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上將軍府,項龍馬不停蹄,幸好琴清府在同一條的王宮道上,只隔二十多座王侯將相的府第。由於不想那麼惹人注目,鐵衛們早被他遣回都騎衛所,疾風也隨之回去。爲方便走路,他下笨重的戰甲,改穿一般的武士服,不過他的型異於常人,說不惹人注目只是笑話,但在心理上總安心一點。
太逐漸往西山落下去,道上行人車馬疏落,項龍想起善,不由涌起淒涼悲痛。只有不斷地去爲的大仇努力奔走佈置,始能舒緩心中的悲鬱苦楚。
蹄聲驟響,一隊十多騎,由前方疾馳而至。項龍警覺極高,定睛一看,立時愕然。原來竟是一隊全班的騎士,五六、爭妍鬥麗的武士服,把這批娘子襯得像一團彩雲,由長街遠飄過來。們像在比拚馬速騎,逢車通車,遇騎過騎,轉瞬間來至近前。
項龍想起昌平君說起以乃妹嬴盈爲首的兒軍,不住好奇心,用神打量。一馬當先的是位穿黃白夾雜武士服的,生得賽天仙,比之呂娘蓉亦毫不遜。策馬疾馳,盡顯的青春活力。有一對趙致般的長,可與烏廷芳爭一日之短長,雪白晶瑩有如紀嫣然。腰纖好,但脯脹鼓,非常人,活生香,是擁有魔鬼材的麗天使。
項龍不由心中喝采。隨行的兒軍隊員,比起來大爲遜。最特別是秀的俏容常掛著一既驕傲又自得的笑意,像是世上所有男人,只配給作踏腳的馬蹬,引人之極。不過街上的男人看到,紛紛垂下目,不敢行注目之禮。
項龍差不多可肯定眼前使人矚目的是嬴盈,也看到他,一對亮如夜空星辰的點漆眸,立時亮起來。項龍嚇得垂下頭去,避開的眼。
嬴盈一聲叱,整隊十五人的兒軍如響斯應,一起勒馬停定,整齊一致,比訓練有素的軍隊不遑多讓。項龍心知不妙,低頭疾走,同時頗茫然,難道兒軍兇惡至隨街挑選像樣的男人尋釁嗎?這想法仍在腦海中盤旋,風聲響起,嬴盈的馬鞭在頭上旋轉一圈,蓄滿力道,照他的厚背揮打過來。項龍心中大怒,刁蠻太過霸道,自己與不但無怨無仇,還互不相識,竟見人便打。聽準鞭勢,反手一抓,鞭端落在手上。若對方是男子,他會用力反拉,讓對方翻跌馬下,當場出醜。但對方是如此人的青春玉,憐香惜玉之心使他手下留。
嬴盈呼一聲,用力回扯。項龍轉過來,用力相抵。這娃的力道可不賴,馬鞭得筆直,兩人打個照面,目擊,相隔只有丈許,是馬鞭加上兩條手臂的長度。街上行人紛紛避難似的逃開去。
那批兒軍叱聲中,散開扇形圍上來,把項龍迫在牆角。嬴盈角出一滿足的甜笑容,另手一馬繮,戰馬如臂使指,往後退去。項龍心中暗贊,放開鞭梢。
“鏗鏘”聲中,衆同時拔劍,在馬背上遙指項龍,呼叱罵,其中竟夾雜幾聲“狗雜種”“你的娘”那類只有市井之徒才說的話。項龍大頭痛,醒悟遇上古時代的“飛黨”。
嬴盈收回馬鞭,大得意,又衝前許,向衆喝道:“想殺人嗎?快把劍收起來!”
項龍和衆同時大不解,後者們聽話得很,長劍回到鞘去。
嬴盈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道:“果然了得!好傢伙!乖乖的隨本姑娘來,讓我試試你的劍法。”
項龍愕然道:“姑娘知我是誰嗎?”
嬴盈不耐煩地道:“你又沒有告訴我,誰知道你是那裡來不識擡舉的狂妄之徒?”
衆看清楚他的英偉模樣,見他傻楞楞的樣子,敵意大減,開始對他品頭論足。
項龍聽口氣,似是曾與自己有點瓜葛,可是遍搜枯腸,卻想不起任何事,歉然道:“對不起,在下有要事,請恕不能奉陪。”
嬴盈不屑地翹起可驕傲、棱角分明的小,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人來!給我把他拿下!”
項龍對這刁蠻哭笑不得,衆兒軍已奉命出手,其中兩揮手一揚,兩張捕網當頭罩下,其他諸劍再出鞘,迫了過來。遠雖有圍觀的人,不過可能平時領教慣刁蠻們的霸道手段,又不清楚項龍是誰,沒人敢幹涉。
項龍哈哈一笑,滾倒地上,恰恰在網沿外逸去,來到嬴盈的戰馬蹄前。戰馬驚下跳起前蹄,眼看再踏下時要蹬在項龍上,項龍一個前翻,到了馬側。嬴盈反應神速,手中馬鞭兜頭兜腦的往項龍下來。項龍大喝一聲,彈起來,移到馬尾位置,避過鞭。豈知嬴盈穿上長靴的由馬蹬出來,往後一,撐往項龍口。項龍哪想得到如此了得,一時輕敵下,勉強側退許,左肩已給的靴底過,留下一小片污漬。其他兒軍大爲興,呼嘯追來。
項龍見勢不妙,搶過車道,了對面正四散“逃命”的看熱鬧人羣中,由一條橫巷趁“兵荒馬”之際溜走。到了琴清的府第,項龍仍有啼笑皆非的覺,開始有點明白昌平君兩兄弟的。管家方叔來到廳中,把他領往軒去。琴清和紀嫣然兩人正在廳中琴弄簫,樂也融融。
烏廷芳、趙致、田貞田等和琴府的十多個婢,聚在軒外的大花園裡,在夕的餘暉下,流抱已能走上幾步的項寶兒千秋,不時傳來歡樂的笑聲。只恨項龍想到的卻是善,眼前歡樂的景,適足使他更添創痛。他先到園裡與烏廷芳和趙致打個招呼,抱項寶兒幾下千秋,回到軒,逕自坐到兩同一席上,只隔了張長幾,免去一切禮數。
琴清欣然道:“寶兒玩了整天,不肯睡午覺,真奇怪他撐得住。”
項龍凝窗外的夕照,聽諸逗玩寶兒的笑聲,有而發道:“孩的想像力最是富,什麼東西落到他們眼裡,都通過想像把它們轉化多采多姿、妙境無窮的事。所以在我們大人看來平平無奇的東西,他們卻可樂而不疲。只恨日後長大,想像會被殘酷的現實代替,那或者就是認識到現實必須付出的代價。”
兩對一眼,均被他這番發人深省的話深深打,一時說不出話來。項龍收回目,移到兩,立時看呆眼。們宛若兩朵爭妍鬥麗的鮮花,誰都不能倒對方。紀嫣然的豔,與琴清的雅秀,確是人間極品。
琴清俏臉微紅,垂下螓首,輕溫婉地道:“項先生終找到時間來探看妻兒嗎?”話畢才知出語病,玉臉更紅了。
紀嫣然向項龍使個曖昧的眼,低聲道:“項郎爲何滿懷?”
項龍言又止,琴清識趣的藉口溜出花園,讓他們說話。
項龍沉聲道:“還記得春申君寫給趙穆的那封信嗎?你能否著你的家將照筆跡弄一封出來呢?”
紀嫣然道:“這個沒有問題,他們中有此能手,容寫什麼呢?”
項龍道:“那是春申君給李園的函,通知他楚王病危,請他立即趕返楚都,卻千萬要瞞過秦人,以免秦人知道楚政不穩,其他詞語,由你斟酌吧!”
紀嫣然愕然道:“發生什麼事?”
項龍的熱淚不控制的涌出眼角,沉痛地道:“善死了!”
小盤在寢宮接見他,訝道:“發生什麼事?”
項龍把對鹿公說的那一套搬出來,特別強調呂不韋勾結齊楚的害。
小盤沉半晌,皺眉道:“可是遠近攻的政策,一向是我大秦的國策,呂不韋只是依循這條路線發展,理應沒有不妥當的地方。”
項龍清楚會到小盤再不是個任人擺佈的孩子,點頭道:“儲君說得不錯,但問題是呂不韋另有居心,若讓他穩住國外的形勢,他便可以專心國,誅除異己,若有一天鹿公、徐先等大臣都給他害死,那時我們還憑什麼和他鬥爭呢?”
小盤一震道:“最怕師傅都給他害死。”
項龍倒沒想過自己,雖說他要殺死田單,主要因善而起。但他對呂不韋的懷疑,卻不是無的放矢。試過五國合縱軍迫關之禍後,呂不韋調整策略,轉而謀求鞏固在國的勢力。莊襄王對他已失去利用價值,反爲障礙,這無無義的人遂下毒手把他除去,好扶植以爲是親生子的小盤。現在他須要的是一口氣的時間,若與東方六國仍在戰的狀態,他絕不敢搖秦國軍方的本,例如撤換大批將領,改爲起用無論聲或資歷經驗全部欠缺的自己人。可是若能穩住東方六國,只要有幾年時間,他可培植出心中理想的人選,在文武兩方面把秦國控制手。那時他就算要把秦國變作呂家的天下,亦非沒有可能的事。而對東方六國,三晉由於有切之痛,呂不韋不論用哪種懷手段,均不會生效。所以他索置諸不理,只聯齊結楚,訂立例如燕歸齊、魏歸楚,而趙韓歸秦一類的約,那他可放心對付國所有反對勢力。
經過一番解說,小盤終幡然大悟。由此看出,項龍和小盤的關係出現變化。換過以前,無論項龍說什麼,小盤只有聽命的份兒。現在他開始以君主的角度,去考慮和決定。他愈來愈像歷史上的“秦始皇”。
項龍趕到昌平君兄弟的將軍府,比約定時間遲近半個時辰,卻是無可奈何,在他現在的心下,肯來赴約已對他們兄弟相當不錯。他抱著醜婦必須見嬴盈的心,帶著肩膊那點許靴底留下的污漬,在下人引領下,舉步進正舉行晚宴的大廳,立時嚇個一跳。
那不是人多人的問題,而是廳左右兩旁的十席裡,只有昌平君、昌文君和安谷傒三個男人,其他是清一的將。門衛宣佈“都騎統領項龍到”時,原本吵得像把墟市搬來的大廳,立時靜至落針可聞。
昌平君跳起來,迎出大門,先把項龍扯出去,愁眉不展道:“我也想不到舍妹竟召來大批兒軍,把其他的客人都嚇得逃命去也,只有小安還算老友,唉!若非他是今天的主賓,恐怕也溜掉。幸好你今晚來了,否則……唉!來!進去再說。”
今次到項龍一把扯著他,籲出一口涼氣道:“們來幹什麼?”
昌平君道:“還不是要見你這紅人。”
項龍囁嚅道:“們是誰?”
昌平君低聲道:“都是未出嫁的閨,沒有一個年紀超過十八歲的,最厲害的是舍妹嬴盈和鹿公的寶貝孫鹿丹兒。若不能教們滿意,今晚你休想。”
項龍正想問怎樣可以教們滿意,嬴盈甜的聲音在昌平君後響起道:“大哥啊!你不是想教項統領臨陣逃走吧?”
的視線被昌平君擋隔,一時間看不清楚項龍模樣,說完這句話,與項龍打個照面,一對目立時亮起來,叱道:“原來是你!”
項龍微笑道:“不就是小將嗎?”
昌平君訝道:“你們認識的嗎?”
嬴盈跺足道:“他是那個在市集出手抱不平,後來又不肯留步一見的可惡傢伙。”
項龍這才恍然,那天來請他去見主人的家將,口中的小姐原來是刁蠻貴,尚幸沒有見到自己和圖先在一起,否則可要糟,難怪今天一見自己即手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