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早領教夠們爲求得勝、不講道理和公平的蠻來手段,不以爲怪道:“由你來與我手過招嗎?好極了!讓我們先摔個跤玩兒看!”
衆一起譁然。
嬴盈氣得臉也紅了,怒道:“哪有這般野蠻的。”
昌平君等則鼓掌好。
安谷傒顯然與們“怨隙甚深”,大笑道:“摔完跤後,盈妹子恐要退出兒兵團,嫁項家,否則那麼多不能的地方給人過,龍不娶你,怕才真承擔不起罪責呢?”
項龍切會到秦人男間言笑不的開放風氣,不住有點悔意,若如此挑嬴盈的芳心,日後將會有一番頭痛。另一方面卻大刺激,似是回到了二十一世紀,與浪們調笑挑逗的狂野日子裡。
鹿丹兒“仗義執言”道:“若是征戰沙場,自是刀來劍往,拚個死活,但眼前是席前比試,難道大夥兒互相廝扭摔角嗎?當然要比別的哩!”
衆譁然起鬨,自然是幫著嬴盈,一片,吵得比墟市更厲害。
項龍一陣長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容道:“戰場之上,無所不用其極,例如要擒下敵酋,有時自然要藉助其他手段,難道告訴對方,指明不準摔跤才手嗎?”
衆聽得好笑,一時忘了敵我,鬨堂笑,氣得鹿丹兒跺腳嗔,才止住笑聲,不過偶而忍俊不住的“噗哧”失笑,卻是在所難免。
項龍步步進迫道:“給我拿席子來,你們既說男人能做到的,你們兒家都可做到,便莫要推三推四,徒教人笑掉牙齒。”
嬴盈先忍不住笑起來,白他一眼道:“算你厲害,不過此事尚未完結,我們暫時鳴金收兵,遲些兒再給你見識我們大秦兒家的厲害。撤退!”
在四人目瞪口呆中,衆轉瞬走得一乾二淨,不過沒有人泛上半點不愉之,都是嘻嘻哈哈的,顯是對項龍大滿意。四人大樂,把酒談心。直至兩更天,依依不捨地結束歡聚。
項龍與安谷傒一道離開,走在街上,項龍收拾懷後正容道:“有一事想請安兄幫忙1
與他在夜靜的街道上並騎而行的安谷傒笑道:“我和龍一見如故,喚我作谷傒便,說出來吧!只要力所能及,我定會爲龍辦妥。”
項龍見前後侍衛相隔不遠,低聲音道:“我想谷傒你爲我封鎖與楚境連接的邊防,任何想與那邊通信的齊人,都給我扣留起來。”
安谷傒微震道:“龍想對付田單嗎?”
只此一個反應迅捷的推斷,就知安谷傒能當上軍統領,絕非僥倖。
項龍低聲道:“正是如此,但真正要對付的人卻是呂不韋。儲君和鹿公均知此事,不過此乃天大,有機會安兄不妨向他們求個證實。”
安谷傒道:“何須多此一舉,龍難道陷害我嗎?這事可包在我上。”沉片晌又道:“我有方法可令現時駐於楚國邊疆的齊楚兩軍,後撤十多裡,這樣做會否有用呢?”
項龍奇道:“谷傒怎能做到此事?”
安谷傒有竹道:“我們和楚人的邊境,是山野連綿的無人地帶,誰都弄不清楚邊界在哪裡,大約以河道山川作分野。只要我泡製幾起意外衝突,再找來齊楚將領談判,各往後撤,那田單離開我境後,仍要走上大段道路方可與己方人馬會合,那時縱使楚境的齊人收到風聲,迫近邊界,我仍可借他們違約之實,把他們圍起來或加以驅趕,方便龍行事。嘿!我們大秦怕過誰來?”
項龍大喜,與他擬定行事細則,依依分手。
回府途中,項龍又生出來到這時代那種夢境和真實難以分辨的覺。想起自己由一個潦倒街頭的落泊者,變秦始皇邊的首席紅人,又與權傾大秦的呂不韋形分庭抗禮之勢,現在還用盡手上籌碼,與名震千古的田單展開生死之爭,不由百叢生。命運像一隻無形之手,引導他以與史書上的事實吻合無間的方式,創造歷史。可是史書上明明沒有他項龍這號人,這筆賬又該怎麼算?他的下場又是如何?他不住糊塗起來。
回到烏府,滕翼仍未睡覺,一個人在廳中獨自喝悶酒,沒有點燈。項龍知他仍在傷痛善的噩耗,坐到他旁,默然無語。
滕翼把酒壺遞給他道:“田單今天到相府找呂不韋,直至午飯後離開,應是向呂不韋告你的狀。後來田單又找李園,三弟一句話,嚇得田單屁滾尿流。”
項龍灌一口酒下肚,淚水又不控制地淌下來,沉聲道:“那就最好不過,呂不韋爲安他的心,必然告訴他會在田獵時把我除去,那樣縱使李園先一步回楚,田單亦不會離開,因爲他怎也要待我被害亡,才放心經楚返齊。”
滕翼酒氣薰天地道:“我倒沒有想到這點,可見兒在天之靈,正在冥冥中向賊索命。”
項龍問道:“嫣然那封假信起草了嗎?”
滕翼點頭道:“收到了,我立即以飛鴿傳書,寄返牧場,據嫣然說。只須一晚工夫,清叔等便能依據那封春申君給趙穆的舊信,假冒一封出來,保證李園看不出任何破綻。”
飛鵠傳書,是項龍引進到烏家兵團的武之一,使訊息能在牧場和咸烏府間傳遞,最近才實際應用。
項龍默默再喝兩口酒,抹掉眼淚沉聲道:“告訴荊俊嗎?”
滕翼道:“明天吧!總要給他知道的,他得了燕後心大佳,讓他多快樂一天。”旋又問道:“李園接信後,真的會立即趕返楚國嗎?”
項龍冷笑道:“李園之所以拿麗的妹子出來左送右送,是爲效法呂不韋奪權,異曲同工。若聞得考烈垂危,哪還有空理會田單,呂不韋更會慫恿他立即趕回去,進行謀,不過這次他要殺的卻是自以爲是第二個呂不韋的春申君,此君既可憐復可笑。”
滕翼嘆道:“三弟你愈來愈厲害,每一個環節照顧周到,毫不。”
項龍冷笑道:“爲了善和二哥的仇,我縱然碎骨,也要和田單分出生死。而能否殺死莫傲,乃事關鍵所在。否則若有此人出主意,我們可能會一敗塗地,被呂不韋借田單來反咬我們一口。”
滕翼道:“你說的正是我擔心的問題,若呂不韋派出人馬,護送田單往楚境與齊軍會合,事勢將非常棘手。”
項龍有竹道:“記得我和二哥說過高陵君嬴傒與趙將龐暖暗中勾結嗎?若我猜得不錯,這兩人應會在田獵這段時間發叛變,那時呂不韋自顧不暇,怎還有空去理會田單,只要我們令田單覺得咸是天下間最危險的地方,他惟有立即溜往楚境,那時我們的機會到了。”
說到這裡,天逐漸亮起來,兩人卻半點睡意都沒有。
項龍長而起道:“不知如何?我心中很記掛嫣然們,趁天尚早,我到琴府去探們,二哥好應回去陪嫂子。”
滕翼哂道:“你去便去吧!我還想思索一些事。”
琴清在園修理花草,見項龍天尚未全亮,上門來,訝異地把工小心翼翼地放一個緻的銅盒子裡,著下人拿回屋,淡然道:“們尚未起榻,聽說項統領有夜睡的習慣,累得然妹等都慣了遲登榻,不若陪我走兩步好嗎?”
項龍難道可說不行嗎?惟有陪在花香滿溢、奇花異卉的大花園裡,漫步於穿林渡溪、連亭貫榭、縱橫錯的小道上。鳥鳴蟬中,園充滿生機。
琴清神漠然地領路,帶點責怪的口氣道:“項統領頭髮蓬、冠不整、肩帶污漬,又兩眼通紅,滿酒氣,是否昨晚沒有闔過眼呢?”
項龍倒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愕然道:“你只瞥我一眼,竟能看出這麼多事來?”
琴清別過俏臉,白他一眼道:“你這人用詞既無禮又難聽,誰瞥你?”
項龍聽嗔中帶喜,知並非真的怪責自己,苦笑道:“我現在的頭腦仍不大清醒,唉!我這樣子實不配來見琴太傅,免得我的酒臭,污染太傅的幽香。”
琴清倏地止步,轉過來,尚未有機會說話,宿酒未消,失魂落魄的項龍撞懷裡。兩人齊聲驚呼,往後退開。
看俏臉火炙的琴清,項龍手足無措道:“唉!真的對不起!是我糊塗!有沒有撞痛你呢?”說這些話時,琴清充滿彈跳力和如綿絮的覺,仍清晰未褪地留在他膛上。
琴清狠狠橫他一眼,回覆淡然的樣兒,輕輕道:“大家是無心之失,算了吧!不過舊帳卻要和你計較,一個守禮的君子,怎能隨便提及兒家的香呢?”
項龍搔頭道:“我本不是什麼君子,亦沒有興趣做君子,坦白說!我真有點怕見琴太傅,因怕犯了無禮之罪,自己還不知道哩!”
琴清俏臉沉下來,冷冷道:“是否因爲怕見我,所以勸琴清到蜀去,好來個眼不見爲淨?”
項龍大頭痛,投降道:“只是說錯一句話吧!琴太傅到現在仍不肯放過在下嗎?不若我跪下叩頭謝罪好了。”
琴清大吃一驚,忙阻止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哼!你在耍無賴。”
項龍個懶腰,深吸一口氣,離開小路,越過花叢,到附近一條小橋下的溪流旁,跪下來,用手掬起清水,痛快地敷上臉孔。
琴清來到他後,皺起眉頭看他放豪邁的作,俏目卻閃耀大有趣的芒。
項龍又用水拍溼頭髮,胡撥幾下,神大振地站起來,仰天上的藍天白雲,舉手嚷道:“今天是我項龍餘下那半生開始的第一天,我定不可辜負它。”
琴清細念兩遍,終把握到他的意思,軀輕道:“難怪嫣然常說你是個深不可測的人,隨口的一句話,都可啓人深思,回味無窮。”
項龍灼灼的目打量一會,笑道:“想不到無意中竟得到與琴太傅一席話的機會,可惜我有要事趕去辦,不過已心滿意足。”
琴清綻出一個罕有清甜親切的笑容,聲道:“是琴清的榮幸纔對,其實我是有事想和項統領商量,統領可否再撥一些時間給琴清呢?”
項龍其實並沒有什麼迫切的事,只是怕對久了,忍不住出言挑逗,惹來煩惱。琴清魅力之大,可不是說笑的一回事。現在看到似有若無的人神態,心中一熱,衝口而出逗道:“原來是另有正事,我還以爲琴太傅對我是特別一點。”
琴清立時玉臉生霞,杏目圓瞪,嗔道:“項統領!你怎可以對琴清說輕薄話兒哩?”
中的琴清,更是使人心。項龍雖有點悔意,又大刺激。換了以前的琴清,聽到這番話,必會掩耳疾走,以後不會再見他,但現在琴清似嗔還喜的神態,適足以挑起因昨夜的緒波和失眠,仍是如在夢中的覺。幸好尚有一理智,項龍苦笑道:“琴太傅請勿生氣,是我糊塗,致口沒遮攔吧!”
琴清平靜下來,低聲道:“昨天太后向我提及儲妃的人選問題,還詢問我意見。”
項龍清醒過來,微震道:“太后有什麼想法?”
琴清移前許,到離他探手可及俏生生立定,目深注地道:“說呂不韋力陳儲君迎娶楚國小公主的諸般好,可破東方六國合縱之勢,只是因以鹿公徐先等爲首諸大臣的反對,才使有點猶豫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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