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巢見面後,圖先寒暄幾句,轉正題道:“龍這次大展神威,擊退五國聯軍,亦打呂不韋的部署和陣腳,兼之蒙驁病重,使他不得不改變策略。現在他不但勾結上杜璧、鶮等人,更設法拉攏嫪毐,要作垂死掙扎。”稍頓續道:“老賊對儲君已完全死心,知道儲君加冕之日,將是他敗亡之時,所以他定會在那日之前,孤注一擲叛上作反,此事不可不防。”
項龍皺眉道:“現在儲君威權日增,嫪毐亦不會輕易信他。呂賊能弄出什麼把戲來?”
圖先嘆道:“有利則合,問題是嫪毐亦想作反。要知嫪毐實乃怙惡不悛的流氓和無賴狂徒,雖得朱姬恩寵,但在秦人心中,只是由家奴而躍居披著宦者外的倖臣,除了像呂不韋這麼別有居心,還有誰肯依附支持他。在這種況下,呂嫪兩人再次狼狽爲並非絕無可能。他們的關係當然不會持久,謀反功之日,就是他們決裂之時。”
項龍苦惱道:“難道朱姬會坐視嫪毐謀去推翻自己的兒子嗎?”
圖先嘆道:“朱姬已是陷溺極深,而且嫪毐對人有特別手段,朱姬又貪一時的風流快活,差錯下,使嫪毐聲勢日盛,結黨迎私。龍出征後,嫪毐以衆卿之首的份,事無太,均積極參與,還以‘假父’自詡,其心可見。”
項龍啞然笑道:“假父?真虧他想得出來,先是呂不韋,後是嫪毐,難道沒想過要騎在國君頭上,只會招來殺之禍嗎?”
圖先欷歔道:“有多人像龍般懂得功退,避了狡兔死、走狗烹的結局。聽陶公說,儲君加冕之日,你們將避塞北,不知肯否讓我圖先一族,依附於龍驥尾之後呢?”
項龍正容道:“能與圖總管並騎馳騁於漠北大草原之上,是龍求之不得纔對。”
圖先地手與他握,一時說不出話來。
項龍問起仲父府的況,圖先道:“我差點忘掉一件事,齊國最近來了兩位劍手,均爲稷下劍聖曹秋道的弟子,一名任千里,另一名房永,很出外臉,態度神。若我沒有猜錯,他們該是田單應呂不韋請求,派來咸準備在必要時刺殺龍的高手。”
項龍訝道:“既是如此,他們怎會讓圖兄得悉他們的份?”
圖先哈哈一笑道:“皆因我廣佈線眼,聽得許商和他們的私話,據此猜到田單那方面去,現在呂田兩個最恨的人是龍,縱然不爲利益,亦要去龍而後快。”
項龍失笑道:“想殺我的人還嗎?是了,許商是否在和韓竭爭奪楊豫呢?豈非呂嫪的之爭,由他們延續下來?”
圖先冷哼道:“還有什麼好爭的,呂不韋已嚴令許商不得與韓竭爭風,故此我猜到呂不韋是要勾結嫪毐。哼!韓竭這小子當了後,愈發囂張,一言不合就出手傷人,由於有嫪毐撐腰,儲君都不敢拿他怎樣。不過現在韓竭已對楊豫失去興趣,因爲醉風樓來了一位姿容更勝單的人,此確是我見猶憐,兼且又聲明賣藝不賣,哪個男人不想得之而後快。”
項龍失聲道:“真有賣藝不賣這回事嗎?誰能保得住呢?”
圖先道:“只憑‘玲瓏燕’菲之名,足可保住的清白,不過來的時候真巧,是在龍回咸的前三天。現已在公卿大臣間引起很大的鬨,人人爭相擁往醉風樓去。”
項龍皺眉道:“圖兄是否在暗示是來對付我的呢?”
圖先嘆道:“菲乃三大名姬之首,很得各國權貴敬重,聽說是宋國的公主,不知爲何會淪落風塵,照說該沒有多人能唆使得,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龍還是小心點好。現在東方六國,最想殺的人是龍你。”
項龍苦笑道:“問題是我今晚要到醉風樓去,希那羣損友不是挑了來陪我吧。”
圖先笑道:“若肯來陪酒,龍更要小心,因爲到咸這麼久,仍未試過答應爲誰陪酒。”
項龍苦笑一會,道:“就是有那種魔力,我們男人雖明知對方不安好心,但不管怎樣,總是試圖發掘們另有好,而忘了們可能只是徒貌,實藏歹心。”
圖先微笑道:“你見過菲就明白了。肯定是外俱,蘭質慧心的絕尤,或者只因立場不同,遂變居心叵測的敵人。幸好龍對一向極有定力,菲縱有謀,亦將派不上用場。”
再談兩句,兩人告別分手。項龍忽然很想往探正病重中的蒙驁,但因要赴昌平君的宴會,只好把此事擱至明天。
項龍與十八鐵衛來到醉風樓,伍孚親自恭迎,把他請進偏廳,遣走下人,跪地叩頭。
項龍早見慣他的小人作風,昂然而立,沒好氣道:“樓主免禮,這次又有什麼把戲?”
伍孚惶然起立,恭敬道:“小人哪還敢在上將軍前作使詐,今天是有重要消息,要向大爺面陳。”
項龍坐下來,道:“坐下說!”
伍孚戰戰兢兢地坐下來,先左顧右盼,生怕仍有人留在偏廳的樣子,低聲道:“呂不韋有謀要害死王齕和大爺你。”
項龍失笑道:“他當然這麼想,但辦不辦得到卻是另一回事。”
伍孚很委婉地道:“小人是在長期聽下,一點一滴地串連起來,方能識破他們的謀。”
項龍想起他聽的銅管,半信半疑道:“單爲魏國王后,呂不韋還來這裡幹嗎?”
伍孚道:“大爺有所不知,半年前我在楚國以重金買來一位國天香的越白雅雅,呂不韋對頗爲迷,故不時到醉風樓來盤桓。現在雅雅已代替,爲四花之首。唉!的離開,害得我差點沒命,當然!小人絕不敢怪項爺,小人是該罰的。”
項龍不耐煩地道:“不要拐彎抹角,快說!”
伍孚低聲音,湊近了點道:“首先他們是要對付王上將軍,由於王上將軍在趙境作戰,各方面都要靠杜璧和蟜支援,而呂不韋正是要借杜璧之手,在李牧與王齕作戰之際,王上將軍的後,後果可想而知。”
項龍由於不知那的況,從沒有想過這種可能,變道:“李牧不是去了和齊人作戰嗎?”
伍孚道:“只是王上將軍深趙境的毒計。”
項龍駭然道:“你爲何不早點將這麼重要的事說出來,就算我不在咸,你也可找昌平君說呀!”
伍孚歉然道:“一來小人只聽得一鱗半爪,未敢肯定。到前天楊豫告訴小人,許商在面前誇口大爺你命不久矣,我的思想清晰起來。許商當時說大爺你此仗之勝,正種下你將來敗亡之果。楊豫不解問他,他只說任大爺如何本事,總鬥不過李牧,便沒有再說下去。於是小人想到只有害死王齕,大爺你方須與李牧在短期一決雌雄,所以……”
項龍霍然起立,道:“你去告訴昌平君,我要遲點到。”
言罷匆匆離去,飛馬宮求見小盤。小盤正和妃王秀下棋取樂,見他這般惶急來到,知有急事,立即在廷接見他。
當項龍把伍孚的猜測說出來,小盤變道:“此計確是歹毒之極,可見一天不除蟜,寡人仍是地位難穩。”
小盤接著召來近衛,吩咐立即派出快馬,持節趕往上川,警告王齕小心防範。諸事妥當後,未來秦始皇神凝重道:“若王上將軍發生不幸,我們立即對付蟜和杜璧,好去此心腹之患,那時寡人就要看呂不韋怎樣收場。”接著出笑容,低聲道:“儲妃有喜了!”
項龍忽然驚覺他確已長大人,衷心賀喜。
小盤苦惱道:“趁現在呂不韋和太后不在咸,最好先和孩子取個好名字,那就不到他們來取了,師傅有什麼提議?”
項龍衝口而出道:“那定是扶蘇。”
小盤愕然看他半晌,項龍心中糟,未來秦始皇點頭道:“名字倒也特別。但還須一個兒的名字,那時無論生男生,都有名字。”
項龍鬆一口氣道:“我只想到男孩的名字,看來這胎該是男嬰,所以不用另想名。”
小盤默默把扶蘇唸了數遍,欣然道:“若生的是兒子,就扶蘇吧!”
項龍又知自己以所知的歷史去影響未來的歷史,心中怪怪的,乘機告辭離宮,趕到醉風樓,已比原來約定的時間遲了大半個時辰。出乎料外地除昌平君兄弟,李斯、桓齮、荊俊、王陵、烏果、周良等人外,還有王綰、蔡澤、嬴傲和贏樓在列,顯示這些人已靠攏往以小盤爲首的政治派系。滕翼因要陪伴妻兒,來了片刻便走了。楊豫、歸燕和白蕾與醉風樓有點姿的全出,採人盯人策略,每侍候一人,氣氛熱烈。項龍位居首席,越國白雅雅早在候他到來,此穿楚服,年約十八,長得果是花容月貌,不比單遜,不但氣質絕佳,最人是溫婉可人,一對俏目總含著無限意,兼之聲音甜溫,確是不可多得的尤,難怪伍孚能以去應付痛失單的呂不韋。但想起最終的命運可能是爲呂不韋的姬妾,又心中惻然。
項龍尚未坐好,給人連罰三杯,駭得他舉手投降道:“再喝下去,恐怕項某要立即給擡走,請各位格外開恩,饒了我這回。”
王綰笑道:“昨晚項大人喝了超過二十杯才倒下來,今晚怎都要再喝七杯,我們或可饒你遲來之罪。”
正爭持間,白雅雅嫣然一笑道:“讓雅雅代上將軍喝這幾杯罰酒吧!”
衆人轟然好。
蔡澤笑道:“罰酒必須先進項上將軍之口,然後由我們的雅雅代喝。”
衆人又再起鬨。白雅雅嚶嚀一聲,倒項龍懷裡,秀眸半閉,俏臉霞燒,一副小鳥投懷的模樣。項龍雖經慣這類戰國式的風流陣仗,但由於這青春煥發的充滿新鮮熱辣,亦大刺激,借點酒意,在衆人鼓掌喝采中,荒唐一番,飽嘗香脣的銷魂滋味。衆人終於放過他。
嬴傲笑道:“聽說龐暖戰敗後,其他合縱國均指他冒失深進,白白錯失挫敗我大秦的良機,以致聲威大跌,看來他們很難再組另一次合縱。”
嬴樓接口道:“輸了敗仗,人人推卸責任,這次蕞城會戰,走得最快的是楚人,爲其他人責難的目標,弄得很不開心,五國該有好一段日子難有協調。”
李斯拍掌道:“今晚只談風月,不談公事。太尉爲龍安排的一場玲瓏燕舞,該可開始吧!”
昌平君向坐於末席的伍孚打個眼,後者忙去安排。
荊俊笑道:“只看我們廷尉大人比三哥還張,當知菲的吸引力。”
衆人同聲附和,弄得一向不涉足風月場所的李斯不知所以、尷尬萬分。項龍整個人輕鬆起來,到各人間洋溢著的。
白雅雅此時靠過來,湊在他耳旁道:“項爺不念舊惡,助小姐去當的魏後,我們醉風樓的姊妹非常激呢。”
項龍低聲道:“此事豈非全城皆知。”
白雅雅含笑道:“好事傳千里嘛!現在只要項爺勾勾指頭,人人都會爭著來爲項爺侍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