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司沉的一番話，讓暮楚的心徹底了。

可無論怎樣，對自己母親的那份卻仍是真真切切的，而母親對自己的那份呢？難道從小到大都是假的？怎麼可能呢！

暮楚直到現在還記得，從前的每一年的冬天，每個夜晚，母親擔心的腳寒，會每天給準備一個暖水壺，又擔心把暖水壺踹掉，還會趁睡著的時候，用條浴巾把的小腳同暖水壺裹在一起，所以，每日暮楚醒來，渾都是暖融融的。

而夏天，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家裡還沒有風扇，每天晚上母親都會坐在的床邊替搖著扇，轟走蚊子，直到等睡著了之後，母親才會離開。

春天……

秋天……

太多太多的小事兒，放電影一般的，不斷地從暮楚的腦海裡竄過，心頭不由一酸。

母親的，是大，又怎會因為短暫的六年分別而改變呢？

暮楚站在門外，敲響了房間門。

沒一會兒，李善春便來開門了，見到暮楚，連忙讓進屋，又看一眼門外，「婿沒來？」

「來了，他在樓下停車呢！」

說曹，曹就到。

樓司沉已經邁步上了樓來，禮貌的同李善春頷首打了聲招呼：「伯母。」

「來來來，趕進來吧！」

李善春招呼了兩人，一邊說道：「我這地方寒酸，也不知道你們倆習慣不習慣。」

「媽，你這說的什麼話呢！」

暮楚拉著母親的手，了房間裡，問道：「行李收拾好了嗎？」

「能有什麼行李呀！沒什麼東西的，就一個包。」

李善春說著，指了指牆角一個軍綠的帆布包，「就那點東西。」

暮楚看著有些心酸，眼眶陡然一紅。

不敢想，這些年母親一個人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媽，你放心，這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他秦衛國再欺負你，我跟他拚命！」暮楚說著，眼淚不覺從眼眶中湧了出來。

李善春連忙給暮楚抹眼淚，「傻孩子，那都多年前的事兒了，咱不提了……」

「……嗯。」

樓司沉安的拍了拍暮楚的肩膀，走上前去，把角落裡的帆布包拎了起來。

「那我們走吧！」

「媽，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要收檢的？」

暮楚又四下看了看。

「沒了，走吧！」

一行三人，出了屋，坐上車，徑直就往暮楚的舊房子去了。

「媽，今兒晚上我們就在家裡做飯吧！一會兒我去買菜，讓你嘗嘗你兒我的手藝，我現在做飯可好吃了！是不是？」

暮楚問駕駛座上的樓司沉。

樓司沉咳嗽一聲，隻說了一個『好』字。

暮楚覺得他其實說得特別勉強，但這會兒沒工夫跟他扯，隻問李善春，「媽，你想吃什麼，你跟我說，我全都給你做。」

李善春開心極了，拉著兒的手道：「小姑娘還真是長大了！今兒晚上不勞你手，媽給你做，這麼多年不吃媽做的飯菜，不想啊？」

「想！真的，我都快想瘋了！媽，你知道嗎，我經常做夢夢到你，夢到你又回來了！可現在你真的回來了，我還老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這一切都像假的似得……」

「什麼假的，是真的！你媽我現在就在你邊，好好兒的呢！」李善春拍了拍暮楚的手背，「今兒晚上給你做你最的糖醋排骨？」

「好啊！！」

提到糖醋排骨，暮楚都興了，「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好吃的糖醋排骨了，自己也試著學著做過，那都做不出媽你做的那個味兒來，所以我都好些年沒吃過了……」

暮楚說著，都不由紅了眼眶去。

這些年，一直不吃糖醋排骨，一是因為外麵的飯店再怎麼做也做不出母親的味道來，二是怕自己睹思人。

暮楚又抬頭同前麵的樓司沉炫耀道：「司沉，今兒晚上你可有口福了，我媽做的糖醋排骨那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好吃的一道菜了，保準你吃完還想吃！」

樓司沉別有深意的過後視鏡往李善春看了一眼，恰好，李善春也正看著他，樓司沉倒也不避諱，坦然的接著看過來的視線，微微笑道：「那我可真要好好嘗嘗了。」

車，很快就在暮楚的單元房前停了下來。

「這兒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李善春下車，看一眼周圍的環境，連聲嘆，滄桑的眼睛裡浮起層層思緒，似是在回憶著過往的種種。

暮楚領著進屋，一邊說道：「當初您叮囑過我，這房子一定不能賣，我都記著呢，再難我都沒把房子賣掉，你趕進來看看，裡麵的佈置也沒多，基本還是從前那樣……」

進了房間，李善春環顧一眼四周，果然，房間裡的佈置還跟走之前差不多，隻是了一些東西。

例如那茶座。

暮楚像是明白了李善春的心思，忙道：「有些東西我嫌佔地方，就挪到裡麵的臺去了。」

李善春「嗯」了一聲，不作言語。

目落在牆上一張兒照上，瞇著眉眼欣賞著，一臉驚奇的問著暮楚，「這就是我那寶貝小外孫？」

「……是啊。」

暮楚點點腦袋，心虛的看了眼一旁的樓司沉。

樓司沉卻始終是那副從容淡定的姿態。

「長得可真水靈！」

李善春頻頻點頭，笑道：「瞧瞧那眼睛，簡直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我這小外孫，人呢？」

暮楚嘆了口氣，「最近生了一場病，這會兒還在醫院躺著呢！」

「啊？生病？嚴重不嚴重啊？」李善春一臉憂心的問著暮楚。

暮楚倒也沒細說，免得李善春著急了，隻輕描淡寫的應了一句：「快好了。」

「那就好！那我得去看看。」

「沒，看不到呢，我都好些天沒見了。」

暮楚一邊給母親收拾著行李，一邊回著的話。

「怎會看不到呢？」

李善春一邊問著，一邊拉開，「來來來，還是我自己來收拾吧！你去一旁坐著，給小樓倒杯水去。」

「哦。」

暮楚這才轉去廚房燒水，一邊大聲回應著母親的話：「現在在無菌室被隔離了，可能還得住上好一陣子吧！」

「都住無菌室了？這什麼病啊，這麼嚴重？」

「快好了。」

暮楚還是沒詳說。

水開後，倒了兩杯茶，李善春和樓司沉一人一杯。

「媽，您還住從前住的那間房，我還住您隔壁。房間我都已經收拾好了。」

李善春拉開門往裡看了一眼，連連點頭，「好，好，好。」

暮楚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媽，那您在這收拾行李吧，我跟司沉去超市買菜，您想吃什麼，跟我說說。」

「我什麼都行！你買你吃的就好！」

「那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走啦！」

暮楚說著，拉著樓司沉就出了房間去。

才從屋子裡出來，暮楚就問樓司沉，「怎麼樣？跟我媽相之後，覺得怎麼樣？」

「好。」

樓司沉回答得簡明扼要。

暮楚卻不滿意了，「你這回答太方了！」

樓司沉不再多做言語，拉過暮楚的手下樓，「我記得這附近就有家超市的，我們走路去吧！」

「你確定嗎？一會兒我們可能需要買很多東西的，除了菜什麼的，我還得給我媽買些生活日用品，你確定你到時候能提得嗎？」

樓司沉皺眉，神間染著明顯的不滿，「在你眼裡，你的男人有這麼弱？」

「……」

可什麼都沒說。

兩人一路笑笑鬧鬧的終於趕到了超市。

暮楚先去生活用品區給李善春挑了些生活必須品，刷牙，巾，牙膏什麼的，一應俱全，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反正全買齊了。

推車裡已經塞滿了一車，再回頭看後的男人，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人呢？」

暮楚推著推車，四張開，開始尋找他的影，卻在一個矮小的貨架前發現了他。

他手裡正拿著什麼貨品，低頭看著，似是在認真研究著。

暮楚沒瞧出什麼端倪來，推著推車朝他走近了過去，「你在看什麼呢？」

「來得正好！」

樓司沉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一本正經的問道：「喜歡這個牌子嗎？」

「什麼呀？」

暮楚順手接過，低頭看一眼，下一秒，頰腮瞬間漲得通紅。

居然是一盒……避-孕套！！

真是夠了！

尷尬的掃視了一眼四周，倉皇的把東西重新塞他手裡，「我不認識！」

說完，推著推車，轉就走了。

樓司沉看著窘迫的背影一陣發笑，又堂而皇之，不急不緩的從貨架上挑了幾盒他平時沒用過的款式，這才朝暮楚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把避-孕套塞推車裡。

暮楚特不好意思，連忙拿東西把他買的那些東西給擋了起來。

臉頰上還紅彤彤的一片，那副窘態，在樓司沉看來可得很。

暮楚紅著臉小聲嘟囔道：「我們明明是來買生活日用品的，你倒好，來買這個……」

樓司沉湊近的耳畔間，低語一語：「我買的也是生活『日』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