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老爺子微微一愣，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丫頭說什麼？！

沒有資格？！

“你——”藺老爺子抬手，指著雪茭，一臉的不可置信。

藺老爺子很生氣，他來這兒其實是來警告顧雪茭的。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孫子已經不控制了，他便從這個孩子這兒下手。

只是他沒想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正好看見顧雪茭，還正好他的孫子也在這兒。

他也是不想對上自己的孫子，但看見這個沉穩的孫子為了個小丫頭跑到學校門口來，他就覺得生氣。

但更讓他生氣的是——這個孩子竟然敢這樣跟他講話？！

雪茭抬著下，表沒有毫的變化。

“你放肆！我是他爺爺，我為什麼沒有資格？！”藺老爺子氣得腳在地上跺了跺，一臉憤恨。

雪茭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認為你沒有做一個爺爺的資格，當你不把親孫子當脈親人的時候，你就不是他的爺爺了，自然就沒有資格管他。”

“放肆——”藺老爺子的拐杖在地上撞了撞，重重地息著，“你放肆！”

雪茭冷眼看著他，上輩子沒有見過自己的親人，沒有過親的。但那位老人一直養著，給照顧關。這輩子回頭再看，那其實就是親，沒有緣關系的親。

一個沒有緣關系的老人給了親，而上輩子的親生父母，生了，卻又不愿意養。雪茭以前不明白親，以為只有緣關系之間才是親。

可這輩子發現，沒有緣關系的，不見得沒有親，有緣關系的，也不見得就一定有親。

這個人不給藺之華親，卻要藺之華對他有親人間的尊敬？

這是什麼道理！

“你養育過藺之華，所以在你犯下大錯的時候，藺之華還讓你好吃好喝活著，還會給你安逸的生活。他對你已經夠仁至義盡，而你不知足，竟然還想干涉他的生活。”

雪茭眼神很冷：“他喜歡誰，他愿意娶誰，都和你沒關系，你不要打著為他好的旗號手他的事，不需要。”

藺老爺子氣得氣，一只手拍著心口，瞪大一雙眼睛。

“你——你——”

“我說的是實話，你有真的疼過藺之華嗎？你考慮過的他的生活嗎？你還助紂為，當年那場車禍，你有想過會發生什麼控制不住的事嗎？！”雪茭質問，拔高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

如果不是穿過來，那一場車禍，這個世間仿佛最厲害，最好的男人，就會在那一場車禍中，斷送輝煌。

這個世界上將沒人知道這個男人有多厲害，也沒人知道這個男人會創造什麼樣的輝煌。

那樣的場景，雪茭是想想就難。

他覺得他還是藺之華的爺爺，可他也是曾經差點害死了這個男人的人！

“你沒有盡到你的義務，就不要妄想行使你的權利！”雪茭聲音變得有些犀利和憤怒，這是完全不同以往的犀利。

藺之華站在雪茭背后，呆呆的看著。

茭茭這是在護著他？

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老爺子生氣、命令、發火……

就是他的父母也只在一旁站在，甚至會屈服于老爺子，然后跟著一起說教他。

藺之華以前都懶得和他們廢話，直接眼不見心不煩。

將老爺子關起來，把爸媽送出國，這是他的理手段，也是他的理辦法。

但是在今天，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個他想張開雙臂，一直護著的姑娘……

這個姑娘突然間站在他的面前，說出那些為他心疼的話。

質問老爺子，為了他。

哪怕就是這樣的況下，藺之華角也輕輕帶了笑意，眼眶里開始盛滿溫。

他的茭茭呀。

藺老爺子氣得不輕，差點眼前一黑，中年男人立刻扶著他，老爺子站住，推開男人。

然后用吃人一般的眼睛看著兩人，聲音抖：“藺之華，你就讓這麼說你爺爺？！”

藺老爺子的眼神質問，狠狠瞪著兩人。

藺之華角微微揚起：“我覺得說得對……”

“你——”

雪茭拉住藺之華的袖，深深呼吸：“我們走吧。”

藺之華眉眼帶笑：“好。”

雪茭扯著他，離開這兒，不想再看見這個老爺子。

背后，傳來藺老爺子的怒吼——

“站住！”

沒人理他。

雪茭在生氣，沒辦法告訴任何人藺之華真的差點被害死了，而上輩子就是這樣的。

甚至都不確定，自己說了之后，那個看起來頑固的老爺子，是不是會在意他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孫子。

藺之華完全不在意老爺子了，反正這次過后，他不會再讓他出來蹦跶。

但因為……雪茭護著他，他甚至覺得老爺子的蹦跶都顯得可。

“茭茭……”藺之華看著拉住的袖，聲音輕輕。

他的聲音帶著雪茭不明白的復雜，雪茭現在沒空在意這些，被憤怒燒起來的腦袋微微冷靜下來。

松開手，停下了腳步。

藺之華看著松開的手，微微有些失落。

雪茭回頭，看著藺之華，眼神帶著心疼：“你……不要難過……”

藺之華愣了一下，隨即角帶著笑容的搖搖頭：“我不難過。”

習慣了的事，有什麼好難過的。

雪茭卻還是心疼，深深呼吸，然后說：“藺之華，你教會我的，不在意我們的人，我們又何必在意。對于你不在意的人，沒必要讓他左右你的人生。你愿不愿意結婚，或者什麼時候結婚，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不關這些傷害你的親人的事。”

藺之華看著面前認真的臉，輕輕點頭：“好。”

他很這一刻被關心的，這將會為他難以忘記的記憶。

這一刻的溫暖，那種從心深蔓延出來的溫度，令人舒適又喜悅。

“我們不要被這些言語困擾和阻擾，你這麼優秀，該過上自己想過的人生。”雪茭堅定地看著他，眼神鼓勵。

藺之華輕笑著點頭：“好。”

片刻，他又說：“茭茭，你長了。”

雪茭愣了一下，然后呆呆看著他：“啊？”

“謝謝你剛剛說的話。”藺之華繼續笑著說。

雪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謝什麼，我們是朋友呢，你一直對我好，我當然也要對你好！”

藺之華：“……”

他有片刻的沉默，隨即無奈地笑了笑。

剛剛才說長大了呢，結果還是那樣，上一點竅都沒開。

他的報恩和友，是不會心積慮到這個地步的。

這是。

——

藺之華將雪茭送回了程家，程朔和李思桐正坐在沙發上，拿著名單說著什麼。

雪茭一邊換鞋一邊疑：“爸媽？”

“茭茭回來啦。”程朔笑了笑，“我們正在看你升學宴的名單。”

雪茭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升學宴和人禮是一起辦的。

上輩子的十八歲平平淡淡就過了，這輩子竟然還要舉辦人禮，雪茭想想就有些不好意思。

“哦……”

程朔招招手：“爸媽擬了一個名單，都是商業上的朋友。”

雪茭走過去，乖乖點頭。

程朔之前說過的，趁此機會和京市這邊能聯絡上的合作伙伴都聯絡上，李思桐也趁此機會和其他夫人們通通。

“爸媽就是想問問你，要邀請哪些朋友嗎？本來是想要給你的人禮和升學宴分開辦的……”

雪茭搖搖頭，無所謂的笑了笑：“沒事的，一起辦了難得麻煩，我朋友。”

程朔有些無奈。

雪茭仔細想了想，將自己的朋友認真過了一遍……

“我想要邀請佳雪、儲盛、席鈞、以及藺之華……”停頓了一下，沒有提到易天郁。

不該出現在他面前的。

程朔和李思桐對視一眼，顯然也想到了易天郁，但沒有追問。

程朔只笑了笑：“還有其他朋友需要邀請的嗎？”

雪茭認真想了想，隨即搖搖頭。

好像除了這四個人，就沒有了那種可以邀請到京市參見生日宴的朋友。

程朔也意識到的朋友有些，笑著說：“上大學了，自由時間多了很多，茭茭，你可以嘗試著多朋友。”

雪茭點點頭，輕聲應了：“好。”

“那個……”

“嗯？”

雪茭疑。

程朔收回想說的話，只說：“沒事。”

藺之華是茭茭心中有的朋友之一，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而阻止藺之華來參加茭茭的人禮。

“對了，茭茭，媽媽給你買的禮服，走走走，帶你去看看。”李思桐突然站起來，高興地說。

雪茭愣了一下，無奈地跟著進屋。

——

雪茭的人禮是在收到了清華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后半個月。

的十八歲生日。

雪茭上輩子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老人記下了撿到的那天，每年，那一天老人收攤，都會給買一塊小小的蛋糕。

就在老人無奈的眼神中，分給他一半。

小孩子的快樂太簡單了，就是那塊小小甜甜的蛋糕。

為了上學，老人和雪茭都很節儉，小蛋糕只有生日才會買的。

至于老人的生日……雪茭不知道，他也從來不過。

后來老人走了，就沒人給雪茭買小蛋糕了，雪茭自己也不愿意去買。

上輩子只活到十八歲，大概比現在早了近一個月，那一天是在打工當中度過的。

和往常的每一天，沒有任何的不同。

但這輩子，為顧雪茭以后，過了一個盛大又隆重的十八歲生日。

這一天，上午和李思桐去做頭發和化妝，下午早早穿上好看的禮服，率先趕到酒店。

他們是主人，早早到場，等待即將到來的來賓。

佳雪和儲盛、席鈞他們都在c市，距離比較遠，所以會早早到來。

程朔他們都以為第一個來的會是他們，但是等他們到酒店不久，第一個到來的，竟然是——藺之華。

程朔：“……”

藺之華先對著程朔和李思桐笑了笑：“程叔叔，李姨。”

“哎！”李思桐應得干脆。

程朔卻哼了一聲，沒說話。

“你怎麼來得這麼早呢！”雪茭眼睛微微睜大，“七點才開席呢！”

“我想早點來。”藺之華笑了起來，他笑起來很好看，那張好看的臉笑起來格外引人矚目，像是聚燈下，只有這一個人了。

雪茭無奈地搖搖頭：“那你先坐會兒。”

藺之華點點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雪茭。

雪茭今天化了妝，李思桐因為曾經的記憶，很不喜歡雪茭化妝，當然，雪茭自己也不喜歡。

但今天不一樣，李思桐說已經年了，和年時代劃了分界線，這樣重要的日子，是要以最好看的姿態出場的。

因此，雪茭第一次，化著妝出現在藺之華面前。

本來就很好看，原本是一朵倔強的白玫瑰，化了妝以后，就像是一朵艷的紅玫瑰。

眼角淚痣被點了一下，像是被點在心上的朱砂痣。

濃的睫眨的時候，掀起了一陣陣心口的波瀾。

白紗質長，展示著盈盈一握的纖腰和修長的形。

長背后有大面積的，但散落下來的長發全部遮了起來，若若現。

“咳咳咳。”程朔黑著咳嗽一聲。

藺之華收回視線，輕輕笑道：“茭茭，生日快樂，恭喜你，十八歲了。”

這一天，他等了一年多了。

輕輕手，將人環抱住，作很輕。

雪茭愣了一下，隨機笑了笑，藺之華很快就松開。

他心口跳很快，無聲的呼吸，平穩著自己的氣息。

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到雪茭面前。