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堂裡走了一圈,聽了管事介紹有關學堂日常運作的容,劉洪並沒怎麼表態。
離開學堂,呂布親自陪著他前往府的路上問了一句:“劉公覺著學堂怎樣?”
“彭城學堂可以說是各地從未有過。”劉洪回道:“從未見過的事,我當然也不敢說。隻是覺著楚侯辦了這些學堂,以後必定會有用之不盡的人才。”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呂布說道:“興辦學堂不僅可以改變一些人的命運,也可以讓很多原本可能碌碌無為的人,把他們的才乾發揮出來。我要的並不是他們的出,而是他們的能耐。”
“楚侯的意思我都明白。”劉洪說道:“隻是如此一來,要到學堂的人可就多了。”
“其實我一直在尋思著,要不要在徐州與揚州普及教學。”呂布說道:“凡是肯到學堂的,一律不收取他們的任何費用,所有花費全都由府來出。那些沒什麼特長的,學到十五六歲也就可以放棄了,至於有專長的人才,則在他們擅長的領域著重培養。譬如擅長醫道的,要他們專修醫,培養出來的醫者必定可以妙手回春。雖然不一定可以趕超華佗、張仲景等神醫,至不會出多庸醫。”
“楚侯考慮的確實周祥。”劉洪先是應了一聲,隨後向呂布問道:“敢問楚侯,既然學堂培養出來的都是專門的人才,為什麼又要我這個隻懂得算的前來傳授能耐?”
“很多專業都離不開算。”呂布說道:“譬如早先的張衡,他曾製出地儀。要是他不懂得算,又怎麼能算的出什麼時候在什麼方向會發生地震?算可用的地方太多,天文、地理無不用,所以請劉公過來,為的就是把算的髓傳承下去。我相信隻要弘揚了算,別的地方我暫時管不著,徐州、揚州等地,卻是可以日新月異,早晚令人刮目相看。”
“楚侯說的確實是沒錯。”劉洪點頭:“當年的張衡確實通算,所以才能推算出天文與地理的規律。時間豪雄無數,能如楚侯一樣心思的,怕是再沒有第二個。”
“不知劉公可願留在彭城,培養更多通算的人才?”劉洪話語中流出了鬆的意思,呂布趕趁熱打鐵追問了一句。
“楚侯如此用心,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劉洪說道:“隻是我還有個不之請,萬楚侯答應。”
“劉公有什麼請求,隻管與我說就是。”呂布回道:“但凡我能做到的,五不答應。”
“算之道博大深,我研習多年,尚且沒能窺探到一斑。”劉洪說道:“倘若以後傳授算沒能令楚侯滿意,還請不要責怪。”
“當今世上,論起算,劉公說是第二,怕是沒有任何人敢稱第一。”呂布說道:“劉公也不用太謙,隻要你肯傳授,我相信求學的士子必定可以出一些令我滿意的人才。”
他隨後低聲音,向劉洪問道:“我打算興辦太學,把那些在學堂中優異的人才選拔出來,由他們鉆研更深的學問,不知劉公認為怎樣?”
“太學?”劉洪眉頭微微一皺,向呂布問道:“敢問楚侯興辦的太學,是個什麼意思?”
“劉公問的是字麵上的意思?”呂布反問。
劉洪點頭。
最早的太學,是漢武帝在長安興辦,呂布突然說出這個名號,難免不讓劉洪認為他有取代大漢的心思。
雖然呂布確實是有取代大漢的心思,可當著劉洪他也不會承認。
劉洪問起他興辦的太學在字麵上是什麼意思,呂布的臉上現出一抹失落。
他好似十分傷的對劉洪說道:“不瞞劉公,早年我曾與司徒王允謀劃了董卓,那時我也想過扶助當今陛下重振漢家基業,卻沒想到殺出了李傕和郭汜。兩個賊人為了一己私利,居然領軍攻打長安,再度挾持陛下,以至於給了曹請陛下前往許都,從此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機會。每每想到這裡,我就痛心疾首,恨不能上翅膀去把陛下給救出來……”
劉洪當初職雖然不高,畢竟也是領了多年漢家俸祿的老臣,對漢室多也是有些忠誠。
呂布提起當年李傕、郭汜叛,還有誅殺董卓,劉洪嘆息了一聲說道:“大漢也是天命多舛,這麼些年一件連著一件禍事,前些日子我夜觀天象,還看到……”
說到這裡,劉洪沒再說下去。
“夜觀天象看到什麼?”他雖然沒打算接著說下去,呂布卻追問了一句。
“楚侯不知道也罷。”劉洪問道:“楚侯隻是說了想起當今陛下,心中不忍,還沒說與興辦太學有什麼關聯?”
“所謂太學,當然是皇家學府。”呂布回道:“我與曹早已勢同水火,要不是近來出了一些變故,我已經領軍討伐許都。雖然兵馬尚未行,可我卻早就做好了迎陛下來到彭城的打算,隻要我能擊破曹,絕對不會再允許他帶著陛下四奔走。有我在,從此往後陛下也該過幾年安生日子了。”
看著呂布,劉洪臉上的表極其復雜。
過了許久,他才對呂布說道:“楚侯有著憂國憂民的心思,我是十分欽佩,我願留在彭城傳授算之道。”
“劉公願意留下,實在是徐揚二州的大幸。”劉洪答應留下,呂布當即躬向他行了一禮。
劉洪哪裡敢收他的大禮,連忙回禮說道:“楚侯大禮,我豈敢下。傳授算之道,無非是念楚侯一片真心。隻是……”
說到這裡,劉洪再次把話嚥了回去。
臉上帶著遲疑,他頓了一頓才接著說道:“楚侯討伐曹的時候,還請萬萬小心,切不可過於急躁。即便如今不能擊破,總有一天也會尋等到機會。”
從劉洪話裡聽出了什麼,呂布試探著問了一句:“劉公這麼說,是不是在天像中看出了什麼?”
“我看天像,不過是隨意一觀。”劉洪擺著手說道:“楚侯(本章未完,點下一章繼續閱讀)
雖然劉洪矢口否認,呂布還是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思。
他並沒有追問,而是對劉洪說道:“我送劉公前往住。”
“我纔到彭城,哪裡來的住。”劉洪說道:“楚侯要是不便,送我去館舍暫且歇著也就是了。”
“劉公來到彭城之前,宅子早就安排妥了。”呂布回道:“還請劉公與我一道前往,要是覺著哪裡不妥,隻管讓人來和我說,我再令人為劉公改上一改。”
纔到彭城,宅子居然就已經安排妥了,劉洪錯愕的向呂布問道:“難道楚侯已經料到我會留在彭城?”
“倒是沒有料到。”呂布笑著回道:“我是誠心邀請劉公,無論答應與否,理應先把宅子先準備妥當。劉公要是不肯答應,我當然會派人送返,倘若劉公答應了,我又沒有安排還宅院,豈不是太怠慢了?”
呂布話說的是句句在理,劉洪雖然覺著哪裡不太對勁,卻又挑不出病,隻得跟著他往早就準備好的宅子走去。
送劉洪去了為他準備的宅子,呂布又代了幾句伺候的人,務必要把劉洪與隨後可能來到的家眷給照應好了,才帶著孫策返回府。
離開劉洪的宅子,孫策向呂布問了一句:“楚侯果真相信劉洪什麼也沒看出來?”
“你是說他夜觀天象的事?”呂布向孫策反問了一句。
“正是。”孫策回道:“難道楚侯不認為他有話沒有說完?”
“我當然知道他有話沒說完。”呂布好似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對孫策說道:“可是即便我問了,你認為他就會把實話給說出來?”
他隨後又對孫策說道:“你去把周公瑾請來,有些事他去辦,要比我直接向劉洪詢問來的更加穩妥。”
“楚侯的意思是……”孫策似懂非懂的問了一句。
呂布說道:“等到周公瑾來了,我會安排他去做。你是我的將軍,我不適合去辦的事,你同樣不適合去辦。也就隻有周公瑾等人能從劉洪那裡問出一些什麼了。”
孫策答應了一聲,送呂布回到府,他立刻就找周瑜去了。
沒過多久,孫策引領周瑜來到府。
呂布正在前堂等著。
以往周瑜來見呂布,多半都是在書房,很會在前堂。
今天呂布居然在前堂見他,讓周瑜到十分疑。
進了前堂,他向呂布躬一禮:“楚侯找我?”
“劉洪來了彭城,公瑾應該已經聽說了。”呂布對周瑜說道:“我在陪他前去學堂的路上,他對我說了一句話,說是夜觀天象,然後就再沒了下文……”
呂布提起天象,周瑜臉上出一抹不自然。
他對呂布說道:“天象不過是昭示著一些事,很多時候會隨著事變化而發生改變,楚侯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周瑜的態度讓呂布想到這位江東周郎也是懂得天象之說。
劉洪可看出的東西,周瑜一定能夠看出。
“我原本打算讓你去宴請劉洪,從他口中套出天象預示著什麼,可公瑾這麼一說,我卻覺著沒必要從劉洪那裡詢問,隻要問你也就清楚了。”坐在周瑜對麵,呂布微微先前傾了傾,眼睛死死的凝視著他。
被呂布看的渾不自在,周瑜回道:“楚侯勇武過人,天下無人能敵,我這麼說,無非是想告訴楚侯,很多事並不隻是天象那麼簡單。隻要楚侯肯去做,或許能夠逆天改命也說不準。”
這些話說出口,周瑜頓時後悔。
即便呂布再蠢,也一定能從他的話裡聽出什麼,何況呂布並不蠢,反倒是十分明,要是從這些話裡再聽不出什麼,連周瑜也都會懷疑究竟自己有沒有投錯人。
果然,凝視著周瑜,呂布問道:“天象昭示什麼,公瑾不妨明言。”
“其實天象也沒有昭示什麼。”周瑜回道:“隻不過我前幾日夜觀天象,發現早先楚侯那顆正值明亮的星陡然暗淡,而對應曹的星卻是十分明亮。楚侯這次討伐曹,或許並不明智……”
說到這裡,周瑜沒再接著說下去,而是低下頭看向呂布。
“果然天象對我不利。”從周瑜口中聽說討伐曹或許會很不利,呂布隻是十分淡然的微微一笑,對周瑜說道:“我當是多大的事,原來隻是如此。倘若公瑾認為我會被區區天象嚇著,從而不敢討伐曹,你可就錯了。”
呂布表現的從容,周瑜卻低著頭沒敢看他。
“不過最近發生的一些事,也確實印證了天象。”呂布說道:“要不是天不打算再幫我,又怎麼可能讓我遇見劣質鎧甲?我也是從來都沒想過,居然有一天會為了鎧甲而耽擱出兵,說起來這也是印證天象。”
“楚侯。”周瑜抬起頭回道:“其實天象隨時都在變化,如今不適合討伐曹,並不意味著過些日子也不適合……”
“公瑾的意思是要我先按兵不,等到天象再度有了變化,然後再討伐曹?”呂布微微一笑,向周瑜問了一句。
“正是。”周瑜回道:“或許過些日子,天象會有逆轉也說不定。”
“天算個什麼?”呂布站了起來,走到周瑜旁,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天象不過是在告知我們,最近做某些事究竟有利還是無利。要是做任何事都依照天象,我以後什麼都不用再做,隻管讓你們每天晚上看著星星就好。天象有利於我,我就坐其,不利於我,我就夾著尾做人。”
呂布說這些的時候,周瑜始終低著頭沒有應聲。
“我早就說過,天要助我,我當然敬他。”呂布很平靜的接著說道:“可他要是意圖亡我,我就要使出渾的本事,讓他看著是他錯了!我不過是個凡人,不能屠天,卻可以逆轉天道!隻要我活著,就沒有什麼能夠左右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