶洋洋地答:“是啊。”

“你們親有半年了。”

“是啊。”

“那怎麼還不生孩子?”呼延查烈掃了眼暮青的肚子。

暮青剛起,聽聞此話踉蹌了一下,竟有些懵。

步惜歡眼疾手快地扶住暮青,淡淡地看了眼呼延查烈,揚眉問:“狄王想說什麼?”

呼延查烈一臉鄙視,很懵懂地問道:“我們草原男兒要是親這麼久,早有個孩兒在人的肚子裡了,你們大興人要久一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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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殺皺了皺眉頭,這小子什麼表

“是啊。”步惜歡卻氣定神閑地噙起笑來,意味深長地道,“大興男兒是要久一些。”

月殺:“……”

“……喂!”暮青忍無可忍,眼神刀子似的在步惜歡上抹了一個來回。

什麼久一些!教壞小孩子!

再說了,剛剛不是在說去南圖的事嗎?怎麼就扯上了這些七八糟的?

暮青見呼延查烈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不由耐著子問道:“為何問及此事?”

小傢夥眼神飄忽,小聲道:“你肚子裡若是有個孩兒,就去不了南圖了。”

暮青怔住,心裡忽然湧出些酸的甜的滋味,“我答應你,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好嗎?”

“本王不信!你那麼蠢!”呼延查烈癟著,像被拋棄的小狼,喊道,“你能不能不去送死?總做蠢事!”

暮青默然良久,手將呼延查烈擁進了懷裡。仍不習慣與人親近,但此舉近乎本能,起初護著這孩子是為了兩國的未來,如今打從心底裡喜歡他,他此生能多得一些關懷,一些不快樂。

呼延查烈也不習慣與人親近,卻沒有推開暮青。

阿媽死後就沒人抱過他了,他記得阿媽上總有子濃鬱的香氣,那是隻有狄部最尊貴的子才配得上的桑蘭香。而上卻聞不見脂香,隻有子淡淡的藥香,清涼醒神,似風拂過草尖兒時留下的清香,讓他想起最懷唸的草原。

哭很丟臉,呼延查烈卻還是哭了出來。暮青沒有出言安,隻是輕輕地著他的背,耐心地等待。

等了許久,小傢夥的緒漸漸平復了下來,許是覺得哭相難看,他仍不肯從懷裡出來,隻是悶聲問道:“你何時回來?”

“事辦好了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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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就會生孩子嗎?”

“……”怎麼又是生孩子!暮青懵了片刻,發現自己斷案無數,竟跟不上這孩子的思維。

步惜歡垂眸低笑,一斑駁樹影,滿目無涯。

子,竟拿孩子沒法子,倒他越發憧憬三年兩載之後的景。

“朕的皇後何時生孩兒與狄王何乾?”步惜歡見暮青一臉鬱悶之,不由替問道。

呼延查烈抬起頭來,目認真地看著步惜歡,“你們生個兒,本王娶做大遼閼氏!”

“……”步惜歡皺了皺眉頭,見呼延查烈的小臉兒上淚痕未乾,鼻子下還掛著兩行大鼻涕。

暮青也愣了,未待開口,步惜歡便一口回絕了。

“朕不準。”

“為何?”小傢夥了把大鼻涕,急急地表態,“本王一定會殺了呼延昊,即大遼汗位!本王若娶公主,可助陛下踏平北燕,收復河山!”

北燕地南興與大遼之間,倘若兩國聯姻,南北興兵,則北燕必危。

暮青並不驚訝呼延查烈能說出這番話來,但卻皺起了眉頭,“你若有此打算,這婚事本宮也不能答應。”

呼延查烈愣了愣,暮青在他麵前從不自稱本宮。

“當初在麥山上,本宮對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暮青放開呼延查烈,目寒得讓人想起那夜山上凜冽的風,和那一番推翻他信仰的話,“王道務德,不來不強臣,霸道尚功,不伏不偃甲,你答應過本宮不學呼延昊。”

“誰想學他!”呼延查烈惱得直跺腳,一副委屈之態,“本王是想幫你!”

他的阿媽雖然死了,但依舊是他的阿媽,他不能認別的人為母親,但如若他娶了兒,就是他阿媽!若是他的阿媽,他就能理所應當地幫了!

暮青並不知一個孩子心裡能有這些彎彎繞繞,卻看得明白呼延查烈眼裡的委屈,於是滿目寒霜終被溫所化,歉意地道:“我誤會了,抱歉。還有……謝謝。”

呼延查烈把臉撇去一旁,一副本王纔不稀罕的樣子。

暮青繼續道:“你的心意我領了,北燕也好,南興也罷,若百姓安居樂業,又何必興兵?收復河山乃帝王之業,澤被子民亦是帝王之責,為圖大業妄乾戈,收復一片焦土,又意義何在呢?”

呼延查烈聞言不由眉頭深鎖,顯然這話對他而言有些深奧,尚需琢磨參悟。

“狄王。”這時,步惜歡也開了口,他倚樹而立,晚風殘霞挽照著袂,人在樹下,卻似立在霞端,“北燕那半壁江山是朕棄的,收或不收乃朕之意願,能否收回看朕的本事,無需外邦襄助。即便朕與人結盟,也絕不會將妻當做政治籌碼,更不會為公主擇一個將妻當做政治籌碼的男子為婿,你懂嗎?”

呼延查烈仰著頭,二人對視,有一瞬間,他竟當真生出仰視之

暮青的話有些深奧,步惜歡之言卻易懂得多,呼延查烈默然良久,忽然以拳心抵住心口,鄭重其事地道:“嗯!待本王殺了呼延昊,一定會當個好皇帝!到時再向公主求親!”

步惜歡不見答應,也沒說不準,隻是笑而不語。

暮青看著兩人,既又覺得古怪。和呼延查烈相的日子雖短,但有幸聽見他說要做個好皇帝,看著他仰著小臉兒,藍眸裡映紅霞,似乎讓看到了一個燦爛的未來,這滋味人心暖,可又說不出的古怪,畢竟……瞧這兩人說得煞有其事的,好像未來真會有個公主似的。

公主在哪兒呢?為何都不知道,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能談論得這麼起勁兒?

正當暮青要打斷兩人時,步惜歡笑地看了過來,問道:“為夫也想嘗嘗狄王府的廚子的手藝,今夜就在王府用膳可好?”

暮青聞言抬頭看了看天,“不回宮去?”

“今兒是初一,街上有廟會,帶你去逛逛。”

……

渡江之後,汴都宵,隻有每月的初一十五,百姓夜裡可以走出家門,賞燈遊玩。

暮青好些年沒逛廟會了,而呼延查烈從未見過中原廟會的盛況,暮青當下便決定帶他一起去逛逛。

晚膳過後,月影在王府外備好了馬車,暮青牽著呼延查烈的手一同上了車,步惜歡卻遲遲未來。

已黑,書房裡未掌燈,步惜歡垂眸看著窗臺,緩緩地上一片蘭葉,似著一柄青劍,音調淡而涼,“可有思過?”

月殺跪在暗,回道:“屬下護主不力,依照門規本該死,主子既然留屬下一命,屬下願將此命給皇後殿下!”

“哦?”步惜歡低頭賞蘭,不置可否。

月殺沒有吭聲,隻是跪著,隻是候著。

“朕還能信你嗎?”

“能。”

“朕若不信呢?”

“那主子一定會命一個信任之人護衛皇後孃娘前去南圖,屬下便暗中跟隨,多一人護衛,便多一分保障。”

“哦?”步惜歡漫不經心地折了片蘭葉在指間把玩,指尖涼得春冰似的,“朕不信你,你的命便沒用了,朕還以為你會自裁。”

月殺跪著沒,語氣平靜無波,“主子留屬下一命,屬下就不能白死,死要死得其所。皇後孃娘歸來之日,若屬下還活著,再自裁不遲。”

書房裡靜了下來,窗前似有暗流湧,讓人不敢驚破。

半晌,步惜歡問道:“你跟隨朕多久了?”

“回主子,八年。”

“從今往後,你不再是刺月門的人,朕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了。”步惜歡隨手將蘭葉棄之一旁,負手向窗外。

月殺一聲不吭,不見喜悲。

隻聽步惜歡接著道:“從此以後,你便是神甲軍大將軍,朕賜神甲軍為衛,你為統領,便是你的主子。”

“是,屬下……遵命!”月殺叩首,久久未起。

這大半年來,主子待他看似疏離,其實用心良苦。他跟了主子八年,太清楚主子的脾,主子若不信他,南下途中就不會命他看守人質,渡江之後也不會把狄王府的安全給他了。他辦差不力,本該依照門規論,主子卻明貶實保,直到今日還在保他。他剛說自裁,主子便將他逐出了刺月門,不是組織中人,便不必再門規置。

他跟了主子八年,主子不想殺他,疏離他,以皇後的名義安置他,都不過是為了尋個藉口服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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