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他們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什…什麼？！

不是湛邀請顧雪茭去做黎曼假設嗎？怎麼又了顧雪茭邀請湛？？？

一群教授們安靜下來，全部都是一臉懵地看著認真通話的顧雪茭。

顯然，電話那頭的湛也很懵：“什麼？”

雪茭笑了笑：“我朋友邀請我參加了一個項目，這個項目目前也正在組建團隊，湛師兄，你有興趣了解一下嗎？可以等你看過項目書再做決定。”

這是湛第一次和雪茭打道，但顯然，對方是真的很出其不意啊。

以至于湛很好奇，吸引放棄黎曼假設的到底是個什麼項目？

雪茭快速報了一串數字，隨即道：“湛師兄，你可以先加我的微信，我把項目書給你看看。”

兩人又說了幾句，雪茭才掛了電話。

把手機還給譚教授，“謝謝譚老師。”

劉教授子比較直，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顧雪茭你要自己組一個團隊做項目？”

雪茭點點頭，笑著解釋：“是理系的儲盛想的點子，我們準備做一個和磁懸浮相關的項目。”

幾乎在的話落地，柯教授就接道：“你一個數學系的，做什麼理啊？”

劉教授點頭：“對啊，顧雪茭同學，你已經證明了費馬，接著做黎曼不好嗎？干嘛還非得在理上去一腳？而且什麼磁懸浮，這一聽就是個不容易出績的！”

雪茭只是笑笑，知道這些教授也只是抱怨幾句而已，也沒再解釋。

“不行啊顧雪茭，你是咱們數學系的，跟著理系湊什麼熱鬧，咱們數學還有那麼多研究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你們可不能……”

“咳咳。”一直沉默的譚教授抬手，阻止了其他聲音，只是看著雪茭，“你真的決定呢？還要拉著湛過來做那個什麼理項目？”

雪茭點頭，很堅定。

譚教授和雪茭接其實并不是很多，但就是短短的接他其實就能看出來，這丫頭是個很固執的人。

于是譚教授嘆口氣，說：“那要是湛不愿意過來幫忙，你也要做嗎？”

“要做的。”態度堅定。

譚教授搖搖頭：“行吧，你去吧。”

“老譚！”劉教授忍不住瞪大眼睛。

譚中英擺擺手，瞥了劉教授一眼，又看向雪茭：“老師還是希你記住，你是學數學的，做理項目的時候呢，也別忘記我們數學。而且看起來你這個項目也不是短時間的，中間有空，老師的辦公室和實驗室都歡迎你。”

“謝謝老師。”雪茭一臉。

譚教授抬頭，對著笑著點點頭，師生盡顯。

“對了，譚老師。”雪茭想起一個事。

譚教授保持微笑，盡量讓自己保持淡定：“還有什麼？你說，老師能幫你的，一定幫你。”

雪茭齒一笑：“是這樣的，這個項目只是要做出理論果的，計算和建模這方面占很大一部分，我想問問鄭甲坤師兄對這個項目興趣不……”

譚教授手指一僵，臉上扯出一個笑容：“顧雪茭同學，你今天先走吧。”

“啊？”雪茭一愣。

譚老師云淡風輕道：“你再不走，我想揍你……”

雪茭：“……”

譚中英氣得都快吐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顧雪茭這棵數學希的苗子，結果這丫頭要去做理項目！

好吧，譚老師是個支持學生的老師，所以咬著牙忍了，并且含淚說出支持的話。

結果這丫還想把另一個苗子給他挖走？？

有這樣老師心的嗎！！

－

到底是學生自己的決定，譚中英沒辦法阻止雪茭。

更讓他吐的是——鄭甲坤看了雪茭手上的項目書后，眼睛陡然一亮，然后答應了，準備接一下，不行再回來。

答應了……

應了……

譚老師扶著門，保持微笑。

鄭甲坤上前，疑問：“老師，您還好嗎？”

譚老師扯出一個微笑，很僵：“很好，老師……支、持、你、們。”

片刻，停頓了一下，他又說：“但不要忘了，你們兩個都是搞數學的，數學的！做項目可以，也別忘記數學。”

雪茭忙回復：“好的。”

鄭甲坤也點頭：“好的。”

譚老師扶著墻，往辦公室走去。

雪茭和鄭甲坤對視一眼：“師兄，我們以后還是經常在這邊來吧。”

鄭甲坤：“贊同。”

雪茭告別鄭甲坤后，一邊往宿舍走，一邊給儲盛打了個電話。

“儲盛，咱們團隊目前幾個人呢？”

“兩個。”儲盛聲音有點尷尬。

雪茭：“……我和你？”

“對……”儲盛忙解釋，“我們這一屆的新生，我覺得實力還不夠，但是有實力的師兄師姐，他們都不愿意加我們，他們都有自己的項目在做著。”

他的聲音低沉，這個項目目前就他和雪茭兩個人，想要早點開始，難上加難。

雪茭笑了：“儲盛，我拉了一個我們系的師兄加我們！”

儲盛微微皺眉，數學系的？

秉承著相信雪茭的信念，他問道：“誰？”

“鄭甲坤。”

儲盛：“……”

電話那頭沒了聲音，雪茭疑地看了一眼，還在通話呀？

“啊啊啊啊啊——顧雪茭好樣的！！！”儲盛難得如此失態。

雪茭掏了掏耳朵，讓耳朵和手機保持距離，又說：“還有，我幫你邀請了湛，回頭給大家拉一個群，他能不能加我們，就要看你能不能說服他了。”

“……湛嗎？”儲盛結結。

雪茭點頭，笑道：“是他。”

“好好好！”儲盛只會說好了，他在那頭又蹦又跳好久。

終于，他著氣說：“顧雪茭，真的好樣的！謝謝你。”

“謝什麼？”雪茭似笑非笑，“我不是也是這個項目的一個員嗎？”

儲盛也跟著傻笑了，這一刻，他特別慶幸自己認識了雪茭。

“好了，我把你們拉在一個群吧。”雪茭說完，掛了電話。

將湛和儲盛拉進一個群后，雪茭便回到了宿舍，里面只有舒蘭一個人。

“咦？佳佳和丁琪呢？”

舒蘭回頭，扯出一個微笑：“們去圖書館了。”

雪茭點點頭，然后看著舒蘭那一張憔悴的臉，心里默默嘆口氣。

走上前，輕輕拉住的手：“舒蘭，余誠什麼時候走？”

舒蘭眼眶一紅，咬著下，輕聲說：“明天。”

“你怎麼知道的？”雪茭有些詫異，以為是不知道的。

“我給……他媽媽打電話了……”

雪茭手一頓，嘆口氣，將舒蘭抱在懷里。

從余誠計劃出國到辦完手續這些時間，舒蘭已經瘦了一把骨頭。

到底是多，才能明知道對方的媽媽只會折辱自己，還要給打電話？

雪茭有些不明白，但是想到，這一刻腦袋里又浮現了藺之華的臉。

舒蘭出手，輕輕抱著雪茭的腰，眼淚往下掉：“他媽媽為什麼不同意呢？為什麼呢？我有那麼糟糕嗎？”

“你并不糟糕。”雪茭聲音堅定，“糟糕的是他們。”

舒蘭閉著眼睛，眼淚不停。

“舒蘭，余誠的爸媽不接你，余誠沒有反抗爸媽的能力，那麼……你們真的很難走到一起。”雪茭聲音輕輕，“有緣無分的，就算了吧……”

舒蘭咬下，哭出了聲。

雪茭拍著的后背：“只是生命的一部分，我們還有親、友，還有值得一生為之努力的東西。說到底，人還是為自己活著的。宇宙無垠，生命不息，可是我們每一個人能活著世界的時間，也就百來年，這百來年，我們該為了自己。”

腦海里再次浮現藺之華的臉，雪茭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揚。

“有幸能夠遇上可以相知相守的人，那是老天給我們的禮，但緣分沒到，就不可強求。余誠……不適合你，他沒有為了你反抗阻擾的能力。你可以一輩子想著他、念著他，讓他為你青蔥歲月最好的記憶。但是，既然你們有緣無分，舒蘭，就放過自己吧。”

“茭茭——”舒蘭抱雪茭，大哭。

過了好久，松開雪茭：“茭茭……你走吧，我自己待一會兒，我沒事的……我，我自己想想。”

雪茭給眼淚，然后點點頭：“好，舒蘭你自己想想，但是別忘記了吃飯喲。”

“嗯。”舒蘭點頭。

雪茭拿起自己回宿舍要拿的東西，離開宿舍。

很多年以后，雪茭也會想，如果這一天自己一直留在宿舍會怎麼樣？

都沒有結果。

因為，沒有發生的事，沒有人能夠預料到。

癌癥、車禍、遇難……這些概率極小的事，卻一直時有發生，只是可能有些人很幸運，沒有發生在他（）的邊。

可是生命就是這樣，充滿了變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誰也不知道本來好好的人，會不會突然就不在了。

概率很小，卻每天都在發生。

我們的前方，沒有人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突如其來的變數。

生命就是這樣，未知，可怕，又憧憬。

——

到樓下的時候，看了眼微信，百來條消息了，幾乎都是儲盛在勸解湛。

但顯然，湛雖然對這個很興趣，卻還不是很愿意。

里面有一句是他一直強調的——

【湛：這個項目我很興趣，老實說，甚至是我真的很喜歡。但是我也要說，這個很可能是在做無用功。我們能夠找到地磁場能量的概率是50，我們能夠將地磁場往飛車上用的概率是30，除此之外，偶然因素還要把最后功的概率降低20，相當于我們功的概率只有20。功率小于30的，我不認為有去嘗試的意義，何況還只有百分之二十？這還是我高估的結果。】

儲盛被湛堵住了，他很想做這個項目，可是他又知道湛說得對，以至于他沉默了。

湛準備退群，甚至還誠邀儲盛參加他之后的理項目。

雪茭想了想，敲下一行字——

【是的，功的概率不高，可是這個項目是我們喜歡的，是我們想要做的。湛師兄，科學的前進，就是天馬行空的想象加上前人得出結論，后人推翻結論。我們不管能不能功，都能在這個領域為后人留下東西。我們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我們也可以做巨人。】

儲盛忙接話——

【對對，湛師兄，你既然喜歡，為什麼不試試呢？做每一個項目以前，我們都不確定能不能功，只是這個項目失敗率高了一些而已。】

湛有片刻沉默，他喜歡雪茭那句：我們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我們也可以做巨人。

于是，最后他說——

【我們找個時間見一面吧，了解詳細一些，到時候我把章寒學姐帶上，你們也可以試著說服一下。】

章寒！

雖然隔著手機，但是雪茭和儲盛卻是同時眼睛一亮。

北大的理系大牛，章寒學姐！

雪茭和儲盛都立刻應下，等章寒學姐忙過這幾天，大家正好見一面，反正都在京市。

能夠爭取到湛和章寒，也許并不能讓他們這個項目功率從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五十，但是，一定能讓他們的進度，快上一倍！

雪茭笑著收起手機，沒想到湛還給了他們這麼大一個驚喜。

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見到章寒學姐了。

聊天結束以后，和儲盛又約著見了一面，聊了有半個小時，這才背著包準備回家。

雪茭腳步輕快，往校門口走過。

然而剛剛走出校門，轉彎的時候頓時愣住，腳步停止。

不遠，有個男人手在兜里，笑著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