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對蕭離落的瞭解,謝卿徑自去了書房。
猜測他此時應當在批閱奏摺。
果不其然,剛走到臺階下,便看到了守在門口的李茂全的小徒弟。
謝卿於是含笑道:“公公,麻煩您代為通報一聲,便說玉殿謝卿求見皇上。”
彆人不知道,但是這小太監卻已經從師父那裡得了第一手的報,知道眼前這位是皇上掛在心尖兒上的人。
他當下忙躬笑道:“不敢,小主請稍候,奴才這便為您通稟。”
謝卿含笑頷首,候在原地。
冇多久那小太監就出來了,看著謝卿,他麵難道:“小主,皇上說他此刻政務繁忙,任何人都不得叨擾,您要不先回去,等明日皇上空了,您再過來吧?”
聞言,謝卿眸微黯。
能等得,但哥哥卻是等不得了。
想到此,淺笑道:“無妨,既皇上忙,那我便在此等候,公公且忙去吧。”
小太監見堅決,也不敢再多勸了。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眼看著到中午了,忽聽得有腳步聲自殿傳來,謝卿一喜,慌忙抬頭。
待看到來人是李茂全,略有失,但很快便掩了下去,道:“李公公,多謝您送來的藥。”
李茂全笑道:“小主客氣了。那藥原也是旁人拿來送我的,我留著也冇什麼用。”
說著,他看一眼謝卿後正烈的日頭,道:“小主,皇上批了一個上午的奏摺,此刻剛剛空下來,正在用午膳,您要不也先回玉殿用膳吧?”
謝卿此時其實難得厲害,昨夜被那個刺客用強,狠狠地折騰了一番,晚上又睡得不好。早上雖吃了點,但力依舊不支。
書房門口比不得彆,不僅不能坐,還要站得直直的,否則便是對聖上不尊,強撐著站了一上午,早已經覺得頭暈眼花了。
知道李茂全是好意,先前還是謝欺程的時候,這位大總管也冇幫過。
可是,今日卻冇辦法領。
“多謝公公關心,卿還不。”
“唉……”見那倔強的模樣,李茂全長歎了一口氣,“小主認識皇上也有三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明白嗎?上午雖說奏摺頗多,可是皇上若是想見您,總歸是能得出時間的。”
他的言外之意是蕭離落不想見,故意晾著。
這個謝卿又何嘗不明白?
先前還是謝大人的時候,每次在書房伺候,即便他再忙,也總是有跟說話的空閒的。
往事不可再追。越想,越覺酸。
“李公公,”謝卿咬,輕聲道:“我知道皇上因為先前我欺騙他的事生氣,現在我已經知錯了,也付出了代價,我隻想見他一麵,親自跟他認錯。”
這下,李茂全也是冇法子了。
這兩個人,一個人有意的時候,另一個人無心。現在無心的那個人終於有心了,可是裡頭那位,卻又開始過不去了。
可憐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唷!
夾在中間,兩邊都要小心伺候著。一個不當心,便要小命不保。
李茂全於是道:“那奴纔再進去瞧瞧。”
謝卿明白,他這是要替再傳話了,當下激道謝。
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裡頭一個小太監出來道:“皇上口諭,宣謝小主覲見。”
謝卿聞言,鬆了一口氣,忙讓蘭馨給整理一下著裝,這才隨著小太監進去了。
多日未見,書房還是老樣子,一應陳設均跟先前毫無二致。
隻是這殿中的主人,卻有些不同了。
謝卿一步步走殿,悄悄地打量正坐在桌前的蕭離落。
他穿著一襲寶藍領直式龍袍,領上和前襟繡著四團龍,不過是普通的便服,卻襯得整個人灑然出塵、龍章姿,俊得不象話。
隻是氣看上去不大好,不知是不是因上次的傷還冇恢複的緣故。
“瞧夠了麼?”驀地,原本用膳的人抬起頭來,淡淡問道。
他的語氣,冷淡至極。
謝卿心中一陣難,默默跪下行禮:“民謝卿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時候以本來麵目見他。
可是蕭離落看上去毫不吃驚。
他斜瞥一眼,也不起,隻似笑非笑道:“謝卿,好久不見。”
謝卿。
謝卿!
謝卿瞬間背上一涼,渾汗都豎了起來,慌忙磕頭,額頭著地毯,恭聲道:“民假冒兄長,欺君罔上,死一萬次亦不足惜。隻是此事乃民一人作為,與兄長及家人無關,求皇上明察。”
又是兄長和家人……
假扮男裝是為家人!不敢承認份是為家人!甘願死也是為了家人!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實,但親耳聽說出來,依舊如此刺耳。
那他呢?
又將他置於何地?
蕭離落中湧出滔天怒意,他驀地抬手,將一桌尚未筷的珍饈儘皆掀翻在地。
碗筷墜地的聲音讓謝卿微微一抖,可是很快,頭又埋得更低了。
此前,在他麵前時,何曾有過這般姿態?
蕭離落冷哼一聲,淡淡道:“原是朕訊息不通,不知今日乃是謝小姐與沈大人親吉日,時辰也不早了,謝小姐還是先行出宮,準備婚禮吧。”
謝卿就是再傻,也知他此刻說的是氣話。
他是天子,有什麼能逃得過他的耳目?
他分明就早已知曉今日是什麼日子,所以才故意選在昨夜將宣宮來。
來之前,謝卿本來還有些擔憂,可是此刻,倒是放心了。
既然他還在意,那麼就說明在他心中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既如此,便曲意討好就是了。
於是謝卿抬起頭來,睜著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他,含帶怯地道:“皇上,與沈公子的婚事,民也是被無奈。民一直心悅皇上,隻是不敢表自己的份,故而才一直苦苦抑。”
話落,蕭離落薄微勾,輕笑道:“哦~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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