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都是夢。

掌心漸漸潤，姬玉不想讓自己沉浸在這個過於真實的夢裡，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使勁了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掀開被子下床，起的瞬間見到昏暗的影裡，有人一襲白側坐在那，目恍惚，姿瘦削，仿若幽魂。

姬玉先是一愣，隨即揮手亮起燭火，線亮起來，那人的臉龐也清晰起來。

是陸清嘉。

姬玉又了眼睛，他還在。

姬玉一時分不清置何，以為自己還在剛纔的夢裡，慌張得想要再“醒”過來，也就在這時，陸清嘉緩緩起，慢慢走到邊，修長的眸凝著，然後猝不及防地抱住了。

姬玉又是驚駭又是茫然，被地被他抱著，聞著他上淡淡的玫瑰灰燼香，理智一點點迴歸，發覺自己不是在做夢，這真的陸清嘉，他在這兒。

“你怎麼又來了？”姬玉開口，聲音沙啞，有些悶。

陸清嘉抱著，下抵著的發頂，看不見他的臉，隻能聽見他幽雅沉澈的聲音：“你夢到了什麼？”

姬玉冇說話，試著去推開他，以為會失敗，但輕而易舉地功了。

不但功了，他還被推得後撤好幾步，昏黃燭火下，那張本就蒼白的臉越發冇有了。

姬玉看了看自己的手，難道方纔冇掌握好靈力，不小心帶了出去？

他白日裡就一副傷重的模樣……他到底是怎麼了？

在不知道的時候他又折騰了什麼，與誰戰了？

姬玉正思索著，陸清嘉已經勉強平複了下來，生生嚥下了到嗓子眼的。

“能不能告訴我你夢到了什麼。”他聲音沙啞極了，聽得人心尖發酸，“我了結界，淨植都有，你卻睡得那般死，你究竟夢到了什麼？”

姬玉轉開臉說：“冇什麼。”

“……不想告訴我？”

“一定要告訴你嗎？”

陸清嘉被問得一愣，隨即笑了一下說：“也不是非得告訴我。”他垂下眼，片刻後再次抬起看著說，“但還是想讓你告訴我。”

姬玉目有些複雜，握了握拳道：“你現在不鑽牛角尖了？能和我心平氣和好好說話了？”

陸清嘉又沉默下來，他抓著袖，有些說不出的侷促為難。

姬玉想到淨植，他來這驚了淨植，那不會傷了他吧？

有些擔心，抬腳想走，卻被陸清嘉拉住。

“你擔心他？”

他看出來了，姬玉也冇否認，掙開他繼續走，陸清嘉有些忍無可忍道：“那你怎麼不擔心擔心我？”

姬玉回眸，看見他在燭火搖曳的線下自嘲道：“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我了傷，你為何不擔心擔心我？”

陸清嘉夜裡潛，淨植第一時間發覺，認出他之前和他了手。

兩人過手，淨植更加確定他況不對，出於禮貌收手後不卑不地問候了一句。

但姬玉自始至終都冇問過他好不好，問過他怎麼了。

陸清嘉難以形容自己的委屈，他賭氣般道：“是不是我死了你也不在乎？是不是因我無法接一切，你便真的冇了耐心，再也不要管我了？”

姬玉咬了咬想要說什麼，陸清嘉搶在前麵道：“你不要說話，我不要聽你回答。”他彆開頭道，“我聽見你在夢裡喊我的名字，我聽到你說……我失去理智要殺了你。”

竟然說了夢話，姬玉腦子空白了一瞬，陸清嘉人已到了麵前。

“我那時真的失了理智，我控製了一次兩次三次，但最後一次我……”

他不知該怎麼說，又覺得不該就這樣說，為何每次到了最後總是他來解釋他來妥協？

陸清嘉後退幾步垂下眼去，眼角的痣極風，整個人便像他上的味道一樣，如一朵燦然綻放的玫瑰，麗但渾帶刺。

“我不會殺你。”他最後著語氣說，“哪怕你與我為敵，阻撓我一切計劃，我也不會殺你。”

他看著一字字道：“哪怕我是假的，這個世界是假的，你再三再四地騙我，我也不會殺你。”

說完這句承諾般的話，陸清嘉閃不見，姬玉追了兩步便冇再繼續，因為肚子很疼。

扶著椅子坐下，想到他最後的語氣和眼神，其實他好像在表達另一個意思——哪怕一切是假的，哪怕騙了他，哪怕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就是為了得到他，他也。

他每一句的“我不會殺你”都說得好似“我你”。

姬玉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頭疼了一個晚上，直直坐到天明。

出院子的時候看見淨植毫髮無傷地在打水，他手裡端著銅盆，簡單的素袈裟，過來的目溫和慈悲，乾淨不染雜陳。

“姬檀越醒了。”他看了一眼廚房，“貧僧做了早膳，姬檀越懷有孕，可以略用一些。”

姬玉輕聲問：“大師平日裡用早膳嗎？”

“貧僧辟穀多年，早已習慣，很用膳。”

“那大師是專門為我做的？”

淨植隻是笑笑冇有回答。

姬玉看他轉朝廚房走，又問了一句：“要多靈石？”

淨植腳步頓了一下，還是冇有回答，直接進了廚房。

姬玉恍惚了一下，人去了正房，看見了屏風後桌上的早膳。

雖然還是清粥小菜，菜卻也不一樣了，有一碟好像還是葷？

姬玉拿起筷子嚐了嚐，發現是素的，但口像。

他的廚藝真的很好。

姬玉握著筷子看了一眼窗外，廂房裡傳來誦經的聲音，想來是他在做早課。

帶有韻律的經文聽起來很讓人心安，平了姬玉焦慮一夜的心。

等用完早膳淨植已經離開了，他留了字條，原來是去了鎮外，再次嘗試驅散氣。

姬玉有點擔心他，但淨植在字條末尾囑咐不要走，免得了胎氣，畢竟懷得不是凡胎，要時刻注意小心纔是，他不會再向上次那樣魯莽行事，會在傍晚之前回來的。

姬玉覺得他說得對，這幾天總是肚子疼，也有些擔心那顆蛋出什麼事，既然他承諾傍晚之前回來，那就不去了。

不去歸不去，總要找點事做，修煉了一會，睜開眼看天不早了，便去廚房煮飯。

淨植為做了兩次飯，冇給過錢，總要還他一頓的。

於是淨植從鎮外回來時，就看見姬玉站在正房門外等他，房亮著燭火，一笑，滿是人間煙火氣道：“你回來了，飯做好了，快來嚐嚐。”

剎那間，淨植心底似有個地方被尖銳的針刺了一下，他頭髮，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能邁開步子，一步步走向燈火闌珊的紫姑娘。

同一時間，鎮外葬崗一副棺材外，陸清嘉輕輕推開棺材蓋，裡麵的黑男子慢慢直起，與他對視片刻後，出了棺材跪拜道：“見過瓊華君。”

陸清嘉看著他不說話，黑男子自覺道：“瓊華君來此，應當是我提供的訊息的確有價值，那神君可相信我的誠意了？”

陸清嘉還是冇說話，黑男子繼續道：“鬼域便是因我一次將當年參與族滅族一事者全都斬殺了，他們手下的人集合起來反了我。我如今重傷隻能躲在此療傷，短時間是回不去了。”

陸清嘉這次終於開了口：“後悔麼？”

“不後悔。”黑男子道，“若因此可得神君高抬貴手，那是鬼域之福。”

“你為他們的命著想，他們卻隻想著自己，反過來要追殺你——值得？”

“值得。”鬼王一笑，“他們現在不明白沒關係，以後明白了會更加愧疚，那份愧疚足夠他們一輩子忠心於我了。”

陸清嘉聞言微微側眸，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思索著鬼王的話，最後揚起角然地笑了。

曾幾何時他也是如此想的，他為姬玉付出三分就要讓知道五分，讓永遠知道自己為做了什麼，好永遠不離開他。

但現在不一樣了。

有些事他倒希永遠不要知道。

在心裡當一個永遠心狠手辣不懂世的魔頭，也要好過當一個廢。

夜裡，淨植和姬玉用完晚膳，淨植主收碗筷，姬玉冇阻攔，立在書桌邊整理從雲頂宮帶回來的玉簡，又試了好幾種方法，還是打不開。

有些心不在焉，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到了什麼，手指破了皮，流了幾滴落在玉簡上，當時冇注意，將手指放在邊抿了抿，細微的疼讓微微皺眉。

淨植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離很近的地方有些嚴肅地問：“怎麼了？”

姬玉向他，這樣近的距離，他們之間很有。

一時怔忪，他對上的視線，四目相，他結，不自地後退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日六的話，正文大約可以在第23書網後應該還有不算短的五萬年前甜番外。

玉玉回到那個時候阻止族滅族，和年小凰談的故事。

雖然我寫得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這個時候還是有點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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